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六節【悽悽紅藥】

青仔聽到一男一女的笑聲，緩緩睜開雙眼，覺得身體有些沉重，吃力的哼了一聲！

何鐵手耳尖聽到了，高興的跑進屋裡道：「夏公子你醒啦？」

袁承志緩緩進門，帶著笑意道：「呦！我那毒不死的青弟又醒啦？」

何鐵手不悅道：「袁公子，本座記得你不是也中毒了？還哭喪著臉求本座給你解藥呢！」

袁承志不服氣的道：「那有？我只不過請求了一下而已，那有哭喪著臉啊？」

何鐵手笑道：「還不是有求？袁少俠的面子掛不住嘍！」

青仔望著袁承志不語，袁承志覺得不太自在，道：「青弟！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好不好？你應該這樣看著她！」

說著將何鐵手推至青仔面前，何鐵手的臉又紅了，袁承志見了笑道：「對嘛，這樣才是何教主應有的樣子啊！」

何鐵手羞得躲到了袁承志的身後，青仔遲疑道：「...我不應該還活著的...」

何鐵手心一震、無言，袁承志呢？當然是抓狂啊，卯起來罵青仔！

忽地一聲響，三人皆注意到了，袁承志道：「誰？」最先衝了出去！

青仔和何鐵手跟進，那人行動十分迅速，不過他們三人也不是省油的燈，逼得那人逃進了神壇！

袁承志對青仔和何鐵手使了個眼色，青仔隨即抓著胸口直叫疼，何鐵手和袁承志也裝做緊張青仔而鬆懈了警戒，就在這時，袁承志朝西南方標了一金蛇錐！

一聲慘叫隨即傳出，三人走進一看，竟是腿上中錐的何紅藥！

青仔緊張得探她鼻息，發現已沒氣兒！青仔激動得搖著何紅藥道：「何紅藥！何紅藥！妳醒醒阿！何紅藥！」

何鐵手在自己身上搜尋著金蛇錐解藥，袁承志問：「何教主，金蛇錐本身有毒嗎？」

何鐵手愣住，反問袁承志：「你沒上毒？」兩人轉頭一望，何紅藥已拿著沾滿鮮血的金蛇錐，指著青仔頸子！

何鐵手急道：「姑姑，妳不要亂來啊？」

袁承志怒道：「青弟好歹也救了妳一命！」

何紅藥冷道：「哼！哥哥殺人、弟弟救人，哥哥又救弟弟，現在又來邀功，誰知道是不是說好的？」

袁承志怒道：「何紅藥妳忘恩負義！」

何鐵手搶道：「姑姑，鐵手下山是四位長老商量的結果，鐵手一句話也沒說啊！姑姑要隨鐵手下山保護鐵手，更是姑姑妳自己向四位長老請求的，夏公子他們那時早已下山不可能知道！姑姑妳...」

何紅藥氣道：「不要說了！妳的心根本就不在五毒教，開口閉口都是這姓夏的臭小子，妳是不是非得步我的後塵才高興啊？」

何鐵手無言，袁承志竟幫腔道：「妳姑姑說的是啊！何教主，再這樣下去，妳也只有步她的後塵而已！」

何鐵手冷靜的回道：「不會的，夏公子並不像金蛇惡賊那麼的渴望報仇血恨！他甚至對他父親的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何紅藥聽了，懷疑的望著青仔。青仔無言，袁承志又道：「青弟自小聰穎過人，他所說的話說不定全是假的，其實青弟是保留實力、等待時機一舉殲滅武林公敵五毒教！」

何鐵手冷笑道：「袁公子，你說的好像是你自己吧？」何紅藥就這樣看著他們二人吵起來！不知該如何...

