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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 

高大年輕人跟他擠眉弄眼：「哈囉，親愛的小弟。」 

「二哥。」亦凡拿鑰匙開了大門逕自走進去。 

二哥一把拽住他手腕：「喂，小子！咱哥兒倆少說也有半年沒見了吧？至少態度熱和點嘛，我又沒指望你鳴炮歡迎。」 

亦凡回頭對二哥抱歉一笑，兩個酒渦閃了閃：「對不起，二哥，待會兒聊，我有事。」 

呀喝，好像真的有事。這般急呼呼的勁兒，一向是他李亦文專利，出現在他這打嬰兒期就一本正經的么弟身上……絕對有事！ 

亦文把手上行李隨手往沙發上一丟，腳步跟進廚房，一把抱住母親：「親愛的媽咪，最最最愛妳的浪子倦鳥知返了。工作找到了建築工程業的明日巨擘財務部助理爺爺特准我免再念勞什子碩士Judy答應嫁我了另外玩股票跟亦凡借的三萬美金海賺連本帶利共五萬已存入亦凡戶頭——OK！亦凡你有什麼事？」他老兄氣都不喘一下，每個字黏在一起地一口氣交代了半年大事記，聽得一旁母子倆直眨眼睛。 

母親推開亦文，瞪他一眼：「待會兒給我好好說一遍。」轉身上下打量么兒：除了臉上有些急切亂了他一向的沉穩，外表上倒看不出什麼傷來。想當初，亦奇是瘸著一腿『跳』回家的，亦文呢，腦袋瓜子上毫不含糊的大腫包，足足痛了他三天。那老頭拒絕孩子的方式是拳腳齊來，暴力得可以。有點不放心道：「你沒事吧？結果如何？」說著領頭到客廳坐下。 

「什麼結果？」亦文立刻坐在母親和弟弟的正三角頂端。如此，他方得巨細靡遺地“看”清所有細節。 

亦凡微微皺眉：「我也不清楚，丁爺爺要爸和妳去一趟。媽，他煙抽得好凶——」 

話沒說完，亦文跳起來打斷，聲音是絕對的高八度不止：「什麼丁爺爺？」衝到亦凡跟前揪住他前衿一把拽起：「什麼丁爺爺？是不是丁老頭？」 

亦凡用力扯開他手：「不知道，還有其他的丁爺爺嗎？」 

「沒有！」亦文氣急敗壞：「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方圓十里，能讓小男生找上門的姓丁老頭就這一人！為什麼是你？為什麼？除了臉蛋漂亮，我們哪點輸你。說漂亮，大哥也不比你差，為什麼是你？」 

「二哥，你冷靜點。」亦凡一把推開比他高一大截的二哥重新坐好：「什麼為什麼是我，我怎麼了？」 

「你怎麼了？你，你，你！」亦文說不出話來，狠搥自己額頭一下，倒進沙發後冷靜了些，沒好氣道：「老頭子要收你為徒啦。恭喜你，小白臉。」 

「有嗎？」亦凡訝然望向母親，酒渦閃了又閃：「我怎麼不知道？」 

亦文哼道：「幾十年來被他拳打腳踢，煙管敲得抱頭鼠竄的小男生不知凡幾，你是唯一一個“有請雙親面談”的。你到底給老頭子灌了什麼迷湯？」 

「沒有啊。」高興歸高興，亦凡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在二哥追問下，一五一十把詳情託出。亦文哼哼：「原來當俠客是想騎士救美，哼！」跟著臉一開，咧嘴道：「原來你喜歡小葳……小葳呀，她可是答應要做我老婆的，你橫刀奪愛，讓我——你去哪？」

 「打電話給Judy姐。」亦凡往擱電話小茶几而去的腳步一刻也不停。 

亦文大叫：「回來回來！」跳起來拖他回座：「真是的，一點虧都不肯吃。你別害死我，我守身如玉十年，可不想現在失戀。為了向Judy証明我乃貞潔男兒，你都不知道我死了多少細胞。我說小弟，你多少也讓我在口舌上佔點便宜嘛，我跟丁老爺子下了好幾年的棋，他才教了我一招……真是的！」 

「那一招？我怎麼沒見你使過？」亦凡好奇。 

「老頭子教我眼明手快，一目十行的訣竅。比什麼楊老師速讀都有效。大哥是擲飛鏢、丟小石頭；這在他到蠻荒之地拍照時幫助很大。我說，以後教幾招如何？」 

「再說啦，丁爺爺還沒開始教呢。二哥，當年小葳被打的事你知道？」 

「知道啊，這小葳是卯足了全力保護姐妹了。除了她媽媽被甩到牆上昏過去，就她一人重傷。她擋在前面被揍得可慘。」 

亦凡皺皺眉：「你對小葳知道些什麼？」 

「唐叔在梨山種果樹你是知道的。」亦文興致勃勃的開始講古﹔「他總把小葳當兒子看，老對她說：“媽媽跛腳、姊姊體弱、妹妹太小，妳代我照顧她們好不好？”小葳謹記在心；成天忙進忙出，不是站在小凳子上整理雜貨、拿槌子修理東西就是掃地、吆喝妹妹。跟小荷花的縫衣織毛線，這在當時是兩大奇景。那些閒得發慌的老人家們，就是為了觀賞她姐妹倆才每天堵在附近擺龍門陣的。久而久之，就有了小椅子、長板凳、小桌子，後來，連棋盤，茶具車都有了生存空間。小葳是那個經常被喚來倒茶水的小茶房，倒一次給一個銅板，她就丟到櫃檯邊的小竹筒內，跑來跑去的，好可愛！她那個姐姐——」 

「我對唐依荷不感興趣。」亦凡打斷地。 

「你這人真掃興！」亦文不快：「那一屋子小女人全那麼好玩——」見亦凡更不耐，便搥他一拳：「好吧，只談你的小葳。自從丁老爺子教了好動的小葳三招兩式後，她便目無法紀，打架惹禍起來，而她的級任老師和校長是對她偏心偏到了胳肢窩。闖了禍，捨不得罵更捨不得打，就只好罰她背書了。誰知背書她有天份，到最後，都背到高中課本的古文去了，哈哈。」 

亦文自得的笑了幾聲後才又道：「文言文讓她困惑了一陣子，後來發現明白題意就好記了。好長一段時間，我們這些常去小店逗小洋娃娃們玩的初高中生，連經過小店都用閃的，生怕被她逮到叫解釋課文；敢說那陣子我們那票人的國文程度全突飛猛進了。這狀況直到在建中教國文的古爺爺退休，我們才脫離苦海。對了，有關小葳最有名的一件事，不可不知，等一下。」起身倒了杯水回來：「一路舟車勞頓，有點渴了……說到哪了？」 

「小葳最有名的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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