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門外等妳們好了，我想妳應該有很多話想對妳姐說。」我苦笑回她。

「那好吧，你在樓下的餐廳等我，我好的時候會打給你。」

小楓進去了。

我開始想她們姐妹會聊些什麼，她們彼此會有恨嗎，還是會說到我呢？如果說起我，小倩是否還記得我?

跺著步，我走出醫院大門之外，微寒的深秋午後，我有些茫然。

看著熙來攘往的街頭，我感到無限悽涼。

「國銘大哥，你在哪裡？」

「在公園裡頭散步，順便吹吹風。妳們談好了？」我踩著那些枯黃落葉聆聽每一步走過所發出的碎裂聲響。

「跑這麼遠幹麻，欸，我有點餓了，去吃點東西吧？我把車開去找你，等我喔。」

約莫五分鐘，我看著小楓熟練的倒車，這和當時我遇見的她幾乎是判若兩人，不再像以往小女孩的光景，卻有著幾分成熟女性的精明。

「上車吧。」小楓搖下車窗對我說。

在車上我直盯著小楓看。

「幹麻啊，我臉上有髒東西？」

「不是…我是在找有沒有五爪印！哈哈！」我笑說。

這也是我一開始所擔心的，小倩的情緒不大穩定，怕看到張家的人會抓狂，一開始我甚至不想讓小楓去看她，但拗不過小楓的執著，她堅持一定要和小倩見上一面，並且保證絕對不會出事。

一度我還想守在門口，不過十分鐘後依舊平靜。

「怎麼可能，別看我們姐妹關係有點複雜，感情可好的呢。」小楓轉過頭來回我。

「我姊姊啊，該怎麼說呢，當全世界的人都拋棄我，惟獨她不會。我們就很像是盟友的關係，永遠都是同一陣線的。」小楓補充道。

「不過，她都不會恨妳？」我又問。

在我認為兄弟姐妹也未必是最親的手足，況且她們之間還隔了這麼多的問題，即使童年時期的兩小無猜，也不代表之後長大後的她們還是這樣單純沒有任何情緒牽連其中。

「我姐幹麻要恨我，把她弄成這樣的又不是我。」小楓嘟著嘴說。

「可是畢竟你家裡的人這樣對待她，她不會遷怒？」

「原本我也是有擔心過，可是我看到我姊見到我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開心的笑，我就知道我們的感情還是沒變。」

開心的笑？小倩幾時對我這樣開心的笑過？從出事到現在，她甚至不曾好好和我說過一句話。光是這點就讓我喉頭乾澀，不知所措。

「妳有跟她說是我帶妳來的嗎？」

「她沒問，我也沒說。」

「所以，妳們姐妹相談甚歡？」

「是啊，講到小時候很多事情呢。我很懷念當時到了學校後我們兩個不必擔心被發現玩在一起會被罵，我姊姊功課很好，人也很受歡迎，多虧了她幫我擺平不少問題，不然我應該活不到現在吧。」

小楓呵呵笑了起來。

小倩將車子開到天母，這裡可以說是台北市最適合人居住的地方，充滿芬多精的香氣，也有不少精品以及美味的餐廳點綴著，而重點是這裡大都是外國人，彷彿台北的天母是域外領土，不屬於這個島，連呼吸都帶點ABC的味道。

這曾經是我每天騎車送小倩回家的路線，以往都是夜晚，整個街道燈火通明，各是各樣的色彩在路上綻放光芒，我都對小倩說，那是歡迎我們回家的煙火，一朵又一朵的。

這回接近黃昏時刻，聖誕節的氣氛已經浮上檯面，到處都可看到張燈結綵的耶誕樹，才十一月，台北市已經沉淪在一片歡騰的氣息裡。

「你聖誕節想和誰過嗎？是我姐嗎？」小倩問我。

「倒是沒想過。」

「去年呢，你去年怎麼過？」

「一個人在家看電影過啊。妳應該是和那個外國男友一起過吧。」

「當然不是，他只是玩咖，聖誕節這種特別的日子就該和特別的人一起過。」

「所以?」

「所以就一個人過啊。」

「國銘大哥，你還愛我姐嗎，告訴我，你們到底是怎樣相愛的。」

「妳很想知道？」

「當然，我覺得真的太巧合了，如果國銘大哥最後是和我姐在一起，那我退出也沒關係。」

「退什麼出啊，我跟妳完全就是不可能，而且…  」

「唉唷我知道啦，我只是隨口亂講的，我可是衷心祝福你跟我姐耶。」

「妳們，有談到我嗎？」

「這個嘛….佛曰不可說！」

正要去逼問小楓時，小楓已經推門下車。

「我們去吃這家好了，我請客！」

才想到已經淪為無業遊民的我，真的需要小楓請客….

「國銘大哥，要不要來我家公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