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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夢、潛意識與真實的信仰(一)
2009/10/27 01:29:00瀏覽560|回應0|推薦0


Dali -- Dream Caused by the Flight of a Bee around a Pomegranate a Second Before Awakening (1944) 

(這篇文章的目的是在探討如何由基督徒的角度了解現代藝術的一些思維基礎與表達方式,進而建立更深一層的的對話平台與豐富基督徒對現代思潮的欣賞、反省與超越的能力。全文會分幾部份組成,各自有重點但又互相關聯,日後將陸續推出,敬請期待。)

 

  

   這幅「由一隻在石榴旁飛舞的蜜蜂所造成的夢境,在清醒前的一瞬間」可以算是達利(Salvador Dalí)除了「記憶的堅持(Persistence of Memory)外最為人知的一幅作品。這幅在當時可謂驚世駭俗的畫作可以說是已相當程度地展現出達利日後許多畫作的基本原素與基調,也為日後許多的前衛藝術表現帶來啟發。針對這幅畫,達利自己曾解釋過,是受到佛洛依德(Sigmund Freud)的精神分析學說的影響。而這也是我想由這幅畫作進一步討論的主題。但在那之前,可以讓我們先以一個純藝術的觀察者的角度來慢慢欣賞這幅畫作的表現手法與所帶來的感受。

 

       不可否認的,對任何一位初見此畫作的欣賞者而言,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在畫面下方那悠閒熟睡中的美麗女體。她是達利終身的愛人與模特兒,加拉(Gala)。早在三千年前的古希臘時代,裸露的人體就被視為上天所創造的最美麗的作品而成為視覺藝術的主要表現語言之一。在經過中古世紀因教會信仰趨於保守的風氣下而隱藏千年後,以天然的人體所表現的主題於文藝復興時期再度被邀請進入藝術的鎂光燈之下。但在二十世紀初以前,藝術家們還是很小心翼翼地盡量把肢體動作控制在一個適當的範圍,一方面可以令人欣賞人體之美或其所表達的豐富精神情感但也希望避免在性方面有所過多的表露,免得沾染低級的名聲而無法進入上流的沙龍階層。但是這個「藝術」與「色情」分離的原則在達利的筆下顯然受到極大的挑戰。

 

達利這幅畫作之中,加拉是以一個極自然但也極挑釁的姿勢出現:雙手舒服地墊在頭下所開放出毫無遮掩的乳房、纖細的腰身與平坦伸出的大腿幾乎能令所有的觀者為之臉紅心跳,但她的臉卻是極其舒適且自然地撇向畫面的另一邊,彷彿正在享受一個溫暖的午眠但卻毫不知曉自己的衣裳已不再覆體而美麗的躻體正在被許多觀賞者眐目直視。難道是觀者不請自來地偷窺到這樣的春色無邊?達利在這裡是故意利用這有點挑釁但又看似無辜的女體表達出他對精神分析學說的一種詮釋:像是一種公然偷窺的過程,只不過分析者所想窺探的不是真的隱藏在衣服下的女體而是比之更為隱密不為人知的潛意識世界。當然,利用這個帶有一點性暗示的女體符號也是為了要反映出佛洛伊德精神分析學說的主要論點之一,認為許多潛意識裡的情節是來自於某種性壓抑。(關於這一點,新精神分析學派已變得比較保留,認為這只能算是佛洛伊德一種先入為主的推測,而無明確的臨床證據。見後文。) 為要把所可能製造出的肉體慾感降到最低(因為這不是這幅畫的主題),達利又把加拉的身體懸空浮起,完全不碰著其下的石塊,讓人無法明白這究竟是真實或是幻覺。若再仔細觀察,加拉那慵懶美妙的躺臥姿勢在真實世界中必然是需要某種之穩定但柔軟的支撐物在下面(如床或沙灘)才有可能,但達利在其下放的是一大塊堅硬無比的平坦石塊。這使得加拉身體的懸空不但是顯示出物理上的矛盾,也同時帶給觀者在感官觸覺甚至情感上的衝突:到底我們該是用舒服的心情與享受加拉美妙的裸體曲線,還是該為她的身體會突然落下或是因岩石的堅硬表面所傷而緊張。這種利用看似逼真但又並未對應到真實世界定律的表現手法來製造觀賞者情緒與感官的衝突常是超現實畫派的技法之一,非常適合用來表現一個似乎不曾存在但又栩栩如生的夢境,正如這畫作的標題所表示的。

 

