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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一絲寒風帶著尖銳的嘶吼穿過窗隙，亦凡抬頭望向窗外，天都黑了。拉上夾克拉鏈，拿起桌角的手錶戴好。校長說今夜有強烈寒流，早早回家方為上策。 

一一檢查好窗戶鎖好門，將鑰匙掛回導師休息室後，亦凡下意識的往另一棟一樓望去。人真是無可救藥的習慣性動物。經常被那傢伙在午餐時騷擾，每去週會，又會被她的「悄悄話」弄得莫名其妙受嘲挨罰，可是今天沒見她在午餐時間出現，竟忐忑不安了一下午。 

腳步一頓一旋，亦凡往一年禮班走去。門沒關，昏暗的教室裡，最後一排隱約有個直挺挺僵坐著的影子：「小葳？」摸到開關打開燈：「發生什麼事了，小葳？」亦凡沒見過這樣的唐亞葳：嘴唇和臉色融在一塊兒成一片蒼白、雙眼睜得比平常大一倍，一副飽受驚嚇的模樣：「小葳？怎麼了？說話啊，別嚇我，妳樣子像鬼一樣。」 

「李亦凡，我害怕！」小葳連聲音都在抖，長睫毛上還有水珠。 

亦凡掏出專為小葳準備的備用手帕，正想叫她擦擦眼淚，手背卻自動貼上她額頭，接著低頭皺眉注視手背上的一片濕：「妳去打球摔傷了是不是？摔到哪？我看看。」 

「我沒打球，也沒跟人打架，我，我在流血，好多血，我是不是快死了，李亦凡——」小葳抖著聲音尖叫：「現在又流了！哇──媽，我要我媽！」原先淚流不止的女孩，現在怕得索性大哭起來：「我要死掉了，媽──」 

原來是這麼回事。 

亦凡鬆開眉頭在小葳坐位走道旁落座，握住她冰涼的小手，空著的手幫她擦著糊成一團的眼淚、汗水：「噓，沒事，不怕不怕。肚子痛，下面在流血嗎？」 

「你怎麼知道？」小葳睜大淚眼模糊的雙眼看他。 

「妳仔細想想：小學時，是不是有人到學校專給你們女生上過課？只有女生喔，男生被趕出去玩球了。」 

「有，我去打球了。」小葳在包住她鼻子的手帕中狠狠擤下鼻子。 

「我就知道！沒事啦，妳會不方便幾天，可是絕不會死。」亦凡收起髒手帕，再掏出條乾淨的抹抹她額頭上的汗。 

「不會死？」小葳一臉懷疑。 

「會死也是幾百年後的事了。現在就召了妳，閻王爺會很頭大的啦。」亦凡再擦擦她沾在眼睫上的淚珠。 

「可是我肚子好痛，我也不敢起來，血一直流。」說著說著，淚水又滿了出來。 

「妳在這等一下，我去看看有沒有女老師還沒回家。」 

「不要！」小葳飛快的死命抓住亦凡夾克一角：「不要！」 

「我很快就回來。」彎腰在她汗濕的額上親愛的印下一吻：「很快，妳沒數完一百我就回來了。我騙過妳嗎？」 

「沒。」小葳鬆開手。 

亦凡對她笑笑，再親她額頭一下：「馬上回來！」 

一出教室，亦凡好生嚇一大跳。楊組長和二禮的導師周海妮，兩人正杵在門外等著呢。 

亦凡鬆了口氣，是周老師可就太好了，她的溫婉是眾所周知的，在學生心中可是超人氣的一位好老師：「楊組長，周老師。」 

楊組長對他一笑：「我在福利社前看你往這邊走，跟過來正好聽到重點，剛到廚房交待燒些熱水，碰到要回家的周老師就帶過來了。小子，你敢情在當光源氏？」 

周老師輕柔的一擺手：「楊組長，帶這孩子去拿東西吧，我來就好。」對兩人笑笑，她走進教室。 

楊組長低笑：「咱們被打發了。走吧！我有個剛過青春期的女兒，記得她初潮時，也是跟她媽媽兩人神秘兮兮的，好像有多神氣似的。」 

「可是，真的挺了不起的，您不覺得嗎？得忍受長達數十年每月一次的不方便呢。我常聽說女人情緒化，來潮時有的脾氣甚至變得很惡劣，就在想：要是男人也受這種罪，對女性會不會更寬容些呢？」 

「無解。不過你這小子還真是個情種呢，幸好你對女生過敏，要不然可就是禍害了。小女生就愛漂亮臉蛋，如果再加上溫柔體貼，嘿！」 

「您是老師，我不跟您計較。我們去哪？」 

「我去體育用品室找個舊臉盆，再去辦公室拿幾條毛巾，你呢？」上下打量他：「有沒有可能，你是那種抽屜一定放一件乾凈運動褲的乖寶寶？哦，臉紅了，你是。體育褲去拿過來，再到廚房把老王燒好的那壺水提過來，連長褲一併拿到一禮教室交給周老師。然後我呢，就可以回我溫暖的家了，而你呢，繼續在寒風中等候這件神秘事兒結束。暸了？」 

「不甚了了，我為甚麼不能回家？」 

「因為你負有護花重責，不可輕忽職守。」 

亦凡止步瞪過去：「很高興學生不才，娛樂了夫子您。」 

「好說，好說。」楊組長開心之至：「最好由你騎車載她，我特准，明天絕不記你警告。去，別磨菇了。」 

什麼嘛，為什麼長輩們總一個樣愛逗他，他是招誰惹誰了呢？心裡嘀咕，腳下可不慢。東西都弄好了，他坐在一禮門外等候。 

聽到背後有動靜，亦凡回頭見小葳有點扭捏的端著盆子拎著個紙袋走出來，周老師搖頭阻止亦凡向前幫忙的腳步，柔聲交待小葳：「都記住怎麼做了？」 

「嗯。」點點頭並對亦凡道：「再等我一下下，我馬上好。」 

收回視線低頭將字典收回書包，亦凡嘴角不覺上揚。這小鬼穿他的體育褲挺好看，記得有條米色牛仔褲有些短了，不知小葳能不能穿。她到底多高？好像從認識她就一直見她在長，長手長腳的。 

等沒多久，小葳不敢邁出步子的緩步而來，亦凡跟進教室：「我來。」伸手接過她書包：「妳今天把車留在學校，明早我去載妳，跟我來。」皺眉平視她，真高！ 

「好，我去放教室鑰匙。」說完就待跑，立刻又停下來，慢慢踱著走開。亦凡差點笑出來。這小鬼！ 

 （未完待續）

《backpacker1947-darkgreen原創小說，嚴禁轉貼，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