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最青的心】 第一節【快樂新生活】

今天是青仔的生日，她們路過一座不知名的小山，這座無名山，竹林遍佈！有些地方，竹子甚至密到不大能通行。

盛午，太陽很大。三人在一片茂林處鋪布用餐，溫倩算著剩下來的家當…

青仔和小瑾吃著方才在山下買的點心，正在比賽看誰能讚這片竹林讚得好。

小瑾笑道：「要讚竹還不容易？蘇軾就有首詩道…」

青仔搶道：「又是詩？小瑾，每次都是詩不會膩嗎？這次用詞吧！新鮮些，我先來…

青仔正要說，溫倩搶道：「來甚麼來啊？妳知不知道已經沒錢啦？還只顧著玩兒！」

青仔和小瑾都嚇了一跳，溫倩隨道：「對不起，倩姨實在沒辦法了。」

小瑾道：「這又不是妳的責任阿，沒關係啦！我和青哥哥可以去工作阿。」

溫倩急道：「不行！妳們兩個涉世未深，江湖上人心叵測，萬一出了甚麼事的話…妳們叫倩姨怎麼辦阿？」

青仔笑道：「再怎樣叵測的人心，也比不上咱們生長的環境吧？」

溫倩道：「青兒，可是那不一樣阿！」

小瑾道：「那我們住在山上！」

溫倩和青仔望向小瑾，小瑾續道：「咱三人就住在這兒，不理那些煩人的事，青哥哥可以耕田種菜；小瑾可以整理家務；倩姨可以…」小瑾低下頭‧

青仔問道：「可以如何？」

小瑾羞得背向青仔，小小聲的道：「倩姨可以幫忙顧孩子…」

溫倩聽了心驚！

青仔卻毫無表情，反倒應了一聲：「對喔!」

溫倩頓時瞪向青仔，標致的臉蛋扭曲、眼角不停跳動，彷彿會因此生條皺紋。

不出聲音罵道：「妳頭殼壞掉阿！明知小瑾她就喜歡妳，還說那種話！妳是要妳倩姨氣死啊？！」

溫倩一直罵，青仔前幾句還看得懂，可是溫倩說得實在太快了，又十分激動的揍手頓足。

青仔呆望著盛怒中的溫倩，心想：〈要是這也是一種武功，倩姨定是絕頂高手！〉

小瑾回過頭，溫倩立馬回復笑臉，一點動怒的影子都看不到！

跟小瑾道：「妳的建議很好，可是這荒郊野外，那有房子呢？既沒房子又沒田地，怎麼住呢？」

小瑾失望的低下頭，再望向青仔，卻見青仔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以為青仔也是在失望，不禁又臉紅低頭。

不知青仔是為了溫倩的《變臉功》深感驚訝，心想：〈厲害！真是厲害！跟倩姨相處了那麼久，都不知道倩姨有這功夫，改日定得好好請教請教。〉

溫倩在小瑾害羞低頭之際，又變臉猛一瞪！

對青仔無聲道四字，青仔這次看得一清二楚，嚥下唾末，也低頭，一張大禍臨頭的臉…那四字是：﹝妳完蛋了！﹞

「哎呀！」小瑾叫了一聲，頸部像是被啥打到了，掩著。

溫倩問道：「小瑾怎麼了？被蟲咬了嗎？」

小瑾拔了一根細物出來，道：「不知道，是根針吧？」

溫倩和青仔見了同聲驚道：「黑血！」

青仔立馬點了小瑾的脈穴，展開輕功往小瑾中針的方位衝去…心念道：〈一瞬、一瞬之間就令血呈黑色！小瑾的性命恐怕…〉想到這兒，更加快了腳步，突聞身後一人笑聲，青仔停下腳步，緩緩轉頭。