在了解這一些簡單的分析之後,我不知道是不是還有人會把這幅畫當作情慾之作。基督教對男女兩「性」這方面的教義應該是目前世界各大宗教中最開明與自然的,這可以顯現在上帝起初對亞當夏娃的創造、舊約雅歌的頌讚與新約中基督與新婦的比喻等。在實際生活中,基督徒只要將性行為約束在婚姻的範圍內也都是可以受到祝福的。但這樣的「開明」在面對現代藝術的表現手法時就顯得較為被動與猶豫,因為我們雖然知道性慾方面的誘惑是很容易引人犯罪的但卻仍然並不熟悉如何不帶偏見的正眼直視之,並且不知在藝術的表現中如何賦與一定的角色與地位。從我們目前的例子,達利的畫作中,可以看見的是,藝術家的確是想用各種辦法利用各種符號媒介傳遞出一些訊息,而有些時候一種帶有曖昧色彩的作品卻正好可以把此種文字訊息所表現不出的內容給生動的傳達出來。所以,「藝術v.s.色情」的爭辯其實只存在在那些想要按照表面的形式認識藝術作品的人心中。一般人利用的語言文字是有可能是有其極限的,而視覺藝術、音樂或多媒體的表達在有些時候可能可以更接近那些說不出來的情感或思想。作為一個觀賞者,我們當然可以質疑某種媒介或方式是否合理得當,但對藝術家而言,這應是一個處理技術層面的問題而非一個道德的問題。現代藝術的整體來說已不再對此作先入為主的限制,也因此造成好像越能驚世駭俗的表現就越是優秀藝術作品的假象(如果你看過有人用真實的屍體作藝術表演就應該會覺得把身體留在畫布上是個很值得感謝的自制。J) 對於社會大眾或媒體常用這樣的方式看待現代藝術而反而逐漸遠離作品的核心也是現代藝術家所掙扎的一件事實。所以基督徒若能更提升我們自己的藝術水平如同在音樂界裡的情況,就更能有鑑賞力地發現一幅作品的優秀內涵與有說服力地批判一些虛假表現。

 

事實上,在現代藝術圈內,除了觀眾知音難尋之外,藝術家們最困難的問題是,在特別的表達方式與官能上的刺激之外又能有甚麼真正深刻到值得三思的內容留下。這個思想空洞化的危機對畫家的影響尤其深遠:因為雕塑家可以選用不同的材質創作,音樂表演還可以藉由演出前人的作品而維生,舞蹈、劇場或電影可以運用的多媒體素材更多,但一個站在畫布前的畫家想要以一隻筆桿去完成一件偉大的作品卻又不會重複前人的構思是極其不容易的。只有曾經真正想要去創作的人才能體會這其中的艱辛與困難。(當然,我在這裡必須提醒,並不是所有的現代藝術表達方式都是這樣光怪陸離的,還有更多一樣優秀的作品是在默默地述說一些不易為人察覺但一樣令人感動的心靈角落。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有機會介紹一些這類作品。)作為一個基督徒,我覺得我們應該對這些藝術家的努力與掙扎表現適度的尊敬與體諒,而非只是道貌岸然般的排斥或敬而遠之。他們所在尋求的東西難道並不能在我們的信仰中找到呼應嗎?還是我們尚不知如何用上帝的道來超越他們藝術的表現方式而光照到他們呢?最後,雖然終極的真理與救恩是由上帝而來,但我們作為祂受造物與兒女豈不也當將之深入體會與再創造,讓人可以用各樣的方式了解祂與祂的國度。現今許多的詩歌與教堂建築已不再具有濃郁的藝術氣息,常只是以一些經文或圖樣拼湊起來,只求舒服能用就好。華人教會特別積極的傳福音與護教,但並未同等深入地幫助各樣恩賜的基督徒造就一個豐富多元的基督徒精緻文化。但我們的上帝,是用一些極簡潔的物理定律就能創造出這奇妙偉大、又豐富多樣的宇宙。希望我們在頌讚祂時也可以激勵自己、把祂所賜與我們的一切可以用更豐富多元的方式表達出來。這讓我想起來多年前寫下的一首詩,現在似乎依然能表達出我的一些心境:希望真、善、美能一同敬拜他們的主,也就是我們的父。

 

真善美                                                            

主日

真善美三兄妹攜手來到教會

一同敬拜他們的主

 

真在聖經裡遇到了多年老友

善也談笑於午餐時信徒的交通

只有美(那永遠長不大的小妹)

一個人坐在教堂尖尖的頂上

望著彩虹

對著星星說話

 

最後,任何對視覺敏銳的觀察者一定不會把焦點停在加拉的身上,而會自動的按著其大腿滑下,由腳趾間進入一個碩大無比的石榴上,接著在一連串的驚奇與疑惑中看到一隻怒目的紅魚、兩隻飛撲而來的老虎,與一隻帶者刺刀的來福槍:刺刀正要刺進熟睡的加拉身上!這一切極其怪異的畫面又是甚麼意思呢?這裡也就要進入此畫真正所要表現的主題,潛意識的世界。下回再說吧!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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