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北開車只有部份的路口可以紅燈右轉，少數的十字路口可以綠燈左轉。在廈門每一個路口都可以紅燈右轉，大部份的路口都可以綠燈左轉。也就是說，在廈門紅燈時不用看有沒有綠色箭頭，永遠可以右轉；左轉則要等紅色左箭頭變成綠色左箭頭才可以。如果是綠色左箭頭外面一個紅圈加上一條斜線，那才是禁止左轉。

在廈門的馬路上轉彎車似乎比直行車更有路權。一條四線道，左側兩車道是左轉專用道，右側車道是右轉專用道，只剩一個車道是直行道。停紅燈的時候如果停錯，後面的喇叭聲是絕不客氣的。我在廈門開車就常常搞錯，很緊張！

另一個緊張的是馬路上各式各樣的車輛與物體。除了正常的巴士、卡車、轎車與機車之外，手推車、拖板車、三輪車、電動摩托車、腳踏車、牽引機、農耕車、機車改裝的三輪車、超載到三倍車身高的大卡車等等加上毫無畏懼感的行人，所有的馬路甚至快速道路成功大道上，都充滿著不定向的危險移動。台灣人在大陸開車，需要好技術跟莫大的勇氣。

也正是這原因，我做了傻事。

我開車經過一個沒有紅綠燈的斑馬線，附近是工業區。下班時間一群年輕男女挽著手要橫越馬路(挽手過馬路就跟魚群聚在一起逃避危險是相同的原理)，但公車與計程車是不會讓的，當做沒看到加速開過去，人群只好停下來等。這是當地的路權觀念，體積大優先、車輛優先。我的車時速約30本來也要開過去，看到路邊有一群人要過馬路，不自由主踩了煞車。那一群人卻也停下來，用一副質疑不解的表情看著我。我伸起手揮一揮示意他們先過，這時他們才帶著奇怪的表情慢慢的跨越馬路。

我彷彿聽到他們嘴裡在說：「呦，你瞧這傻子！」

另一次，同樣的情況，我還是忍不住停下車，揮手讓行人先過馬路。這一次我看到的表情是比較善意有微笑的，他們趁機快步過馬路。沒想到在沒有紅燈的路口，我的車雖停下，我後面的車可不想停，沒有減速立刻換到內側車道繞過我往前衝，剛好那一群行人也衝過去。說時遲那時快，一陣煞車聲響，幸虧及時煞住，我嚇出了一身冷汗。在那司機的咒罵聲中，我心想自己真傻，沒事幹嘛亂停車？差一點害人被車撞！

在廈門吃知名的XX豆撈火鍋。唉，又碰到一間地雷餐廳，點菜等了20分鐘，點完菜又等了35分鐘。我忍不住找服務員反應，服務生看了我一眼，不確定有沒聽清楚我講話就走掉了。一催再催終於食物上來，五個人花了700多人民幣卻只吃到兩小盤肉、小盤的豆腐白菜豆皮丸子跟菇類，吃都吃不飽。買單走人的時候，我又做了傻事。

我跑去跟收銀台裡面的人抱怨，等了非常久，食物份量太小，點的東西沒來。收銀小姐用比我還「正常」的語氣說道：「等很久是正常的，大家都等這麼久的，下次早一點來。」，「什麼東西沒來？你們有沒有跟服務員說啊？你要跟服務員說啊！」，「我們公司的價錢跟份量都是一定的，沒有錯的。」

唉，我太傻了， 跟服務員申訴問題，只會自討沒趣。

夏天的週六下午三點多我從廈門島內開車到島外，頭頂著大太陽，氣溫高達36度。我剛上橋不久便看到前面路旁有三個人在走路，這不稀奇，常常有人徒步過橋。集美大橋全長有四公里多，島內的這一頭人煙稀少，島外那一頭過了收費站後有新華都商場跟汽車轉運站。這些人我不知道他們從哪裡來，但應該是要過橋去汽車轉運站搭往島外各縣市的客運巴士。這一天，我做了件滿傻的事。

車子高速行駛過他們旁邊，我看見是一個年輕男子，一個老年人跟一個約5歲的小男孩。小男孩走累了，爸爸把他扛在肩上。我心想，天氣這麼熱，他們差不多還得走一個鐘頭才到了對岸。大人能忍耐，小孩子怎麼受得了？才一轉念我的車已經開過他們數百公尺了。於是我加速前行，到集美過了收費站，調頭，再往島內開去。回到島內再調頭上橋，終於再度開到他們身邊。這時他們才又前進了約100公尺。爸爸又把小男孩放下來讓他自己走，我靠邊停下來說：「天氣很熱，小孩子走不了的，我載你們一程吧！」他們三人有點驚訝，隨即上了車。那爸爸說：「哎呀，怎麼有這樣的好人啊？」，我說：「我送你們到新華都前面吧？」那老人家說了一句：「載我們去XXX好嗎？」我沒聽清楚他說什麼，年輕爸爸碰了爺爺一下，便不再說話。過了橋，我把他們放下，一陣再見聲中我繼續開車回到住處。

我一個人去麗江旅遊，參加一日遊搭乘大索道上玉龍雪山，看張藝謀的印象麗江。大陸的國民旅遊瘋狂興盛，風景區天天客滿。我在大研古鎮坐上了遊覽車後，原本還有些空位，車子又開到束河古鎮去接人，每個位置都坐滿一個不剩，連行李都沒地方放。我旁邊坐了一位年輕女孩，他男朋友被分配到了最差的位置，最後一排的正中間，直接面對著走道。我心想君子有成人之美，於是跟旁邊的女孩說，待會兒停車的時候，我跟他男朋友換位置。她沒什麼表情跟反應，連哦一聲都沒有。五分鐘後車子開到一處街道，大家下車領防寒雪衣跟氧氣筒(玉龍雪山會上到4500公尺高的地方)後我便換了座。然而，兩個年輕人從頭到尾沒正眼看過我一眼，沒跟我說一句話。更別說一聲謝謝。唉， 我總是愛當傻子，做出令別人莫名其妙的事。

於是我對自己說：「還是回台灣吧。」

四月雪 2012.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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