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三節【中毒的原因】

兄弟？倆興奮得東拉西扯好一會兒，袁承志忽道：「咦？你餓不餓？咱們到山下吃點好的，順便慶祝慶祝如何？」

青仔喜道：「好啊、好啊！當然好啊！小弟請客！」

袁承志不語，青仔不解，袁承志道：「你請？別客氣了，我倆還計較甚麼呢？」

袁承志趁機轉了話題，既帶青仔下山…

二人在一間客棧裡吃飯，叫了三、四壺酒，一些小菜，就若有其事的吃喝慶祝起來！

回程時，二人皆有些酒意，青仔尤醉得厲害，

一路上訴說自己的際遇(當然把姓溫和女兒身的事兒刪除了)，不過其他的全說了；還打起了溫家拳，抱怨那段心法亂七八糟，不是人練的！時玩兒把戲、時唱小曲兒，袁承志一讚，便喜上眉稍，樂得不得了，又再現才。都好不開心，像真有個相互了解、疼惜的兄弟似的，正當二人嘻鬧得忘我時，袁承志突然捉住自己的左臂，眉頭緊鎖，像是疼得厲害，青仔急問：「怎麼了袁大哥？你沒事吧？」

袁承志看青仔一眼，也不說話，猛一拔劍，便要將自己的左臂砍了！青仔勉力擋格，道：「你幹嘛啊？這是你的手耶！」

袁承志將青仔推了開，舉劍又欲斬，青仔面露怒色，一腳就將袁承志手上的劍給踢飛了！袁承志轉頭瞪著青仔，又猛一低頭，捏著胸口掙扎…

青仔終於知道，袁承志是毒發了！

連忙故技重施，可是這次一點用都沒有，袁承志並無滾地掙扎；也無好轉跡象，只是一直捏著胸口搖頭…

青仔心急直呼：「怎麼辦？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啊？」但見袁承志盤膝而坐，像在運功療傷，口中唸唸有詞，可卻越無血色！如此撐了一會兒，袁承志將青仔叫來面前，道：「不要...不要自責...我早知道你這功夫治標不治本的，五毒教的異毒，你這漢少年又怎麼會懂呢？」

青仔道：「那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呢？」

袁承志勉力道：「你別管那麼多，聽著！我...我背上的包袱，裡面有一張地圖！我...大哥求你了，把它交給我師父穆人清...咳!咳!」

袁承志元氣大傷，言語已有些困難，不過仍續道：「青弟，等金子挖出來了，你...你就拿百兩去吧！」

青仔不解，問：「給我？為什麼要給我？」

袁承志毒氣已攻心，是用深厚的內力，硬給它壓下去的…勉力道：「找...找闖王，說你是穆人清的關係子弟，把圖親手交給他...」

青仔心想：〈啊？穆人清、關係子弟…這幾句話怎生這麼熟阿？〉

袁承志只道：「快…快…」就倒地了！青仔盡量控制自己不要哭，可是淚水不聽話，掉個不停！

青仔才剛得到一個好哥哥啊！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卻又立馬失去！青仔閉上雙眼，拼命回想到底是誰教她這個點穴法的？(嘿嘿~看倌們都知了吧?)還有沒有其他的方法？慌得手忙腳亂，看到袁承志所說的包袱，就翻、就倒！

結果倒出了一條類似藤蔓的植物，青仔將它拉出，不拉還好，一拉出來，那藤在夕陽照射下，竟呈血紅色，若不細看，活像人或動物的器官！

青仔本也是一陣嘔心，不過又拿近細看，像是認識！原來這藤有劇毒，還是五毒教之毒，此毒藤為五毒教歷代教醫的傑作。被分種於去五毒教總壇必經之途的五毒林中。目的是為五毒教主及聖地把關！

只要入林者，不使武功，或顯露殺氣，這毒藤便無法使入林者中毒，平時出出入入的眾教徒當然沒事；可是那些不懷好意的侵略者，下場就不得而知了。

而青仔幼時所遇的白衣少女，即是天生擁有聖女資格，如各方面優良，將來可為教主的【儲教主】和宮廷內阿哥們的方式類似。只不過當年的聖女，如今已是堂堂的教主了，而青仔所施於袁承志身上的點穴法，便是何教主所授！

