今天不流浪-割不正不食之禮 Chris & John家宴 2016秋-2017秋 - 言不及義的流浪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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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流浪-割不正不食之禮 Chris & John家宴 2016秋-2017秋

2017/10/02 03:19:20瀏覽3537｜回應4｜推薦38

夜的節奏輕佻，客人們酒過三巡，再不入流的笑話也端上桌來笑得花枝招展。老男人們在朋友的深交情面前才能褪下鎮日攢著的假面，嘴皮子你來我往，見招拆招，也只有在這張餐桌上才能從從容容地露出鄉里小人的本色。飲食男女，人之大慾在餐桌上翻雲覆雨，一刻不得閒。

廚房鍋灶到餐桌上的韻律節奏却是自始至終進退移步走得從容不迫。兩個主人上菜的起承轉合，節奏韻律之美，步伐穩健，絲毫不教這些客人們給打亂了章法。一道一道輪番上桌的菜比食材，比刀工，比作法，比擺盤，也比滋味。這張餐桌上的風光明媚用孔老夫子在論語鄉黨裡講的那一段來比擬最是恰當不過了：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食殪而餲，魚餒而肉敗，不食。色惡不食，臭惡不食。失飪不食，不時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醬，不食。肉雖多，不使勝食氣。唯酒無量，不及亂。

中國人幾千年累積下來吃的文化，吃裡子也吃面子。枱面下自己吃的菜和枱面上請人吃的菜，各有各的吃法，各有各的滋味。不同的人一起吃，又是不一樣的吃法。一套「宴客菜」吃下來，碗裡吃的是菜，碗外吃的是禮數，這裡頭暗藏的是對食材，對客人的尊重。

吃，是一道感官的儀式，是一課美學。「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醬，不食」是在我們血液基因裡有關這個文明古國對把吃，把禮，把美通通混在一鍋裡熬出來的好滋味。當今現下吃飯和孔老夫子的時代畢竟不同了。飲福受胙前客人們忙著掏手機在臉書上直播菜色才是當代祭五臟廟的進饌儀式。顔回傳與仲由，仲由傳與宰予，道聽途說，在虛擬世界裡吃得到吃不到的通通要雨露均霑。

夜色裡的男人中重拾酒杯。美饌當前，杯底嘸通飼金魚。在座的也没人像我們一樣小時候為了聯考把孔老夫子一輩子講的話倒背如流。咱們的至聖先師大概想不到他一生口沬橫飛，可這塊朽木就只一句聽得最真切。

「唯酒無量」。孔聖人說的話是一定要聽的。

一年容易又秋天，一下子又到了Chris & John家宴的總結時間了。今年已經堂堂邁入了「第四季」，來看看過去這一年來這兩個大廚端出了什麼好菜。

2016-09-10 白露 我們之前一起跑去南法玩，好久没在他們家吃飯（是說在南法也是他們兩個在下廚啊啊啊）。今天幫兩個朋友一起過生日的晚宴。

2016-10-01 秋分 John的好朋友從南加州上來，他們設宴款待。我們去作陪客。John其實一整天都和朋友在外頭試酒，所以Chris獨挑大樑，除了最後一道魚之外都是Chris作的。他們兩個厲害的地方是自己單獨都能獨撐大局，合體所向無敵。

2016-10-16 寒露 朋友剛從越南回來，想他們的菜，拱出了這一餐。我們作陪客，卯到了。

2016-11-13 立冬 Chris出遠門剛回來，作早午餐宴客。本來應該是立冬第一宴，可是天氣却是異常的熱。在座有不少是一起去南法玩耍的朋友，John排出了超強的Bandol酒單，包括了Chateau de Pibarnon的酒。那家酒庄我們在南法開車鬼打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結果他回加州後倒是在這裡買到了它們的酒。

2016-12-04 小雪 大家在聖誔節要分飛渡假前的最後一次碰頭，順便來討論一下有人婚禮的準備事宜。就四個人而已也能整治出這一桌。

2017-01-08 小寒 2017年開年第一宴，然後就一整支山羊腿很霸氣地給它上了。

2017-01-20 大寒 美國人結婚前一晚傳統上的rehearsal dinner。證婚人和我們見證人都在，其實那天晚上就都給他簽下去了。

2017-01-26 大寒 農曆年早午餐。今年大家都忙，往年的農曆年晚宴改成早午餐，不過依然還是有那道食材繁多，星馬地區的華人過年期間吃的吉祥菜「撈魚生」。

2017-02-26 雨水 這兩個大廚不但在自己宴客，還提供「外燴服務」咧。一個好朋友認識Anthill Farms Winery酒庄的老闆Web和他太太Elizabeth，作東請他們兩個來晚餐，由這兩個大廚掌廚。大家長久以來都是Anthill Farms Winery酒庄的粉絲，一行人就這樣殺到酒鄉朋友家裡去作客。

2017-04-23 春分 這又是一次「外燴之旅」。好朋友牽線，請了灣區有名的有機農場Marin Roots Farm的主人Jessie和他太太Moira吃飯，由他們主廚。一行人又殺過橋到朋友在Marin的家裡去。Jessie和Moira兩個人都很和氣，小女兒更是可愛。他們在舊金山出名的渡輪站裡賣他們農場的東西，長久以來也是舊金山名廚愛用的農產品，聽Jessie講他供應舊金山米其林餐廳食材的內幕故事也是很有趣。

2017-05-21 小滿 朋友的生日晚宴。我們一行人今年一起去成都玩的時候勇闖成都的香料批發市場，大家看得目瞪口呆。由我這個會講中文的到處去跟人家哈腰鞠躬拜託大媽們賣我們小量的食材（就說哥別無長才，只要是有關吃的臉皮都很厚）。這一餐裡頭John用了一整隻鴨子去煲燙，然後只取其湯來煨從四川帶回來的煙燻筍乾，那味道真是說不出來的好！

2017-06-18 芒種 他們兩個和另外一個朋友聯手作的早午餐。另外那個朋友很可憐，家裡樓上樓下兩間漂亮的大廚房，可是有人不准他在家裡作這些味道太重的亞洲菜，他手癢跑來這裡借廚房，然後我們就賺到了。

2017-07-15 小暑 朋友生日，他們出面宴客。這兩個在上菜超霸氣的，那一整隻生魚片等級的勘八Kampachi就這麼給它烤了上菜，么壽（地好吃）哦。

2017-07-21 夏至 Chris週五不用上班，叫我們晚上來吃「便飯」，啊我明明上個週末才在他們家吃飯的啊，你看我有多不要臉一天到晚在人家家裡騙吃騙喝。你看看這是什麼等級的「便飯」？那有人「便飯」上酥炸軟殼蟹的啦啦啦（空谷迴音）。John其實這個周末就要飛北京和上海去出差一個禮拜，還是很努力地在幫我們炸軟殼蟹（已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