正當何紅藥欲阻止他二人的爭吵時，青仔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點了何紅藥的穴！

二人發現何紅藥忽地不動了，停止爭吵，袁承志道：「這等小事就疏了防禦，說不定不做教主妳何紅藥才能活到現在！」

何鐵手怒道：「袁公子，請你放尊重一點！」袁承志也怒道：「尊重？她這種人值得尊重嗎？」何鐵手又欲回嘴，

青仔叫道：「好了！別吵了，現在要怎麼辦？」

袁承志道：「那要問你啊？動不動就緊張成這副德性，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你的殺父仇人啊？」

青仔凝視何紅藥緩緩道出：「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袁承志心想：〈都甚麼時候了還吟甚麼詩啊？〉

青仔說完，將何紅藥的穴道給解了，續道：「我不相信我爹是被妳殺的！」

何鐵手道：「可是是姑姑親口告訴我的！」

青仔冷笑了一聲，道：「袁大哥，勞煩你回想一下，剛剛我們聽到的聲響是如何的？」

袁承志尋思道：「嗯~是口裡發出的聲音，有些怪！現在回想起來，倒有點像是...」

青仔道：「沒錯！袁大哥，那是哭聲！」

何紅藥搶道：「好個不知羞的小白臉，誰會為你哭啊？」

青仔嘿嘿賊笑道：「我也沒說妳是在為我哭啊！」青仔此話一出，眾人皆沉默！各有各的心思，在腦中旋繞著...