她原本是擔心青仔胡亂跑去找她，中毒無人能救，才教的。但正如袁承志所道：「這功夫只能治標，不能治本！」然尚有其根治法，只是方法殘忍血腥，何鐵手當年也只是大略向青仔帶過罷了！

但此時卻被青仔想起，青仔將那地圖平放在地，咬破食指，在背面寫下一封血書，

隨即拿起袁承志的劍，這時青仔才發現袁承志的劍生得十分古怪，蘊蘊沉亮的金黃色、栩栩如生的一條精壯毒蛇往前蜿蜒、吐著蛇信形成劍！這就是五毒教陣教之寶─【金蛇劍】！用它劃破毒藤，那知那血紅毒藤，如受傷般的噴出黏稠的汁液，青仔不假思索的將那汁液吞下！不久臉色蒼白、嘴唇泛紫，又用那劍，劃破自己的手臂，將不斷湧出的鮮血，灌進袁承志的口裡！

這是以毒攻毒，刺過人的毒藤，會產生另一種可以解毒的毒素，但需經另一人的身體，才可將毒素適量的施於原中毒者體內，使他痊癒！而過濾毒素的人，卻已無藥可救。則同等於替原中毒者中毒，最後喪命的便是他了…

青仔拿起毒藤的瞬間，想起了小鐵手教她的這個捨命的方法！不知是否因失去了五爺爺、或是小瑾知道了祕密，如此的不要命！身中劇毒的青仔，用盡了力氣將手上的創傷止血後，便倒在袁承志身邊，不省人事。

須臾，日出東山，袁承志的臉色果然轉為紅潤，伸手抓著昨晚被蚊蟲叮咬過的包，醒轉。睜開雙眼，還迷迷朦朦的，回頭一見身旁躺著的青仔，想將她搖醒，才一觸手，感覺不到任何溫度！袁承志驚得探她顎下動脈，發現尚有餘命，立馬將青仔扶盤坐，運起真氣輸於她體內…

體溫尚有、氣息些許微弱，袁承志一頭霧水，擊頭尋思，手一放下，摸到了那張圖，拿起，在朝陽下一照，斑斑血跡鮮明紅黑！袁承志雙手握著血書，全身顫抖，回頭一望奄奄一息的青仔，朝天狂嘯一聲！將血書和毒藤裝進包袱，運上內勁，往五毒林的方向直奔而去，途中，袁承志不時給青仔運真氣續命，雖有華山內功【混元功】護體，但仍有些吃不消…

其實袁承志不僅學成了華山絕學，還因緣際會練成了青仔親爹夏雪宜的金蛇劍法，還取得三寶。

夏雪宜留下的遺信，擺明了溫儀與其子二人處境不很安全，那知青仔要是這一劫數撐過去後，將更不安全！

袁承志本想先去找師父穆人清，可這三寶就帶在身上，總不能就這樣去吧？到時又引起甚麼誤會，可有理也說不清了！

獃在客棧七天了，終於，第八天袁承志在吃中飯，有數個身著蠻夷服裝的男人！乒乒乓乓的闖進來，手上拿著一大疊紙，像是畫著人像，男人們分散，在四周貼上後，操著奇怪的口音，大聲呼道：「任何人只要見過這人，或神似這人的，到山後的棚子告知詳情，便可得二十兩黃金！」

