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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7/24 02:00:18瀏覽2165|回應3|推薦10 | |
鴉片戰爭?不就是中國人迷上英國人賣來的東西,後來兩邊打了一仗,英國人贏了。
小時候,祖父總是把著我的手帶我去植物園看荷花。小時候覺得荷花挺漂亮的,池子裡頭青的是荷葉,紅的是荷花;如果要說「顏色漸層」這個概念最早如何在我腦裡形成,大概就是荷花花瓣由白到粉紅的那種奇妙的色澤變化,教我印象深刻吧。
唯一不喜歡的是荷花香氣的甜膩,總覺得在夏天聞到略顯濃郁的荷花香,不但無法解暑,整個人從嗅覺開始又蒸騰起來。但曾幾何時,夏天如果沒有聞到荷花香,這個年只有春秋冬三季;每年夏天到植物園賞荷,已成為人生中的一項誓約,與那一池荷花的誓約。
總是一個人(祖父故去幾年了,能同賞荷者幾希?),沒有什麼原因(或可稱為習慣,但又比習慣更莫名),不作其他地點考慮(荷花出了植物園,還能算是荷花嗎?)。
今年去得稍晚了。
見到的蓮蓬比漂亮的荷花多了,荷葉也耐不住一夏的烈陽而枯焦。所幸還有一朵層次像是畫出來的白蓮(到底是誰像誰啊?!)滿足了視覺上的享受。在烈日當空下逛完一圈荷花池,走走停停也是汗流浹背。我沒怎麼想,照例花三十塊門票錢躲到歷史博物館裡去。
對一個每年夏天都要來這麼一趟的我來說已經是熟門熟路,二樓的咖啡廳有中西式飲料,簡餐茶點,但視野不是很好,讓窗外的大樹遮了大半荷花池的風光,你只能在窗邊窺得近處幾朵荷。
三樓靠窗的空間視野絕佳,但免費開放,來來往往的遊客在窗邊駐足,讓人很難清靜,只剩下四樓了。
四樓嫌高,瞭望荷花池,收入眼底的氣勢不若三樓那麼波瀾壯闊,雖有「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居高臨下感,但也有「高處不勝寒」的孤寂。四樓的茶座應該是由館方自己經營,好幾次就只有一位穿旗袍制服的工作人員,以及我一個客人。
我愛極了這份孤寂。
沿著窗邊擺著一列木頭桌子、條凳,坐起來不很舒服。每張桌上都有一盞看似隨意卻極為輕巧的插花:茶盞中放劍山,注以清水,幾枝不是什麼名貴的花朵高低有致、頗具姿態挺立在窗邊,頗有幾分文人氣。
它的茶不頂講究,粗陶的蓋碗,再給你個隨時可以自己往茶碗裡添水的小熱水瓶,以及隨選的幾種茶點,不外乎鳳梨酥、開心果什麼的。有幾次就我一人坐到博物館打烊趕人,翻幾頁書、看幾眼窗外風景,圖的不是粗茶,而是如荷花池身在市廛的鬧中取靜愜意。
今年夏天,史博館四樓不再孤冷得可憐。
我直奔四樓,等不及貪圖這忍了一年的靜謐。但是出現在眼前的,不再是門可羅雀的茶座,而是以標有不菲價格的高檔瓷器裝飾門面的英式下午茶鋪。
「你們還有座位嗎?」我還是硬著頭皮,等著穿制服的女侍應生不知道在忙什麼地終於注意到我,囁嚅地問。「請問您有先訂位嗎?」在台北市各大餐廳店家,我早已習慣進門前要先應付這句話,但絕不會想到登上史博館四樓喝茶要先訂位---這不是個孤寂的茶座該有的風景啊!
我苦笑著搖搖頭。
「那你要再等大概一個小時哦!目前我們前面還有三組客人在等座位。」女侍應生好心要我留下姓名電話等位子,我婉拒了,那種心情,大概就是羅大佑寫鹿港小鎮歌詞的那種心境吧?!
公家博物館須自籌經費的壓力應該也不小吧,早年大陸出土的青銅、玉器、三彩陶,價值三十元門票;但每年不斷的各種合辦展覽,門票都是兩、三百塊起跳。粗陶蓋碗裡的中國茶,賣得硬是比盛在骨磁杯裡的英國紅茶差。
鴉片戰爭,拉開了中國對西方頹勢的序幕,在槍砲船艦上,也在文化心理上,此股頹勢延續了百餘年。「大國」在經濟上崛起,但在荷花池畔的茶壺裡,中國人似乎還是鬥不過英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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