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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簫聲斷人何處-談林徽因的《藤花前》與徐志摩的《偶然》二詩
2010/06/26 02:34:49瀏覽2592|回應7|推薦5
玉簫聲斷人何處-談林徽因的《藤花前》與徐志摩的《偶然》二詩
廖鍾慶
“The Jade-Flute Melody Interrupted, Where Art Thou, My Love!”—On Lin Huiyins “Before the Vistaria” and Xu Zhimos “Chance”
Liu Chung Hing

一、
我對詩人林徽因的詩歌產生興趣起始於2000年年末。當時電視廣播劇《人間四月天-徐志摩的愛情故事》播出,面引入了她的幾首好詩。林徽因會成為一位詩人,劇中有詳細的描述,那是1930年底徐志摩從酷寒的東北把患了肺結核病的林徽因接回北平醫治和療養(據我的瞭解應該是1930年秋季),由於徐志摩的積極遊說,林徽因才開始由她的建築專業跨向文學創作的領域。當然,演員周迅用她那甜美的嗓音朗誦那幾首詩(可能是配音!),無疑地平添了幾許浪漫的情懷,這可能也是讓我特別注意到她的詩作的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幾首詩都是她在1930年年底到1931年間初試啼聲的早期作品,帶點文人雅士淡淡的輕愁,但作品的寫作技巧卻異常成熟,根本讓人看不出是一位初出道的詩人所寫的,而字行間總散發出詩人的慧質蘭心與不沾凡塵的飄逸靈氣,這是我對她的詩作的初步印象。

當時我手頭上並沒有她的《詩文集》,只能從網路上下載她的詩並列印出來閱讀。帶著一些好奇和對劇情的真實性有一些疑惑,我也從網路上翻查林徽因以及徐志摩的資料,意外地讀到林徽因與梁思成的兒子歷史學教授梁從誡先生本人談論到他母親的詩作,他特別說到林徽因的《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 一句愛的讚頌》這首詩,同時他也對林徽因和徐志摩的關係作出了評論,言辭中似乎欠缺了一些對長輩徐先生應有的尊重。當然,人們頗能“體諒”他這些“扭曲”,但是,令我訝異的是他把他母親的《你是人間的四月天》一詩誤以為是寫給他的,梁先生如此說:“父親曾告訴我,《你是人間的四月天》這首詩是母親在我出生後的喜悅中為我而作的,但母親自己從未對我說起過這件事。”這個說法,和我讀這首詩的初步印象不符,於是便促成了我把徐林所有詩作重新對讀的決心,並且把當時他們那一個圈子裡的朋友的文章、評論、書信等都找來讀,這樣便寫成了《誰是人間四月天 - 與梁從誡先生商榷兼論徐志摩與林徽因的關係》》一長文。文章寫出後,我對徐林詩作已建立起一定的認知,後來更進一步寫出我認為是林詩中最好的一首詩《無題》(十四行詩)的疏釋一文。(該文是《念武陵人遠 - 談林徽因的〈無題〉詩》)事實上,她的詩真不容易懂,因為她常常故意把主題寫得異常隱晦,但她就是擁有那種作詩的神奇本領,能讓你直接感受到她的詩作之美妙和感傷,即使你不一定清楚地洞悉她究竟要表達的主題和寄意是什麼也無關重要,這和唐代的李商隱的詩歌真有異曲同工之妙!在詮釋這兩首詩之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詩歌本身先說話,首先,讓我們來欣賞這兩首好詩:

《藤花前–獨過靜心齋》
林徽因

紫藤花開了
輕輕的放著香,
沒有人知道......