說罷，敲了五兩金子在櫃上，道：「不准撕！」掌櫃見了金子，連聲稱是。

袁承志好奇一看，發現此人雖為男子，可面貌姣好、俊逸非凡，在往下一瞥，衣裝竟和在洞內發現的金蛇郎君相同！

心一跳，不由得「啊！」了一聲，蠻夷男子和幾位客人都聞聲望向袁承志，

袁承志裝傻道：「啊...啊...啊！怎麼會有如此俊俏的男子呢？我怕八成是亂畫的吧？」

蠻夷男子聽了盛怒，道：「胡說！這是我們五仙教的大仇人，你再胡說，當心性命不保。」

袁承志忙道：「抱歉！抱歉！在下一時口快，得罪了貴教，不會了！不會了！」

男子們哼了一聲，大步離去，袁承志當下心中暗下決定

半夜，將住錢清了，囑著小二別嚷嚷，自己撕了畫像去找五仙教的營了！到營前十尺，二個著與前男子們一樣服裝的守衛，前來詢問，

袁承志舉著畫像，打笑著訴說來意，那二人互相唏哩呼嚕的不知說些甚麼，也沒進去通報，便架袁承志進營了...

營區裡共有五個營，四個大營皆是黑灰色，只有中間的小營是白的，營門前只有一個守衛，而且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袁承志越走，心裡越覺得納悶，心想：〈依這情況，小白營裡應是個重要人物，怎會只給一個小孩看顧，這蠻邦夷族訂的規矩，還不是普通的怪！〉

袁承志被押送途中，故意裝得身子不好，東咳一下、西跌一跤，以讓他們失戒，果然走到一半，那二侍衛見袁承志客客氣氣的，身子像是不好，又是書生打扮，也就不架他了。點頭示意要帶路，讓他自己走，袁承志笑著道謝，心想：〈這些蠻子其實也不壞，客氣對他們、他們也就和氣對人！〉

侍衛領袁承志到了白營前，二位侍衛恭恭敬敬的對那著白衣守白營的孩子做了禮，那小孩只是點頭，並無回禮，看來身份地位頗高，袁承志心裡不禁驚呼一聲，三人又唏哩呼嚕一陣。

二侍衛離去，那白衣童子打量了袁承志上下，進營裡通報，不一會兒出來，叫袁承志進去。袁承志嚥了嚥唾末，顯得有些緊張，一進去，只見營內一點兒也不小，飾物齊全、燈火通明、五、六個精壯侍衛各佔一方，圍住眼前一個女子，袁承志打了個長揖，將畫像拿出，指著猛點頭！

那女子蒙面，身著之服較男子豔麗許多，頭上類似帽子的飾物，也格外的多而精美，女子一見袁承志的動作，興奮的從座上跳起，叫道：「你見過他？你真的見過他？」

袁承志聽到那女子說漢語，隨應：「不只見過，還認識呢！」女子高興拿著畫像，向袁承志問道：「他叫甚麼名字？」

袁承志答：「夏雪宜。」

女子又問：「外號呢？」

「金蛇郎君。」

「家人呢？」

「被殺光了。」

「被誰？」

「溫家五老。」

女子越聽越高興，突地臉一沉，道：「妻子呢？」袁承志道：「溫儀吧？」

女子聽到袁承志的回答，大怒，叫道：「吧？是甚麼意思？你為什麼不確定？」

袁承志道：「我又沒見過她啊，我怎麼知道是不是啊？何況那金蛇郎君早就走了，我怎麼確定啊？」

女子聞此驚問：「走了？甚麼意思？」

袁承志道：「走了、不見了、仙逝了、升天啦！」

那女子一時說不出話，像是受了驚嚇，袁承志見狀，隨口問了一句：「怎麼？妳朋友啊？」

女子聽了，一大巴掌就賞給袁承志！袁承志退後一大步，道：「哇！有沒有搞錯？這樣亂打人，不要以為這是妳地頭就可以亂來，小心我...」

袁承志面露兇相，四周的侍衛立馬向袁承志靠近，不懷善意的看著袁承志！

袁承至見狀，心想：〈我是為了調查金蛇郎君和這怪里怪氣的五仙教有何瓜葛的，想寄放這三寶。現在怎麼可以沉不住氣呢？〉
 
袁承志隨即住口，反倒向那蒙面女子道歉，蒙面女子點點頭，要袁承志坐下。

不久，一個侍衛拿了兩杯酒來，蒙面女子拿了一杯，示意袁承志喝另一杯，袁承志看著手中杯酒，不敢喝！

蒙面女子見狀，笑出聲音，和袁承志換了酒杯一飲而盡，

袁承志不好意思也乾了杯底，望著對飲人，心想：〈這蒙面女子雖不露面貌，但雙眼雪亮有神、笑聲清脆動人，應是個美人胚子。〉

喝完了酒，道了擾，袁承志剛出帳口，頭一暈、猛一回頭，望見那女子拿下面罩，聽見她的清脆笑聲，然後不省人事了...

