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歐美各國國防部長、政要參加第五十屆慕尼黑安全會議，商討因應全球各地衝突。在慕尼黑一處酒店，荷蘭女性國防部長帕拉斯起意，邀歐洲其他三國女性國防部長合照，包括德國的范德賴恩、挪威的索雷德、瑞典的恩斯圖姆。合照放上推特，被瘋狂轉載，也引發討論，有人認為，這顯示歐洲追求和平；也有網友戲稱，這麼多女性當防長，想不和平都難。

四人中，只有四十七歲的恩斯圖姆出身職業軍人，仍保留海軍上校頭銜。其他三位都是文職出身：卅七歲的索雷德長期任職於挪威議會教育委員會；四十歲的帕拉斯曾在歐盟議會工作，五十五歲的馮德萊恩擔任過家庭部長和勞動部長。

在軍隊這個最陽剛的領域，國防部長已不再專屬於男人，全球迄今有十幾位女性國防部長。

世界第一位女性國防部長是芬蘭的伊麗莎白雷恩，一九九○年出任，之後多國跟進。挪威現任的索雷德已是第五位女防長。范德賴恩則是德國第一位，指揮十九萬德國士兵；她的任命案公布後，民調顯示將近半數受訪者認為是件好事。

有人認為，在世界局勢總體和平穩定的情況下，國防部不像戰時那樣重要，因此女性出掌亦無不可。但這是傳統的「武將觀點」，對女性的歧視，哥倫比亞第一位女性國防部長證明了她的能力。

打擊叛軍 她靠領導力

哥倫比亞被武裝衝突困擾四十多年，瑪爾塔‧拉米雷斯二○○三年上任第一天，就誓言痛擊三萬叛軍和毒梟。一個月後，武裝了三萬名前線地區的農民。接著建立一支由十萬專業士兵組成的陸軍，同時向美國和其他國家尋求支援，打擊反叛勢力。拉米雷斯被總統看中，在於她有令人驚歎的領導能力。

女性不是打破「武將觀點」的先例，部分國家逐漸形成慣例，由文職官員擔任國防部長，體現軍隊國家化、軍隊屬於人民的理念。這是觀念改變的原因之一，另一個關鍵是鬥力更鬥智的時代全面來臨。

早期歷史上的戰爭屬於鬥力模式，胳膊粗、力氣大、能舞大刀就是精兵，能當首領。但當戰爭規模擴大，將軍不再親上戰場廝殺，而是在制高點運籌帷幄，屬於鬥智模式。三國時代的孔明是一介書生，可說就是文職國防部長，關公、張飛聽他命令征戰，智不如人的周瑜也只能三嘆。

科技化現代戰爭更需鬥智，指揮官決勝於千里之外，不必需是魁梧的男性武將，女性或學者都可能是孔明。但對戰功彪炳、軍服掛滿勳章的男性將領來說，聽命於女性國防部長，也許心有不服。

不過，西班牙馬德里大學歷史教授哈葛特說：「如同許多技巧一樣，戰爭是學習來的，與性別沒有任何關聯。」據他研究，美國南北戰爭、西班牙內戰、法國大革命都有女性投入戰場，但因沒有完整紀錄，使她們的事蹟遭抹滅。

體質落差被科技拉近

美國直到一九○一年才正式允許女性參軍，一九六七年通過法律，女性可獲得比上校更高的軍銜。三年後，負責護士隊的安娜海耶斯晉升准將，成為美國第一位女將軍。二○○八年，陸軍裝備司令部司令安鄧伍迪被提拔為上將，成為美國首位四星女上將。

截至二○一一年底，美軍九六六位現役將軍中，女性超過一百位，比例首次超過百分之十，成為全球女將軍最多、比例最高的國家。不過，這些女性將軍並非因軍功而升遷，她們未直接參與戰鬥。二○一三年一月，國防部才解禁，女兵不再限於醫務、文書、後勤等非戰鬥任務，可直接參與地面戰鬥。

平均而言，女性較不如男性壯碩，但科技拉近了體質上的落差。

且不談軍人，看看許多傳統的男性專屬職業，如今也對女性開大門，譬如開貨櫃車。在美國高速公路的貨櫃車休息站，餐廳招牌畫的牛排大得嚇人，卻絕非誇張，因貨櫃車的方向盤很重，孔武有力的男人才能轉動，而他們的食量驚人。但自二十多年前動力方向盤普及以來，一根指頭就能操控，女人自然不讓鬚眉。

進入電腦化時代，男性士兵未必要虎背熊腰。從前步槍都插上刺刀，以便近距離肉搏戰，前年美國取消配備刺刀，因為不需要了。以第一次伊拉克戰爭為例，當時憤怒的伊拉克士兵大聲叫囂：「美國佬出來，不要躲在暗處，是男子漢就來格鬥。」但他們看不到美軍，卻被遠方射來的子彈、電腦鎖定的飛彈擊垮。

當體格不再是必要條件時，男性的優勢自然被女性趕上，何況歷史上有先例。

制訂政策 需關照全局

哈葛特教授指出，女性常常是鼓吹起義的「煽動者」，如領導法國大革命的瑪麗安娜，後來成為法國自由及理性的象徵。聖女貞德絕非罕例。在世界歷史上的紛爭、談判及和平上，女性都有重要貢獻。

回頭來看歐洲四位女性國防部長，荷蘭的帕拉斯認為，歐洲對地區衝突的參與不僅是要制止恐怖主義，也要保護貿易路線。她與挪威的索雷德都強調，歐洲必須為北約共同防務承擔更多政治和經濟責任，以此保證同盟關係的延續。 

歷史上的戰爭多由土地與糧食的爭奪而起，帕拉斯、索雷德深知軍、政、經的緊密關係，這會使她們深思發動戰爭的代價。

打贏戰爭要靠有戰技的士兵，要靠有謀略的將軍，但關照全局、制訂政策的是國防部長，既然可以是文職如孔明者，性別就不是那麼重要。歐洲各國國防部長向來被形容是「一群老男孩間的關係網」，如今老男孩們的關係網逐漸被打破。

第五名女性國防部長出現

就在二月二十六日，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各國國防部長在比利時布魯塞爾總部出席決策會議，女性國防部長增加為五名遭。新增的是義大利五十二歲的皮諾蒂（Roberta Pinotti），她曾任國防部副部長。

一名北約官員表示，這是二十八個會員國組成的北約一九四九年成立以來，有最多女性同時擔任國防部長的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