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文章忽然用功的用功也算用功

這幾天跟同事稍微聊一下前幾天那個「土匪老師」事件。

事情的開始是，我看到學生在黑板寫著「土匪老師」，我十分客氣的用「請」、「麻煩」對學生說話，也告訴學生：「開玩笑這件事，用在自己身上是幽默，對別人得看對象、場合、時機。」也要藉這個機會對學生機會教育，跟他們說個《三國志》的典故。
結果，一個女學生嗆我：「我要讀地理，不要讀三國志」。一個男學生嗆我：「下課再講，我要讀書，不要吵我。」

隔天，導師給我的說法是：
第一， 學生本來就在開玩笑，是我誤解學生。
第二， 學生本來就脾氣不好，可以再處理看看。
第三， 該班學生一直認為我習慣性責罵該班。

大部分的同事都主張，學生應該道歉。
說真的，事情剛發生的時候，導師既然沒有要求學生要道歉，我判斷事後的發展，就不可能有道歉的空間，甚至還會變成是我的責任與過失。
事實上的發展也是如此，本來還不是很在意這件事，但是，聽到導師這樣的回應，不生氣也會生氣。

生氣的原因有兩個：
第一， 如果這些學生是素質很差的，也沒甚麼好計較了，問題根本就不是，而學生反省的焦點則放在我不應該跟他們囉嗦這些。
第二， 導師沒有支援我，當我的後盾，反而當了學生的辯護律師，把我從原告的身分打成被告。
我後來一直在想，我到底要當個好好先生，對這些學生一年來的狀況視若無睹，當個好好先生？還是作我認為在責任與道義上應該做的事情？

一直以來，我認為，我看到這些高一的學生很難安分專心的晚自修，不論是講道理或責罵，好說歹說都試過了，效果都不理想，我跟導師反應尋求協助，結果，換來的只有我誤解學生。
學生本來從在教室討論，最後，變成討論到辦公室聊天，甚至不在我值班的時間聽到學生說：「今天混得好爽。」
更不用說，有太多老師看在眼裡，私下不知道要拿這些學生怎麼辦。
更有老師勸我，還是別去反應了，這樣只會讓學生討厭，更讓該班導師討厭。

我曾就這個問題請教過同事，他的意見很簡單：「別管學生的反應，重點是，甚麼時間就應該做甚麼事。」這和我想的一樣。

就像第二次段考，分成五天考完，如果學生本來就有規律讀書的習慣，能夠妥善分配讀書時間，這次段考每天考兩科，這樣的考試方式很輕鬆，結果，也有學生在怪學校不應該用這種方式舉行段考，因為，這樣只會造福平常就在準備功課的學生，害慘他們這些臨時抱佛腳的學生。
這也是我督導晚自習的時候，希望他們能夠專心的原因，平常多準備一點，就不用臨時抱佛腳。

我知道這些學生很不專心，我也苦口婆心的跟他們說，專注力是每分每秒累積起來的，一秒鐘的專注，可以累積成一分鐘，唯有透過專注，才能累積出一點成績。
不過，有人告訴我，這種道理他都懂，不用我囉嗦，講了也是白講。

當我發現沒辦法講道理，只好告訴他們，都是高中生了，應該學著成熟一點，不要每次都等我到這裡碎碎念才要開始唸書，面子是自己找來的，不是我給的。
想當然爾，學生的臉色也很難看。

後來，當高一連續輸球的時候，他們段考也考差了，但晚自習還是一樣的亂哄哄，我告訴他們：「這就是態度的問題。」
就是我在前面說過的，基本動作沒做到，球都沒接好，哪有可能攻擊？
不過，就有學生認為，我只會罵他們。

我常在想，同樣的晚自習，我對國一的學生更加嚴格，給予的限制更多，學生給導師的聯絡簿寫著：「雖然有人認為老師很凶，但是，我們守規矩，老師不會罵我們。」
我不知道那位學生是誰，我要在這裡謝謝他。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裡！
如果學生都很認真的讀書，我幹嘛沒事罵學生？我又不是心理變態！
就像上周四晚自習的「土匪老師事件」，嗆聲的學生平常也是東摸摸西摸摸，找鄰居講兩句，或出去泡個熱可可才回來的，跟他們講道理，居然用「讀書」來嗆我，真是夠了。

之所以罵學生，問題就在，真的是缺乏秩序，講又講不聽，那該怎麼辦，我前兩天跟一個同事聊，聊到後來，我說：「不管學生放著爛也不對，講道理又不聽，罵了又被學生向導師投訴，跟同事反應又得不到支援，難道要我自殺給學生看嗎？真是兩面不是人。」

面對該班導師給我的回應與解釋，我既然沒得到應該有的道歉，還要被誤解，讓我覺得何必這麼在乎學生。
我在乎學生而跟他們講道理，希望他們專心唸書的下場是甚麼？被學生說喜歡罵他們，討厭他們班，還有人說要在我離職後放煙火慶祝。

既然如此，我還能在乎學生嗎？
要生氣的在乎？還是要覺得自己沒有盡力把學生教好的在乎？

我只能在這裡跟這位同事說，如果我從一開始就不在乎，當個好好先生，甚麼也不管，那才是真的不在乎。
如今，我所在乎的不是學生有沒有道歉，既然學生都像你說的，生來就是脾氣不好，我要多體恤，我又能在乎甚麼？

我在乎的只有一件事：
一條倫理學的黃金定律。
如果你不喜歡人家怎麼對待你，那麼，你就不要以同樣的方式對待別人。
這也是我們傳統儒學所說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我之所以在乎「土匪事件」，無非是不希望哪天有同事會被學生「開玩笑」的冠上匪號。今天之所以出現這樣的字眼，無非是冰凍三尺。

我之所以在乎「土匪事件」，就在於這件事沒有讓學生知道甚麼是基本底限的是非對錯，哪天哪個同事不順學生的意，學生爆衝，又該怎麼收拾？

不管倫理學或儒家思想，我知道學生不喜歡人家對他們不尊重，我想，我在「土匪事件」給了他們最基本的禮貌與尊重。

一位同事跟我說，做為行政人員，學生通常看到他是不會打招呼的，唯獨國三的學生會對他打招呼。
我想，從這裡就可以說明，成熟度與年齡無關。

不論如何，今天是我上班的最後一天，儘管，那一班學生將所有罪名都加在我頭上。
不過，我認為，我盡了我的責任就好。

從明天起，不管我帶著甚麼罪名離開，我終於可以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