袁承志緩緩睜開雙眼，這一覺睡得還算好，想伸個懶腰，便感覺有許多人在四周，於是裝睡，瞇著眼偷看是誰？

卻只看見個夷家女子，皮膚白晰異常，不像是一般人，像個仙女，面著淡粧，仍不掩其嬌媚，衣著與那蒙面女子相似、但沒其花豔，年紀約二十來歲，

那姿態、那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那麼的攝人，袁承志看得呆了！女子見袁承志醒了，笑道：「你醒了？真是對不住，我那姑姑性子怪了些，你別在意！」

袁承志心道：〈性子怪了些，就能把人弄昏帶回家，那如果脾氣不好，豈不是要把人殺著玩兒？〉

但想到為了查金蛇郎君的事，也就摸著腦袋憨笑道：「不要緊，不要緊！」

女子笑得更嬌了，將熱粥捧給袁承志，袁承志一見那女子的嬌笑模樣，又看傻了。

沒將熱粥接好，《唰》的一聲，熱粥倒在袁承志的大腿上，袁承志「嘶─」的一聲沒喊疼，！那女子拾起碎碗道：「我去拿溼冷毛巾，別碰傷口！」

袁承志忍痛道：「有勞了！」隨咬牙不語。

須臾，女子手中拿了條尚在滴水的溼冷毛巾，和一把紅剪刀，女子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將袁承志的褲子剪開，將濕冷毛巾蓋上，又去拿了一小盒白色的藥給袁承志途上，袁承志見那嬌美女子為他忙進忙出，之前的怒氣已消失大半！但袁承志又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就是那女子無論是添粥、拿藥盒、剪衣褲，都是用右手，如此看她忙和一陣，竟未見過她的左手！

於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多謝姑娘的照顧！在下有些事情想問...」

那女子微微一笑，(啊~~昊奕暈倒了!!起來起來~~寫完再暈啊!)道：「袁相公客氣了，小女子名叫何鐵手；這左手小時候斷了，阿爹造了隻鐵勾給我裝上，至於那金蛇郎君夏雪宜...袁相公你須先將他的下落告知我們才行！」

袁承志一聽到那句「我們」就知道了門外和屋頂那些傢伙是做啥的了。

對於何鐵手一下就將所有疑問解答，也愣了一下，心道：〈我不是說了，他死了嗎？看來他們這些人是不信了，我得先轉個話題，好有時間生出一個金蛇郎君的下落阿！〉

袁承志本就不擅言辭，胡亂說道：「何...何姑娘的父親真是溫柔啊，如此用心，真...真是難得阿！」

何鐵手冷笑道：「是啊，阿爹親自將我左手砍斷，又親自將鐵勾裝上！真是溫柔啊！」但眼神卻不知飄向何方，

袁承志聽到這話，知道自己聽了不該聽的事，當下不語，更別說接話了！

何鐵手回過神，笑盈盈的道：「袁相公，好好歇息，我明天再來告訴你夏雪宜跟咱們的關係。」

袁承志心道：〈這不是說我明天定得給你們一個夏雪宜的下落嗎？不行，事情太奇怪了。〉只道：「多謝，也請何姑娘早些休息。」

當晚，袁承志裝睡！約二更後起身要走，藉著月光，竟見窗外有三、四人在看守，袁承志拳頭一緊，暗罵道：〈這不是存心關人嗎？我之前還道他們人不錯呢！〉隨即將他們一個個都制服倒地了，袁承志雖不識路，但覺此地不宜久留，運起輕功四處跑，有路便走！直到毒發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