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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23 15:29:35瀏覽3030|回應23|推薦204 | |
辦完爸爸的滿七以後,媽媽帶著三個孩子來到一條巷子的麵店,坐了下來。 排行老二,還在念小二的妹妹問著:「這次要我跟弟弟公家,還是跟哥哥公家?」 媽媽說:「今天大家可以自己吃一碗沒關係。」 還是小一的弟弟抓著小平頭說:「不要,我吃不完!我要跟姐姐公家。」 今年暑假以後,準備升上國一的他對著小弟說:「阿弟仔,你跟哥哥公家好了。」 妹妹露出討厭的表情對著小弟說:「跟你公家你都吃比較多,人家才不要咧!我要一個人一碗!」 媽媽點了妹妹愛吃的餛飩麵,還有他跟弟弟分著吃的乾麵,媽媽自己則點了一碗陽春麵。 媽媽走去麵店前面跟老闆娘說話,不斷做出拜託,還有道歉的動作。三個孩子裡只有老大的他看到媽媽的一切,妹妹和弟弟則把玩著媽媽買給她們的玩具和糖果。 終於,老闆娘把麵端來了,妹妹不熟練地拿著筷子,怕燙到卻又急促地呼嚕吃著麵,他則拿著小碗把一部分的麵盛進去,拿給弟弟吃。媽媽還站在煮麵的湯桶旁,遠遠看著三個孩子吃麵的情景。他看到媽媽在看著他們,媽媽卻又趕緊把眼神移開,目視遠方。 他對著吃麵的妹妹說:「妹仔,妳以後都不要跟人家搶東西吃,知道嗎?壞習慣要改!」 妹妹瞪著說:「誰教你們都不讓我?我肚子很餓捏!」 他把自己的乾麵那部分,也讓給了妹妹,顫抖地說著:「忍一忍,有吃到就好了。」他看著自己幫妹妹綁的馬尾,摸著摸著紅了眼眶。 眼看弟妹們都快吃完,而媽媽的陽春麵也都快涼了,媽媽卻一直沒有回到桌子吃麵,始終站在煮麵的麵桶旁,跟老闆娘不斷地說著話。 媽媽回過頭,先領著滿嘴油花的妹妹過去,告訴妹妹說老闆娘要拿更好吃的東西給她「吃到高興」,妹妹離開桌子的時候,他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妹妹得意地笑著說:「媽媽今天對我最好,你們都沒有,哈哈哈!!!」,他用力咬著嘴唇,用手指點點著還在埋頭吃麵的弟弟說:「阿弟仔,跟姊姊說再見。」弟弟像是應付他似地,咬著麵條,頭也不抬,模糊地說著:「再見!」手裡還握著免洗筷,做出再見的手勢。妹妹則頭也不回地,只留下頭後面那撮凌亂的馬尾,彷彿向他告別,往麵店老闆娘的方向走去。
他直盯著眼前的這一幕,握著拳頭,瘦小的雙肩不停地抖動著。 媽媽回過頭來走回桌子,什麼也沒有說,連麵也沒吃,就說麵店的阿姨請我們吃的,然後帶著他跟弟弟走出巷子,準備坐下午的火車到花蓮去。普通列車上,弟弟睡在他的大腿上,他幾次掉下眼淚,滴在弟弟稚嫩的臉上,弟弟一次也沒發現。坐在對面座的媽媽,只是苦笑地看著他們兄弟。他心裡多麼希望,這班普通車可以無盡頭地繼續行駛下去,他摸著大腿上睡得香甜的臉,默默地擦著不爭氣的淚水。 到了花蓮,媽媽牽著他們走了好長一段路,接著將弟弟「分發」到某個車行去的那一刻,他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弟弟雖然弄不清楚怎麼一回事,也跟他一樣哭了起來。媽媽硬拉著他,好不容易走出了車行,他卻始終不發一語。 回程的台鐵普通車上,他跟媽媽一句話也沒說。 他從背包裡拿出筆記本,在最後一頁空白處,寫下了弟弟「分發」的地方,與妹妹「吃到高興」的地方。他告訴自己要記下分發的地方,哪天偷偷去看弟弟妹妹們才不會迷路。 快到站的時候,媽媽笑著對他說,以後要去看他們喔,笑著的時候,兩顆眼睛突然變成故鄉鯉魚潭的湖水,滿了出來,弄濕了他。* 延伸小說 ~ 推薦小說 ▲暗藏玄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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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