那人身著紫衣，生得還算好看，但就是一副賊頭賊腦的樣子，約二十來歲。那人嘻嘻笑道：「小兄弟，你朋友中毒啦？」

青仔怒道：「解藥呢？」

那人笑道：「唷！跟我討解藥啊？真是對不住，忘了帶啦！」

青仔盛怒，身型一幌，便和那人面貼面，道：「解藥呢？」

那人依舊笑臉迎人，道：「嗯~~果然十分俊美，底子也不錯，可惜身子單薄了些…」

青仔忍無可忍，一招西環池魚打出，此招正如其名，雖不高明，卻十分有效！
與敵貼近時，以左臂環扣住敵身，再以右肘狠狠朝心口擊出，如殺池中魚般。

這是一招斃命的狠著，速度或力量稍嫌不夠，即是自個兒喪命！

那人硬生生的接了，咳了兩聲，道：「力氣也小了點，只比一般漢子強些。」

青仔欲點他穴道搜身，可手勁才這麼一鬆，那人竟消失在她眼前！青仔環顧四周，無那人影子…

突地那人又在不遠處現身，青仔追過去，差點追到，又不見蹤影。再忽出現，青仔再追！

彷彿是要將之引至某處，青仔早已想到是個陷阱，但此時就算明知是陷阱，也要追。追著追著竟是往回頭路跑，經過方才的竹林，卻不見溫倩和小瑾。

青仔心裡害怕，但腳步仍不停歇，追進了一處十分茂密的竹林，饒是女子也不好穿梭，竹林深處有說話聲音，青仔細一聽驚道：「是小瑾和倩姨的聲音！」

行近一看，果然是她們。

只見小瑾正跟溫倩有說有笑，一點都不似已中毒，溫倩一見是青仔找來了，喜得將她拉來，拿出那刺小瑾的毒針給青仔，道：「青兒，瞧！是黑針呢！」

青仔思道：「是黑針，不是黑血？」

小瑾道：「青哥哥驚訝嗎？還有呢，你看看這裡如何？我們以後就住在這裡。」

青仔這時才注意到，這兒有個小竹房，不僅是竹房，連田地養牲畜的籬笆都有，籬笆裡還有幾隻雞鴨，青仔愣在當兒，望著溫倩和小瑾。

溫倩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交於青仔，青仔才明白，原來是曾受金蛇郎君恩惠的人給她們的，一路上也是那些人暗中保護，才得以不受山賊強盜騷擾。

溫倩和小瑾將青仔拉至屋內，對她道這裡有多好、多好！直嘆真是幸運。

青仔忽道：「妳們真的相信這種毫無根據的事？真的打算要住這兒？」

溫倩道：「妳還想逃去那兒？這裡已經是雲南了耶！我們對他們並不構成威脅，他們不可能追到這兒的。」

青仔道：「那三本秘笈呢？妳不是說那是真的嗎？」

溫倩道：「但那都是空白的啊！」

青仔回道：「那妳為何要帶著？」

小瑾道：「倩姨想裡面或許有武功可學，可給青哥哥傍身啊！」

青仔道：「哼！我不需要！」

溫倩嘆氣…

小瑾怕青仔和溫倩，會為了那三本秘笈起衝突，當天夜裡，將那三本秘笈偷拿去埋，卻發現了…

「青哥哥！青哥哥你醒一醒啊，看看這個！」小瑾興奮得直叫。

青仔矇矓只見三本沾滿土的書，道：「小瑾妳拿這幹嘛啊？髒死了！」

小瑾點了油燈，道：「青哥哥你仔細看看！」

青仔將書翻開，驚道：「這甚麼啊？」

原來那三本秘笈沾了土後，有圖形現出。土一掉，圖形也隨之消失。

青仔望書尋思道：「這些武功招式，既無名稱也無注解，一個個動作又很奇怪，一點都不連貫。三本皆是滿滿的圖，這從何練起啊？」

溫倩忽厲聲道：「妳得給我練！」

青仔疑道：「為什麼？」

溫倩笑道：「很簡單，妳若不練，我就告訴小瑾妳是…」

青仔摀住溫倩的嘴，道：「好好好。我練、我練就是了嘛！」

小瑾眨著滿是疑問的眼睛，歪著頭望著她們兩個…

下午，烈日當空，竹林內涼風徐徐，青仔卻滿頭大汗。

心裡罵道：〈這甚麼武功阿？正面對敵，卻往後攻擊；紮馬後竟接半空踢？誰做得到阿？只有一些以前學過的招式，還算正常。不過卻少得可憐…〉

小瑾奉溫倩之命，盯著青仔練功，看著心上人如此辛苦，當然心疼啊！但想到是為了他好，也就狠下心盡量不去看。隨意翻翻那三本秘笈，令自己分心…

青仔見小瑾一點也不心疼自己，氣得停下，將秘笈搶來，怒道：「連妳也捨得讓我為這種溫家爛武功辛苦？」

小瑾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是為了你著想阿。」

青仔欲將它們撕毀，那知竟撕不開，氣沖沖的從柴房拿了斧頭要砍，卻也砍不斷！

青仔舉起秘笈，瞪著頁面…

突地看到了字，青仔忙將秘笈用土覆蓋，好看得清楚，

只見書裡滿滿的圖形中，凡參雜著溫氏拳法的招式圖形，一面便排成一字。

青仔心想：〈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秘笈，只有溫家子孫才習得的拳法，配合這些字所教的心法，要不是我練這些怪招練得頭昏腦脹，也無法發現這些字阿！〉