紫藤花開了
輕輕的放著香,
沒有人知道。
樓不管,曲廊不做聲,
藍天白雲行去,
池子一脈靜;
水面散著浮萍,
水底下掛著倒影。

紫藤花開了
沒有人知道!
藍天白雲行去,
小院,
無意中我走到花前。
輕香,風吹過
花心,
風吹過我,——
望著無語,紫色點。

《偶然》
徐志摩

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二、

《藤花前》是林徽因中期的詩作,發表於1936年12月。詩中最主要的意象在詩的第二節的“藍天白雲行去”投射在“一脈靜”的“池子”裡而形成“倒影”。全詩抒發了詩人自己在“沒有人知道”的寂寞孤獨境況下而展現出的感傷情懷。這種感傷的情懷透過現在與過去之時間交織,分成三小節去推演。第一節“紫藤花開了,輕輕的放著香,沒有人知道......”,說的是現在的情景,這當然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哀傷。第二節一開始便重複了第一節的詩句,使這種無可奈何的哀傷加劇與深化以形成一種特殊的張力,並且藉著這種特殊的張力由現在的無可奈何的哀傷情懷推進一步引出“樓不管,曲廊不作聲”。樓與曲廊是建築物,照我的理解是有特別所指,但不需要解讀出來,只要知道它們對紫藤花的開放以及紫藤花散發出的輕香是漠不關心的;也可以說,似乎彼此之間是互不存在的,這就已經足夠!當然,詩人似乎有所控訴,並以這個紫藤花–樓、曲廊的彼此之間的互不存在去與記憶中的過去的一幅永恆的圖畫形成一個強烈的對比。“藍天裡白雲行去,池子一脈靜;水面散著浮萍,水底下掛著倒影。”-這就是那幅永恆的圖畫。“白雲”是林徽因,“池子”是徐志摩,在“一脈靜”中,便偶然地交會而散發出了生命的姿彩與愛情的光輝,“雲”投影在“池子”,在池子的水底形成了一個倒影。這個偶然的交會所形成的倒影,我稱之為“永恆的圖畫”是因為它從1921年起便一直支配著兩顆悲傷的詩魂,同時也是讓現代詩歌把“完全詩意的信仰”(completely poetic faith,“poetic faith”可參考Samuel T. Coleridge的Biographia Literaria Chapter XIV)之真實的具體化成為可能的一個堅實的基礎。(注二)

人生也許就是這般地讓人覺得無奈吧!莊子說:“知其莫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假如你不甘心、不願意安之若命,最好的方式也許是寫詩,作曲與畫畫也會是不錯的選擇。詩人林徽因在她的這首詩的第三節裡便繼續訴說她的感歎與無奈。“紫藤花開了”,但“沒有人知道”卻依然;“藍天白雲行去”仍持續著,但“池子”卻消失無蹤!於是,即使是偶然的交會而有的倒影便完全失去它的真實可能性,這便是人生的無奈與悲哀!

生命的本質真的就是如此絕對的孤獨的嗎?冀望別人知道你、真正瞭解你、甚至能跟你達到一種“靈質的”無間的契合,是不是真的這麼的困難?是不是這竟成了生命中的一種奢望?假如你遇到了卻又莫名其妙地輕輕地錯過了,那在往後的歲月又將會有多少的後悔與悲傷?在林徽因的這首詩的第三節她把自己安排在一種不知道在那一個方向吹來的“怪異的”風下(注三)-“風吹過花心,風吹過我”-於是她便在小院裡無意中靠近了紫藤花,獨自默默地凝視著它,最後是她與紫藤花在一種默然無語的境況下渾化在點點的紫色中而冥合為一,她就是紫藤花,紫藤花就是她……。

三、

《偶然》也許是現代中國詩歌裡最好的一首小詩。它沿用了英詩Limerick體(注四),而Limerick體則是五行節詩(Cinquain),押韻方式是 aabba,徐志摩把它重複,即在一首詩重疊Limerick體。這一首詩發表於1926年5月27日,根據梁從誡先生在《忽人間四月天

