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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7/10 23:09:28瀏覽823|回應0|推薦7 | |
從敦煌到香港轉機回到台灣的那個晚上,我睡了足足十八小時,分不清楚是大漠的旅程讓人疲累,還是台北即將接踵而來的一切。
接下來的幾天,夢裡一直不斷出現的是,那尾在敦煌餐桌上的石炙鱸魚。敦煌沒有想像中荒涼,繁榮得也不令人特別意外,尤其對一個數千年來,兼具起點與終點的城市來說。既定的身分意義,顯得比一切重要。下過雨後的敦煌市區,陽光顯得格外乾淨,那種不帶有任何雜質似的光線,從天亮起一直到晚間八點,都死心塌地跟著所有人。 好吧,讓我們回到魚身上,橢圓形大白盤裡,依偎著的滾燙石頭,每顆石頭像橡皮擦那麼小,油炸過的鱸魚睜大眼睛、嘴巴微張,直挺挺地躺在石子上。所有好奇的客人圍著牠,爭相等著拍照,「仔細看著,接下來將在牠身上淋上玫瑰酒,再用火點燃。」廚師便像他所說的那樣做了。 和耀眼的陽光比起來,淡藍色火焰顯得微弱稀薄,一下子就消失了。許多人還在左看右看,不知道一切早就已經結束。「拍不出來啦。」拿著相機對焦許久的年輕女生,失望之餘嬌嗔地說。我心裡突然興起可怕的感覺,就像檢察官、警察與記者,對著荒野焦屍驗屍與拍照。 石炙是敦煌一種特定的料理方式,高溫石頭用來保持食物熱度,那尾來路不明的鱸魚──這麼說是有理由的,不見海的敦煌,就算黃河裡也只有湟魚,養殖的鱸魚出現在敦煌顯得尷尬。廚師賣力解釋,敦煌近郊開始興起養殖業,但魚腥味重,才要用大料(各種主要調味料)烹調,以蓋過土味。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二次灼傷,被油炸得焦黑後,又外加一場火焰秀。 魚不是用點鹽、蔥、薑、酒壓味提鮮就好嗎,我問。不不不,廚師說。對在大漠裡長大的廚師而言,見到陌生的魚,就如臨大敵般棘手,再怎麼說,還是用自己最熟悉的方式對待。魚肉硬得連夾都夾不起來,味道就像鹹肉乾。 回到台北,剛放學的國中生三五成群地等公車,面對站在起點與終點的交界,結束青澀的時光,開始要面臨複雜的人際關係與課業。 我們給了他們鹽,還是一次又一次的火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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