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畫是一種遺留,照片也是一種遺留,不過畫畫還多了勞動的遺留,多了一點氣味,少了一分輕盈。想起大學時畫畫,盡想起一些很熱的回憶,溼熱的夏天,悶熱的大鐵皮屋, 有兩條狗,一個教授的老爸,還有兩個穿著短褲短袖,踩著夾腳拖鞋畫畫的大學生。
還有夜裡的星星灑了滿天,比鑽石更加閃耀。
無論如何,那是一段大學時期的回憶,有我當時的願景和目標,而C是影響我走向創作的一個同學。
初入大學時我是茫然的,只覺得能夠唸美術科系已經很高興了;大一大二也不大用功,做作業也馬馬虎虎(當時還被某位老師分類到B組去,總共分三級,他覺得我是次一級的),後來在圖書館翻到當代藝術相關的畫冊,很喜歡,卻覺得我感興趣的那塊領域離我好遠好遠。
C的認真、技術,以及對當代藝術的興趣,讓我跟他走在一起。
我們在一起時大部分討論創作相關的問題,或是一起畫畫,也很少一起出去玩什麼的,好像他的存在隱約象徵了一個前方的目標,當時班上很少人對這塊我有興趣的事物感興趣,或許他是唯一可以談論創作的對象吧!
大三時我有發表慾望,又沒有把握自己可以撐起一個展間,於是我去申請展場,想邀幾個同學一起展,他們口頭答應,後來卻臨陣退縮,搞得我有點生氣,決定自己做一件作品個展。
當時決定改變內容,不做畫展,試做了人生第一次的裝置,作品觀念與質地都粗糙的驚人,我現在想來都不好意思。
大四我又回去畫畫,和C待在鐵皮屋好幾個月。
那大鐵皮屋是一位教授的工作室,他白天很少在,可是他讓我們用,只是我們要負責清潔,還要看顧一下他的爸爸和兩隻狗;C算是我大學時期的精神指標吧,當時我總是向他的拼勁看齊,還記得我們騎著機車載著百號畫布前往鐵皮屋的時候啊,風很大,畫布像是風箏一般要飛起來。
之後,很不喜歡那位教授利用我們去做他免錢的勞工,於是我就決定離開,那時也跟C提起離開一事,但他不願意,我沒有勉強他,就自己找車子把畫全部載走了。
C是班上第一個考上外校研究所的人,算是在繪畫方面班上最厲害的吧,我之後想考研究所的動力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的關係,很希望自己可以和他一樣。
他研究所畢業之後結了婚,就比較少見到他了,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他的婚禮上。
畢業前,有幾個作品有點質地的同學紛紛去考研究所,而我沒有,因為我很茫然,我沒有考取我喜歡學校的把握,我也不想繼續留在學校裡面發霉(畢業前有個老師在系館前遇到我,問我為何不考研究所?他覺得我的作品不會比那些考上自己學校的同學的作品差,可我心裡實在沒有想法),而當時C就考上K大的研究所,K大這所學校有些學生持續有作品發表,也會對外展覽什麼的,讓我挺羨幕。
所以一到台北,就想考研究所,某部分也是這個原因,實習那年我的心思都放在創作、作品集以及美術史上頭。
有些時候,發生了什麼事,對你造成了什麼影響,當下是不會知道的,放了一段時間,你才會慢慢了解哪些事對你產生了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