–回憶我的母親林徽因》一文中說:“母親告訴過我們,徐志摩那首著名的小詩《偶然》是寫給她的。”這個說法是正確的。因為“雲”指的就是林徽因,而“溪澗”、“泉”、“池”是徐志摩。徐志摩在散文《自剖》說的非常清楚,他說:“原先我在人前自覺竟是一注流泉,在在有飛沫,在在有閃光。”天空的雲與地面上的水的交會就會產生倒影,我們在徐林兩人的詩歌、散文很容易找出這層關係。由於“雲”是林徽因,所以徐志摩這首《偶然》一開始使用的主述人“我”並不是徐志摩本人,而是林徽因,不明白這一層關係,很肯定地說是無法正確解讀這一首詩的。

雲,自在輕盈地在空際漂浮漫遊,不經意地路過大地,她的明豔,點染了卑微的地面上一流澗水的空靈,讓他驚醒。那個交會時的瞬間,是一種觸電的感覺,會讓整個人變得呆滯,木木然的,久久不能自我做主,那當然是一種一見鍾情,假如使用更恰當的句子來形容那一瞬間的真實的感覺,大概用“朝聞道,夕死可矣”和“眾尋它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庶幾近之。

天上的雲投射到地上的水而有的交會,這當然只是一個偶然,所以你不能追問為什麼是這一片雲而不是那一片,你也同樣不能追問為什麼偏偏是這一池子的水而不是其他,因為這只是偶然!雲對地面上的水說:“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因為生命不可能永遠停駐在那短暫的瞬間,最後勢將難逃一切心靈與物質的現象之共同的鐵律–成、住、異、空,也就是說,從存在走向不存在,一彈指頃便消滅得無影無蹤!然而我們要問,假如生命真的是如斯的如幻如化、如斯的無常,那麼,所謂刻骨銘心的相愛難道只是一種不可解的執著?進一步,我們要問,究竟什麼才可稱得上是真實的、永恆的?假如連真摯純潔的愛情也不算的話,那還有些什麼?

詩意還沒有完全完整起來,詩人徐志摩繼續在他《偶然》這一首詩中把人與人之間的相遇、相識進一步安排在茫茫人海上來解說。徐志摩把他們的相遇、相識放在一個黑夜的大海上,而他們就像兩艘各自奔赴自己路程的小船,由於是黑夜,由於是茫茫的海上,兩艘船居然有所交會、居然能相遇,“互放的光亮”便照耀著對方,然而卻是那麼的短暫,甚至竟是擦身而過,然後便匆匆地奔赴著各自的途程。短暫而光耀奪目的光亮,這交會不就是一個偶然嗎?是不是正因為這只不過就是一個偶然,所以才會說出“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難道“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竟變得如斯地可有可無而對生命的本質言竟顯得這麼的不相干?

四、

人在這個宇宙裡,在這飄忽的途程中,也許真只是一個匆匆的過客而已,相遇、相識儘管只是一個偶然,但是,假如生命的姿彩、愛情的火花就在這個偶爾的機緣中迸發的話,那麼,它是否就隱含著一種不可解的命運?是不是徐志摩要在這首詩真正要表達的並不是偶然,而是一種不可解的、宿命的必然?“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這似乎是一種灑脫,但是,人與人的相遇、相識、並且發展到刻骨銘心的相愛,然而卻最終走向分手一途,假如這是一種不可解的宿命的話,那麼,這一段具體而真實的浪漫初戀故事,誰又能真正忘得掉?是否這兩句表面上看起來很灑脫的詩句背後就隱藏著人世間無盡的無奈與悲哀?