青仔將這消息告知溫倩和小瑾，溫倩要青仔將那些字抄下、背熟；且限她一個月內定要練成。

青仔驚道：「一個月？為什麼那麼急？」

溫倩道：「因為妳懶啊…」

小瑾知道，青仔要開始挨罵了，識趣道：「倩姨、青哥哥，小瑾的衣服還沒收，我先去收啊！」

溫倩續道：「這一年多來，妳有沒有復習過拳法？雖然小瑾說她不想報仇，但妳難道不想嗎？」

青仔疑道：「我？報仇？」

溫倩氣道：「是啊！妳！我跟妳說過多少次姐夫跟姐姐的事兒了，難道妳真的要這樣過一輩子？」

青仔表情嚴肅，道：「這樣過一輩子不好嗎？真正疼我、愛我的人都在身邊，我還要去那裡？我還要如何？」

溫倩聽了差點沒吐血，吱唔道：「愛…愛？妳說愛？」

青仔道：「是阿！我是說愛沒錯啊！」

溫倩自言自語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會出問題的！可是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姐姐、姐夫、小叔叔，倩兒對你們不住啊！」說著竟哭了起來，

青仔不解道：「倩姨，妳為什麼哭呢？是不是青兒不聽話，老是跟妳頂嘴？青兒以後不會了，妳別哭啊！」

溫倩道：「不是青兒的錯，是倩姨沒能把妳教好。」哭得更嚴重了。

青仔不知道該怎麼做，於是唱起歌來，希望溫倩能和小瑾一樣，聽了歌就會好些：「一路風雨走過來~只為尋找夢中的愛~一次次的誤會~是因為對妳太在意~~~~一路風雨走過來~只為尋找夢中的愛~一次次的傷害~是因為和妳太親近~~~~~一次次想離開妳~可妳總在我心上~~一次次想靠近妳~~總也走不進~~~~妳心裡~~~~~~~最近的人是妳和我~~最遠的人是我和妳~~愛到深處~此情~最難留~~~~~最近的人是妳和我~~最遠的人是我和妳~~留在夢中~天長~地久~~~留在夢中~天長~地~~~~久~~~~~~~~~~~~」

溫倩聽了，還真的不哭了，問道：「青兒，妳這歌是那兒學來的阿？」

青仔道：「一個小乞丐教我的，他敲著他的小破碗，叮叮噹噹的唱著玩兒，有人喜歡的話，乞錢也會多些。我聽著不錯，給他十錢叫他教我。倩姨，怎樣？還不錯吧？」

溫倩道：「的確像乞兒唱的歌，雖然措辭不甚佳，但淺顯易懂，配上這曲，倒真能令多情人兒動容！」

青仔得意，鼻子翹得老高，道：「沒錯吧？就說我有眼光！嘻嘻！」

溫倩問道：「青兒，妳知道這歌在說甚麼嗎？」

青仔道：「當然知道阿！」

溫倩又問：「那妳懂嗎？」

青仔低頭想了想，搖搖頭道：「我不是很明白那種滋味，可是一定不太好受！
不知道跟那秘笈上的怪招式相比。那一種體會的較痛苦？」溫倩望著青仔，

青仔尋思道：「嗯~~我猜大概不分上下吧？可是又好像…」青仔一面想、一面將想法唸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說給溫倩聽…

溫倩心想：〈青兒雖然在這種環境下長大，可心智卻還是單純的緊…啊！〉忽地淚珠兒顆顆落地，此時溫倩腦中竟浮現了溫儀的身影，幼時回憶一幕幕在腦中上映…想起姐姐的善良和單純，不禁憤憤不平：〈那麼好的一對佳偶，為什麼…〉此時溫倩的臉上掛著傷心、憤怒、無奈和徬徨！

青仔見狀急道：「倩姨妳別這樣！我練就是了，我一定會在一個月內練成的！」

溫倩回過神，望著青仔，撲到青仔的懷裡哭！只模糊聽見她叫道：「青兒，對不起！青兒…青兒對不起啊…」

青仔的悟性很高，三天已將心法弄懂；半月已練得差不多。

可是心法的最後一句：【茫茫青草，詼詼難找。猛令酌意心少，嘆孤子毅邀…著青，著意，著心，著毅。】然後下面是溫祖的名字，

青仔始終不明白這跟練心法有甚麼關係？

一個月過後，青仔早已將拳、心兩法，練得滾瓜爛熟，可是內力卻沒有甚麼大進步。

三人皆認為，是心法的那最後一句青仔還不明白的關係，可是無論三人怎麼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

直到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