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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 

「謝謝丁爺爺。」亦凡四顧，在一堆各式掃帚中找到了張斑駁的木製高凳子搬到老人面前坐下。 

胖奶奶端了碗什錦水果招呼著：「很熱吧，三少爺？來來來，吃點水果。」 

亦凡立刻站起雙手接過：「謝謝丁奶奶。」坐定後，叉起一塊切割方整去了子的西瓜，斯斯文文吃將起來，渾然不覺兩位老人家興味十足的在看他。 

老人又咳了咳，胖奶奶憂慮上臉，輕聲道：「老伴兒……」 

亦凡抬頭看看兩人，有些疑惑：「丁爺爺？」 

「沒事，老毛病了。」不以為意的揮揮手：「那麼，你是想跟著我學些不是半吊子的功夫──吃水果，吃水果，我說我的，你只要負責點頭搖頭就成了。」 

亦凡快快嚥下無子葡萄：「不行不行，丁爺爺。您要是問得模棱兩可，我不就死定了？好比你說『聽說你昨天搶了甲銀行，明天要去搶乙銀行，是嗎？』我就算答『不是』，也表示搶了甲銀行。問答一定要清楚。」 

小老頭啼笑皆非：「你倒挺能辯的。」雙手往前一擋：「停！你可別學亦文，動不動給我來句什麼『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行，咱們一個清清楚楚的問，一個老老實實的答。你想練些功夫，因為你喜歡小葳，不想再看她因打架而受傷。有了功夫，你可以代她上戰場，就算西線無戰事，比她強，你也可以保護她，是也不是？」

 「是。」 

「好。你對所謂功夫這玩意兒懂多少？」 

「一點也不懂。」所以才來呀！ 

「你能每天四點起床：腳蹬鐵鞋爬山、蛙跳、跑步，打坐和挨打？想清楚再回答。」 

「我能問一個問題嗎？」亦凡深思熟慮後小心翼翼道。 

「問吧。」老人瞇眼瞧他。 

「您認為每天挨過這些，我還能活下來嗎？」 

「嚇得你再也不敢找我提功夫這個詞兒，但死不了人的。小小年紀哪那麼容易就掛了，真是！」 

「那麼，我可以全做到。」 

「你不是初三了，功課不要緊？」 

「功課不是問題，我超過學校程度很多。」 

「每天，不論風雨，不能間斷。再想想。」 

「不用了，心意已決。」亦凡篤定的直視老人。 

「小丫頭闖了什麼禍，讓你這麼急著保護她？」 

「她跟四個比她年長高大的男生對打，手指給壓在地上被踩得腫了一倍，腰側和背部好些個嚴重瘀傷。」 

「她打輸了？」小老頭皺眉。 

「這不是重點！」亦凡聲音不覺大起來：「她是女孩子，天生體力上就吃虧。」想到這個，小葳躲在樓頂偷偷哭泣的畫面就會冒出來，心裡不舒服透了。 

「丫頭受這點傷你就大驚小怪，你還沒見著她小時候，那才叫慘哪！右手胳臂斷了，整張小臉蛋腫得不成形，滿嘴鮮血，肩膀脫臼，手肘——」 

「老伴！」老奶奶急忙打岔。 

「啥？」順著老妻視線瞄向小傢伙，乖乖，一張俊臉全無血色啦。小老頭端起磁碗，掀蓋喝口茶，咳了兩聲，老奶奶欲言又止：「老頭子……」 

老人手一擺，搖頭淡然道：「我自有打算。」緩緩起身：「小子，找時間叫你父母來談談。」 

「老頭子……」老奶奶焦急的再次想說話。 

「累了，我去歇著會兒。」傴僂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門後。 

丁奶奶深受挫折，狠狠喃著：「死老頑固！」抬頭看亦凡，擠出個笑容：「沒事，三少爺就照老頭子說的，有空請你父母來一趟吧。」 

「那我先告辭了，謝謝丁奶奶的水果。」互道了再見。亦凡出了門又踅回來：「丁奶奶，我有個疑問，可否請您給我個解答？」 

「沒問題，要問啥？」 

「為什麼大家都叫我三少爺？」 

這問題顯然出乎丁奶奶意料之外，愣了好一會兒才呵呵笑道：「這個嘛，話得說你剛從美國回來那年了。你娘樂呵呵的帶著你四處炫耀——也難怪她，一別五年這麼俊的么兒嘛。你娘介紹了長輩，總會交代一句『這是誰誰誰，要叫什麼什麼』的。要說別的孩子呢，頂多就是用有點害羞，比蚊子大聲點兒的『哼哼』了事。唉喲，你可不一樣喔。只見你往前一大步，伸出右手彬彬有禮道：『丁奶奶好！我是亦凡，很榮幸認識您。』呵呵，大家全手足無措啦，不知該拿你那隻小手如何是好，再瞧瞧你小大人般的舉止和一塵不染的白色小西裝、白皮鞋，那『亦凡』和『小三子』可都叫不出口，就只能慌慌張張拉拉你那隻小手，叫聲『三少爺』啦！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直到亦凡回到家還在耳邊繚繞。真是什麼跟什麼。因為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直到鼻尖快觸到一堵肉牆才驚醒，急閃一旁，抬眼望進一雙晶亮的笑眼。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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