也許我們可以這樣想,是不是“你我”的相遇與相識的時間不對,所以才會導致這“絕望的結論”(見林徽因詩《展緩》)?林徽因在她的詩常有這樣的感歎,“你和我,我永從你中間經過”(見《人生》),“長條旅程,永在中途”(見《死是安慰》)。假如是時間不對的話,人對了也一樣無用,是這樣嗎?但是,這個說法無法讓我信服,因為只要是對的人,你認定他了,剩下來就是戮力以赴罷了,不是嗎?最讓人驚憟的恐怕是你遠離了生命的本質,“避開了主流”,而瞻前顧後,用抽象的理智去作判斷,完全漠視了“純情感”的具體呼喚,那麼,“絕望的結論”豈不是無可避免?每一次我閱讀詩人林徽因在1947年寫的《展緩》這一首詩時,我的內心竟每一次都無法不被她那深深的哀傷所盤踞!每一次我總會有同樣的問題一直重複地盤旋在我的腦際間而困惑著我:她為什麼“避開了主流”而不“溯會流水”?為什麼她竟完全聽不到“純情感”的真切呼喚?“稍稍遲緩,拖延時間”,這是她的話。但是,時間能停頓嗎?

有人說,人世間所有的人事物都在時間中轉變,但是,時間的本身卻不變。然而我卻認為,在不變的時間中,人事物的轉變也僅僅是人事物的表象罷了!他們是真實的人,於是他們便創造了真實的故事。真實的故事的背後,存在著真實的感情,不管這段真實感情的悲與喜,他們都把它真實地記錄下來,表而為現代詩歌中的極品。現代人的詩歌能打動人的極少,但是,他們卻能!我常想,假如一切的過程都最終將融入究極的真實的話,那麼,從這個意義來說,是不是真實就是永恆與不變的另外的一種說法?假如是這樣,那麼,《藤花前》與《偶然》這兩首詩應該也將會是歷久常新的。

最後我願意引用徐志摩的《雲遊》與林徽因的《死是安慰》結束本文。《雲遊》寫作於1931年7月,在他死之前一個多月的10月5日發表在《詩刊》第三期(徐志摩逝世於1931年11月19日),是一首十四行詩。《死是安慰》是林徽因晚期的詩,發表於1947年1月4日。雲或是雲彩是林徽因,溪澗是徐志摩。在《死是安慰》一詩,“雲彩”在詩的開頭處,而“溪澗”卻在詩的結尾處,這意味著什麼?是不是她要向我們訴說這正是“交會”的不可能性?假如是這樣的話,那麼,徐詩《雲遊》還處在一個讓人“盼望”的境況下,而林詩《死是安慰》豈不是長陷於徹底的絕望中?確然無疑地,雲投影在溪澗而有的偶然的交會,在林徽因的生命中早已轉變成了一個永恆的圖畫,假如這個永恆的圖畫對她來說竟是終極的話,那麼,她對終極的迷戀是不是就是生命中永不可解的連環?也許我們就是這樣永遠處於人生的迷霧中,一如一個早早就被寫好了的程式而命定地去接受它一樣,真正能改變的並不多。(“We are programmed to receive.”–“Hotel California” By The Eagles)。“樞始得其環中”,這是莊子的話。但是,我們要問,現實世界,是不是真正存在著一個能衝破生與死、你與我的對偶性的人?那又是誰?

《雲遊》
徐志摩

那天你翩翩的在空際雲遊,
自在,輕盈,你本不想停留
在天的那方或地的那角,
你的愉快是無攔阻的逍遙。

你更不經意在卑微的地面
有一流澗水,雖則你的明豔
在過路時點染了他的空靈,
使他驚醒,將你的倩影抱緊。

他抱緊的只是綿密的憂愁,
因為美不能在風光中靜止;
他要,你已飛渡萬重的山頭,
去更闊大的湖海投射影子!

他在為你消瘦,那一流澗水
在無能的盼望,盼望你飛回!

