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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9/03 11:59:28瀏覽465｜回應0｜推薦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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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的發想是源至於「宅神」朱學恆的一篇文章，有興趣的朋友可以連到http://monthly.wealth.com.tw/index2.aspx?f=301&id=1305去拜讀一番。文章的大意是對於六年級生而言，現在差不多都到了做三望四的人生關口。過去，四十歲差不多已經升到一定的位子，也已成家立業，足以成為社會的中間。然而對於六年級生而言，現在攤在眼前的卻是一堆「該退不退」的老人們佔據了所有的機會跟位子，如果六年級想往上爬，得看這些老人的臉色跟恩賜。另一方面，七八年級的下屬不再遵守以前的社會規範事事排資論輩，對他們而言工作只是人生的一部份，能堅持就萬幸了，才不會管什麼主管的臉色，沒對主管擺臉色就不錯了。 於是六年級生正面臨著集體的世代焦慮，打消往上爬的夢想不甘心，安於現狀又不安心，對於超出社會遊戲規則之外的嘗試又不放心，因此或者安於現狀隨波逐流，或者犧牲一切不擇手段想爬上頂峰脫離困境。但只要繼續在現在的社會遊戲規則下，就如朱學恆所言，「你就輸了。」 為什麼台灣社會會走道如今的地步？到底是什麼在限制了六年級整個世代人的人生？ 雖然朱學恆沒有多做著墨，但其實他所點出的就是「系統性的宰制」，社會學家韋伯（Max Weber）所說的「理性的鐵籠」。這種宰制是由價值系統與社會體系相結合所產生的超穩定結構，易言之，這個社會體系由價值系統所塑造，而社會體系又進一步鞏固了價值體系。 台灣社會其實從戰後就逐漸形成了家族派系宰制的社會體系，每個人的地位與認同源自於他所屬的家族跟派系。這裡的派系有兩層含意，一是指基於血緣形成的宗派，二是基於利益而產生的結盟，台灣派系經常兼有兩者。這種家族派系體系在資本主義初期的資本累積階段發揮了強大的效用，相較於困窘的中央財政，民間家族地方派系勢力往往輕易可以動員到龐大的經濟資源投入新式生產，這可以從早期台灣產生多由各地方望族參與投資可見一般。 然而這種模式所形成的企業就成為台灣企業的典型-家族企業，無論集團的規模大到數千億還是小到年營業額一兩百萬的小工廠，經營階層清一色是由血緣關係構成。這種生產模式從經濟領域蔓延到社會各領域，結合中國傳統家庭制度後變成堅固的「家天下」價值。任何有成就的父母都會認為自己必須也應該把自己的財富地位權勢完完全全的交給下一代甚至下下代，而不論這些財富權勢地位的基礎是個人還是公共。於是我們看到，政治事業可以父傳子，連公務員職位都可以代代相傳。雖然台灣有貌似公平的公開甄選制度，但在實行上卻充滿了特權與徇私。 你可以考高普考當公務員，但是除非你是科班出身，不然你很難考贏那些考試科目相關科系畢業的學生，所謂法政科系學生。但在那些學生裡，有高過一般比例的學生都有軍公教家庭背景，甚至被父母從小鼓勵往公職發展。更有甚者，當這些有背景的學生考上公職後，基於父母過去的人脈以及就讀科系累積的人脈，他們可以比一般毫無背景的錄取者更快生遷到重要的職位，這就是系統性的宰制，一群人永遠比另一群更有機會。 如果把這種系統性宰制放到更大的社會層次，我們就很清楚為何朱學恆要說「郭台銘不讓下一個郭台銘出現」。當社會所有重要資源都握在上層那些菁英豪門的家族派系手上時，毫無家族派系奧援的「個人」將永無發展的機會。你想成為郭台銘？對不起，你的公司可能還沒發展到可以上市就已經被那些超級企業併吞消滅了。如果你想從企業內部登天，除非你嫁(娶)擁有企業主要股份的家族核心成員，否則別想進入經營層級。如果你想要從政，那更慘，你得要打敗一群有父母家族奧援的「太子公主黨」，否則你連參選的門票都拿不到。 這就是台灣社會，表面看起來公平開放，但骨子裡卻日益封建化階級化。上層菁英豪門不斷透過各種婚姻關係擴大連結彼此的統治版圖，下層的平民百姓卻因為日益惡化的就業跟生活環境而不得不繼續忍受上層豪富的無盡剝削。當上面討論企業集團的資產又翻了幾千億時，下層平民卻為了區區幾千塊的基本工資調升而欲求不得。 我們還能指望政府，指望英明的總統領袖，指望政黨，或是宗教可以拯救下層的平民百姓嗎？ 對不起，我們想都不用想，因為系統性宰制早就滲透到這些領域。你以為身價上億的兩黨領袖會「苦民所苦？」你以為兩黨政客會放棄為自己子女謀私而大公無私的為百姓謀福？你以為那些坐擁龐大資產的宗教還會散盡一切拯救黎民而不拿去蓋他們雄偉的宗教建築？別傻了，上層階級永遠不會把下層階級的利益至於自己的利益之前，更別奢望他們會犧牲自己來救助下層階級。 因此，我們不得不承認朱學恆是對的，除了社會革命把面前這種超穩定結構打破，我們還真的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對付系統性的宰制。但是目前的社會可能爆發社會革命嗎？我認為是悲觀的，因為台灣社會早已把這種宰制合理化成為普遍的價值，也就是朱學恆所說的社會遊戲規則。我們從小就接受考高分讀名校等於有好前途的價值，我們也相信只兢兢業業苦幹實幹，就能達成成家立業的夢想，而好工作好薪水好物質享受就是我們個人終其一生追求的目標。但是我們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一樣是台大畢業，某些人可以年紀輕輕當到總裁，其他多數人卻只能終其一生當個小主管，只因為那些人是豪門子弟，而其他人是平凡百姓？沒有，因為我們太習慣電視電影小說描述的豪門生活，早就不會去質疑小開為何是小開，我們只會幻想自己將來也可以成為豪門，但直到我們人生將盡才會殘酷的發現原來我們絕大多數終究只能幻想，而幻想從來不會成真。 但是社會革命就因此不會發生嗎？歷史也告訴我們未必。1911年以前的中國跟1789年以前的法國也是處於超穩定結構，但是當大多數人淪為下階層而下階層的生活已經苦到「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時，仇恨將會取代所有一切主要的社會價值。新竹飆車族只是不良少年的問題嗎？廖國豪只是因為誤交損友嗎？當階級與階級間只有仇恨時，即使是同國國人，即使是鄰居，也都可能暴力相向，這就是革命的溫床。 或許在選舉前這只是一篇無關緊要的廢話，或許這已是人人皆知的常識。但只要沒有人採取行動，這篇文章就有它「暮鼓晨鐘」的價值，希望在板蕩來臨之前能夠當一當烏鴉，讓台灣社會不致走到流血革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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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時事評論｜社會萬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