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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6/09 23:07:53瀏覽301|回應0|推薦0 | |
「台北真他媽熱啊,」何必問一邊撩撥著手邊的文件搧風一邊說。「還是我們山上比較涼快。」 我想他指的是他淡水山坡上的巢穴,但那坡地根本還構不上是山。 我聳聳肩,沒有回話。剛剛他打來說我可以跟他拿槍,兩個多小時後我們就坐在國父紀念館前的台階上。 夏日的黃昏時分,即使是國父紀念館的廣場還是很熱,底下滿滿的運動人口,很多是慢跑的人,時髦的、有實力的、氣喘吁吁的、不知道是走路還是跑步的,一個又一個像是旋轉木馬般從我眼前出現又消失。曾經我也有好幾次加入黃昏慢跑的隊伍之中,但是每一次我總給自己找一堆不去的理由然後半途而廢,像是「快要吃飯了不能跑步」或是「剛吃飽不能跑步」之類,說穿了就是懶惰,如此而已。 「這是90手槍。」何必問說,「後座力小,單手拿也沒問題,開保險,然後扣板機;把子彈全部對準目標送出去就對了。」 我望著黑色的小小槍身,點點頭。 這是一把出奇漂亮的90手槍,和當兵時見到的那些破爛不同,也和配在警察腰間的不同。 黑色的槍身閃閃發亮,槍柄部位裝飾著白底燙金的骷顱圖案,下方原本該是兩根肋骨交叉的部份,畫了兩朵豔紅的玫瑰。 「屌吧?前陣子從一個巴拿馬人那兒撿來的,連我自己都想蒐起來了,中南美的槍都夠花俏。」何必問有些炫耀的說,「三十而立的男人,都應該有一把槍,而且都最好都是跟我買。」 手上拿著花俏的手槍,我想到很多有的沒的。 三十而立。我三十了,到底立了沒有? 無論如何,四十之後,我不可能邁入不惑,未來的十年,肯定只有更多煩惱,人生實在是太多疑惑,苦痛亦多。 生命不就這麼回事?像攀爬永無止境的高樓;煩惱,無解,然後忽略。想不開的,就用最快的方法下高樓,用跳的。 「多少錢?」我說。 「不用,有好生意多介紹幾個。」 「謝了。」我將槍收進包包裡。 「老大,你沒用過槍吧?」何必問說,「好歹讓我告訴你保險在哪裡嘛?」 我想這我的確是需要琢磨的,我只有在軍隊裡見過90手槍,已經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了,但是我現在什麼也不想多問,我只想拿了槍然後閃到世界的盡頭去。「不用了,以前當兵的時候用過。」我說,「裡面有子彈嗎?」 「十二發滿膛,你還需要多少?五十發?」何必問一邊說一邊翻開他的提袋,我朝他揮揮手,示意不用。「十二發夠了。」我說,如果十二顆子彈都解決不了那兩個怪物,那麼要再多子彈也沒有意義。 「槍一開,就栽進去了。」何必問看著我說;「這一輩子都別想睡安穩了。」 哎喲,好煩。 「你開過嗎?」我問。 「嘿嘿,沒有,只打過空罐子。」何必問說,「空罐子和人是兩碼子事。」 「知道了,快滾吧你!」我揮揮手。 「那就,唉!保重啦。」他沈沈的說,「以後還要做生意啊。」 我笑笑。「就算沒有我,也還有喬叔囉。」 我離開國父紀念館,搭上捷運一路回家。 人生實在太多疑惑,苦痛亦多。 回到家中,我開始撥打喬叔給我的那支連絡電話,阿飛的連絡人。 「喂?」響第三聲,一個女音接起電話。 「阿飛?是你嗎?」我說。 「你哪位?」女音回話,說普通話,標準的北京腔。不是阿飛,當然。 「我,我找阿飛。」 「你是誰?」 「黃建群,阿飛在台北的接待。」我說。 女音沈默了一陣,「怎麼樣?」然後她說。 「告訴我阿飛在哪裡。」 女音又沈默了一陣,「老闆交代過,不能說。」 「我問你她在哪裡?」我大吼,像瘋子。 「嗯?這就是你們萬紅的水準?早知道我來安排也可以了。」 「關她媽萬紅什麼事?阿飛到底在哪裡?」我還是大吼。 電話掛斷,我立刻回撥,已經關機了,但我還是一直回撥,不知道究竟撥了有多少次,也不知道聽了多少次「您的電話沒有回應」之後,我終於放棄,順手把手機扔到床上,一屁股坐進沙發裡。 靠,什麼東西! 一整晚我守在電話前,等著莊神的消息。 下禮拜的北門決鬥,也許是禮拜一,也許是禮拜五。 其實我腦海裡仍舊反覆打轉著我那愚蠢的計畫。 假裝委託二褶,在碰面的時候持槍把這兩個殺手瘋子幹掉。 真是蠢到極點。 阿飛既然稱作天下第一劍客,想必劍術是極高的,莊神崇拜他的感覺,就好像小時候我看麥可喬丹的感覺那樣。 她解決二褶然後全身而退的機率,其實就像1996年球季七十二勝的公牛隊,在季後賽擊敗超音速拿下冠軍的機率那麼高。 而我槓上二褶,大概就像社區球隊和96年超音速比賽那樣,百分之百被坎普和培頓或是任何一個板凳球員海宰。 可我不想和他們打球,我只是想幹掉他們。 正面對決是不行的,就算來陰的也要有極佳的運氣才有可能成功。 所以我到底在想什麼?我也不知道。 保護喜歡的女生,有什麼不對? 即使她是天下最強,就算她周身配有科學防護罩,你還是會害怕那一點點的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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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