《死是安慰》

林徽因

個個連環,永打不開,
生是個結,又是個結!
死的實在,一朵雲彩。
一根繩索,永遠牽住,

生是張風箏,難得飄遠,
死是江霧,迷茫飛去?
長條旅程,永在中途,
生是串腳步,泥般沉重,

死是盡處,不再辛苦。
一曲溪澗,日夜流水,
生是種奔逝,永在離別!
死只一回,它是安慰。

廖鍾慶寫於2006年8月30日

注釋:

(注一):見梁從誡先生《忽人間四月天

–回憶我的母親林徽因》一文文末(1985年4月北京一稿,1986年4月北京二稿,1991年4月北京再改)。該文說林徽因與徐志摩於1929年在北平“重新相聚”,是一個明顯的錯誤,那應該是1928年12月,因為徐志摩在該年12月13日曾有一信與陸小曼談到此次重逢。

(注二):“完全詩意的信仰”,參林徽因《悼志摩》,該文刊於1931年12月7日《北平晨報‧哀悼徐志摩專刊號》。

(注三):參徐志摩詩《我不知道風在那一個方向吹》與徐志摩《猛虎集序》。

(注四):Limerick體是大約十九世紀中葉前後在愛爾蘭風行一時的俗謠。本來是酒宴時客人各自做這種歌謠來助興的,最後大家就齊聲唱:“Won’t you come up to Limerick?”基本上是一種打油詩。後來是英國畫家兼詩人Edward Lear在1846年出版了他的詩集The Book of Nonsense之後,這種詩體才在英美的文壇流行起來。Lear的Limerick體打油詩都以There was……來開頭,第三、四行(押b韻)是轉句,通常用But開始。徐志摩這首《偶然》頗能得到Limerick體的神韻。
 
( 創作文學賞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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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網址:https://classic-blog.udn.com/article/trackback.jsp?uid=chliuse&aid=4166236
 引用者清單(1)  
2010/07/21 17:47 【chliuse 的部落格】 給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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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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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merick
2010/07/30 05:49

Limerick體確然無疑地是五行節詩,這在任何一本英詩詩律的著作中說法都是相同的。並且,全世界使用西方語文的Limerick體詩作中都寫成五行的,不管是德文、法文、西班牙文等皆是如此。但是,我手上的Edward Lear的詩集The Book of Nonsense卻把押b韻的那兩行排成一行,那麼,就成為四行節的詩了,這真是奇怪,我把其中的一頁掃描如下:


老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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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真?
2010/07/30 05:41

陳學勇先生在他的大著中把徐志摩追求林徽因分成“三回”(他覺得可以這樣分!事實上徐對林追求由他們認識一直到1924年林徽因赴美留學已被宣判終結,1928年後只能算是一種柏拉圖式“神交”,不能算是追求。),並說“前後十年中有三回”,徐林相識在1920年11月17日的“前一兩天”(參林徽因1932年元旦給胡適之先生的信),而徐志摩逝世於1931年11月19日,整整11年!何以說是前後十年?陳先生不是“尋真”嗎?怎麼連一些基本的考證都如此粗疏,如何談嚴肅的研究?


老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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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比她大十來歲?
2010/07/30 05:37

陳學勇先生居然在他的學術論著中引用以下的材料來論證徐林“戀情”為子虛烏有,如下:

文潔若和蕭乾同去看望冰心,也問及徐、林“戀情”,冰心斷然回答:“林徽因認識徐志摩的時候,她才十六歲,徐比她大十來歲,而且是個有婦之夫,像林徽因這樣一位大家閨秀,是絕不會讓他為自己的緣故打離婚的。”(見1992年第1期《隨筆》雜誌)

徐志摩的生卒年月日是1897.1.15~1931.11.19,林徽因是1904.6.10~1955,4.1,怎樣大“十來歲”?這樣的材料居然也進入陳先生的學術論著中作為“有力”證據,用康得的話來說,“這如何可能?”