青仔忽對何紅藥道：「妳恨我爹嗎？」

何紅藥惡狠狠的說：「廢話！」青仔又問：「那妳恨我娘嗎？」

這次何紅藥沒說話，只瞪著青仔！

青仔再問道：「那妳恨我嗎？」何紅藥表情一變，側過身道：「你這個孽種還沒資格！」

袁承志聽了怒道：「妳明知青弟是無辜的，還要殺他？」

何紅藥對袁承志道：「他是無辜的？難道我就活該受萬蛇嗤咬？活該被撥奪聖女身份、守靈蛇窟二十幾年？」

何鐵手叫道：「姑姑！」何紅藥罵道：「姑甚麼姑？妳佔了我的位子，我還沒找妳算帳呢！」

戚長老罵道：「何紅藥！妳好大膽，竟敢如此對教主無禮？是不是連靈蛇窟都獃不住啦？」

何鐵手解釋道：「戚長老沒甚麼啦！姑姑只是一時氣急，本座並沒有在意！」

秦長老卻罵道：「就算教主不在意，我們四大長老也不允許！公然對教主不敬，就是對我教不忠！何紅藥妳該當何罪？」

青仔眼見情勢如此，嘴角揚起笑意，隨道：「她已經受過貴教極刑：比死還痛苦的【萬蛇嗤咬】了，不是嗎？還有甚麼罪可以當啊？」

四位長老一時也答不出話來，青仔很快的接著道：「我爹是她這輩子最恨的男人，我娘呢？是她此生最厭惡的女人，與其讓她受重罰讓別人說你們殘忍！倒不如...」

秦長老問：「不如怎樣？」

青仔笑道：「不如讓她做我的奴僕，照顧我！不僅不會有人說你們殘忍，而且，這不是真的處罰到她了嗎？」

袁承志急道：「青弟，你瘋啦？」

何鐵手直道：「夏公子，不行！這萬萬不可啊！」

四位長老也是啞口無言！倒是青仔咳道：「咳！不知四位長老是否贊同啊？」

四位長老一直擔心著教主會步何紅藥的後塵，眼看這小子自己找死，倒是同聲表示贊成！

而在何紅藥到青仔房間服侍青仔之前，青仔找了個機會，慎重的對袁承志道：「袁大哥，何紅藥這個人不簡單，你若情況允許，能否幫我多盯著？」

袁承志道：「我也這樣認為，其實我本想問問你的意見！既然如此，你要多多小心啊！」青仔笑道：「知道了！」

注：金蛇錐能將任何塗抹至其端的毒素，轉化成金蛇毒！若沒抹毒那它就沒毒。

亥時已過，袁承志仍在青仔的房裡，屋內有三人...青仔、袁承志、何紅藥。

袁承志忍住睡意，一對眼睛像是已用牙籤撐起來一樣！

青仔可沒那麼厲害，雙手稱著下顎，一柱香的時間就得點個四、五次頭，心想：〈我要你盯著她，不是這種盯法阿！〉

袁承志也心想：〈我雖然知道不是這種盯法，可是擔心就是擔心，我想走也走不了！〉

何紅藥站在一旁，表情始終沒有換過，掛著一絲駭人的微笑望著青仔和袁承志！

青仔道：「袁大哥，你也不用那麼死撐了！想睡就回去睡吧！」

袁承志道：「那怎麼行？放你一人在這兒，豈不太危險了嗎？」說著，還有意無意的看了何紅藥一眼。

青仔道：「我的何姐姐都不擔心我了，你操個甚麼心啊？」

袁承志回道：「青弟，你是裝傻還是如何？何教主被四位長老纏得緊緊的一會兒，三幫四寨的人如何如何...一會兒教內又有甚麼麻煩事兒！好像一天沒有何教主，五毒教就會垮似的？」

何紅藥笑道：「沒想到袁公子對我教事務還蠻清楚的嘛！」

袁承志哼了一聲不語，青仔實在撐不下去，對袁承志道：「袁大哥，你不睡可不代表我也不想睡！你甚麼時候睡隨便你，我...呵～我可要先睡了。」

青仔起身伸了懶腰，對何紅藥說：「我要睡了，麻煩妳替我寬衣鋪床！」何紅藥怒道：「我替你鋪床？」

袁承志也緊張道：「是啊、青弟，她替你鋪床，恐怕你尚未睡著命就沒了！」

青仔有些生氣道：「袁大哥，你擔心我陪著我也就算了，怎麼可以拐著彎罵何前輩呢？」

袁承志道：「我說的是事實，那有拐著彎罵她呀？」

青仔道：「袁大哥身有血海深仇，且壯志未泯，且尚未娶老婆，你的身體太重要了，趕快回去休息吧！」說著一邊將袁承志推出房去！

袁承志道：「你別扯開話題啊！這可攸關你的性命耶！青仔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把門給關上了...

青仔一回過身，便對何紅藥道：「何前輩，剛剛那些話是開玩笑的，妳別在意...」青仔話都尚未說完，何紅藥一個箭步向前，手中的毒蛇就要飛出！

青仔快一步看穿她的意圖，反而介緊握她雙手，捏死了那條毒蛇！

青仔拉著何紅藥的手，用力將她帶到自己身邊，臉頰與臉頰靠得很近，青仔笑道：「何前輩，要殺我也不急於今晚！」

何紅藥在那一瞬間，彷彿看到了夏雪宜年輕時的模樣！心一慌，竟說不出話來！

青仔又靠得更近了，在何紅藥的耳邊說：「明晚，我一定讓妳陪我，到時候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青仔說完，就趁何紅藥還在“茫”的時候，將她給推出門去！將門關緊，暗笑道：「何紅藥啊、何紅藥！妳有多恨夏雪宜，就代表妳多愛他；妳有多愛他，就代表我有多安全！哼、哈哈哈～」

在屋頂的袁承志雙眼睜得老大，心想：〈這下我可真的睡不著了！〉

隔天晚上，袁承志說是想聽青仔彈琴，將她拉到音室道：「青弟！今晚我要你走！」

青仔驚訝的道：「袁大哥，你怎麼知道我今晚要走啊？」

袁承志也驚道：「你打算今晚走，怎麼沒跟我說一聲啊？」

青仔回道：「我這不是跟你說了嗎？而且不止我走，你也得走！」

袁承志思道：「沒錯！其實我也不益久留，那咱哥倆二更便離開如何？」

青仔道：「嘖！不止咱哥兒倆。」

袁承志道：「那還有誰？難道她？」

青仔點頭，袁承志急道：「青弟她她帶不得阿！」

青仔道：「為什麼帶 不得？我就偏要把她給綁走！」

說完還吐了舌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袁承志氣到不行道：「你再這樣任性，到時不僅害到你自己，還會把你的何姐姐給害死的呀！」

青仔哼了一聲轉過身去，袁承志氣道：「隨便你！」也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