老廖(chliuse) 於 2010-07-30 20:53 回覆:
康得是康德的筆誤。

老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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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
2010/07/30 05:35

2004年是詩人林徽因女士的百年誕辰,有一位文學教授(南通大學)陳學勇先生寫了一本《林徽因尋真》的書,其中第一部分名為《徐志摩、林徽因“戀情”考辨》,陳先生大力考辨徐林的“戀情”是無根之談,可惜陳先生提供的“證據”實在沒有說服力,對文獻的瞭解也產生極大的偏差,他最大的偏見是認為第一位撰寫徐志摩年譜的陳從周先生錯誤百出、誤導大家,並且說,林徽因小名並不叫做“寶寶”,而是她的女兒梁再冰叫做“寶寶”(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因為1937年7月林徽因曾寫過一封教當時只有八歲的梁再冰如何逃難的信還附了手繪地圖!)。我建議陳學勇先生好好閱讀徐志摩先生留下來的文獻,他1923年10月17日的《西湖記》清清楚楚地寫著“今寶寶二三四爺”,寶寶者,林徽因是也,二爺是林桓,1915年生,是後來在美國大大有名的建築家林瓔的父親;三爺是林恒,1916年生,空軍戰士,與日寇空戰陣亡,林徽因寫了一首非常感人的詩悼念他;四爺是林暄,1919年生,是西安大學教授。不提五爺,因為他是1922年生,當時還在繈褓,到徐志摩先生寫《傷雙栝老人》哀悼林長民先生慘遭變故時就提到了,那裏叫他“小五”。林徽因在1936年夏天寫給梁思莊的信也稱他的三弟林恒為“三爺”,大概他們浙江杭州硤石那一帶是這樣子叫的吧!留意日記中那個“阿雲”,真是有意思極了。

陳學勇先生以為陳從周先生是搞建築園林庭院的名家,不是讀文學的,所以錯誤百出,事實上,陳從周先生正是中文系出身的,精通中國古今文學,是我們同行的前輩!跨向建築去專攻中國園林庭院而變成一流的學者,反而是半路出家!他的《徐志摩年譜》有一些錯誤是因為他寫這個年譜時是五十多六十年的事,當時要求證一些資料不像現在這麼方便,小錯誤難免。但是,現在資訊這麼發達,陳學勇先生的著作也一樣錯誤非常多,那就是對資料的“消化不良”了,希望有一分證據就說一分話!

陳從周先生說林徽因的小名叫作“寶寶”是有第一手資料的!


老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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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頂的詩才
2010/07/30 05:29

林徽因的《無題》詩是用遞進式問句的方式去表達出生命中的無可奈何﹐所以讓人讀起來就更增強詩的韻味且餘味無窮;而這一首《藤花前 – 獨過靜心齋》則用三小節連同著不同的標點符號來展開與訴說她內心的無奈和悲哀,如下:

紫藤花開了
輕輕的放著香,
沒有人知道......

紫藤花開了
輕輕的放著香,
沒有人知道。

紫藤花開了
沒有人知道!

光是標點符號就已經耐人尋味!先是“......”號,繼而是“。”號,最後是“!”號,這不是太神奇了嗎?
她就是這麼擅長於從異常纖微細巧的角度切入去觀照人物情景﹐把真實人生的悲與喜安排在一個微觀世界中而用一種白描的手法讓這種真實的悲傷和喜悅如實地在她的詩裡展現出來。在這個微觀世界裡,甚至連標點符號都隱藏著“纖微細巧”的情思韻致,我對她的詩才實在佩服之至。在我的文章中,由於要照顧到行文的緊湊,所以我並沒有把她這首詩的第三小節深層的詩意完全詮釋出來,裡面仍有極為豐富複雜的內容值得注意的,一首白描式的詩歌竟然含藏著這麼多層次,這不是絕頂的詩才是什麼?現代詩歌,能讓我翻來覆去讀無數遍的就只有她那幾十首詩了。


老廖
等級: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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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el California
2010/07/27 18:35

Hotel California這首歌最後結尾處真是詭異:

 

Last thing I remember, I was running for the door

I had to find the passage back to the place I was before

“Relax,” said the night-man,“ We are programmed to receive.

You can checkout any time you like,

but you can never leave!”

 

http://www.youtube.com/watch?v=QgLfoQfmSQ4

 


老廖
等級: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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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el California
2010/07/27 18:32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徐志摩《偶然》,1925

 

Some dance to remember,

Some dance to forget,


-The Eagles的 Hotel California,19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