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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04/28 12:40:41瀏覽1729｜回應10｜推薦50 | ||||||||
我對幫忙 打掃的工人一向既敬重又感激，他們替我節省許多時間，讓我有餘力作我愛作的事。
開羅灰塵多，每天都得打掃。每次，游瑟烈雅太太會花四小時才能作得完家事。有點詫異，雪琳，一個鐘頭就馬馬虎虎作完。然後，就百般無聊坐在地毯上或看電視，或發獃。偶而，我作給她看，她接手，卻只作我指的那一點，完全不舉一反三。我開始以為她大概近視又沒配眼鏡。家裡除了大面上的地，她天天拖。躋蹓嘎啦她一概視而不見。玻璃一層灰，臥室和浴室的鏡子霧濛濛。廚房流理臺黏手，客廳陶瓶她沒動過，灰塵已蓋滿花紋。收進來的衣服反的不翻正，胡亂疊，我得重疊一次。很顯然，她沒作好她分內工作。
廚房紗窗已快被灰塵堵嚴，我拿起刷子示範，她接了手。兩分鐘後，她叫我：「Tant Cecilia，我作好了。」(她現在喊我Tant Cecilia , Tant 阿語是阿姨)。一看，這叫作好？一槓一槓上仍一堆塵。窗棱裡積了更多灰。我再示範，要拉紗窗到一邊，來回刷。窗子卸下，請她拿去浴缸裡洗，她只沖了水拿過來，髒還在，她不知道洗窗不能只沖水而不用刷？前一天才和她一同擦了冷氣機面。之後，工人來維修，遺留污痕，第二天下午污痕還在。我乾脆自己擦，省去唇舌。
她已來了兩禮拜。幾次想告訴她作啥事都要盡心去作，話到嘴邊又收回。心想，以後她是婆婆的佣人，輪不到我說。
一直到那天有朋友要來，家裡髒到過不去，我開始想，就算她是我的小孩，也不該如此「縱容」。她這樣的工作態度，如果不改，肯定會扭屈了日後對自己人生的態度。
我開始了比自己動手作還累的，給雪琳「家事教學」。
先從廚房爐臺開始。要跟雪琳用阿語說清楚我對她的要求真是 太 難了。
我比手畫腳示範，用僅會的相近語┌「Anti Nadaf hena, 」直意為(你，清潔這裡) 。 請她把玻璃蓋用穩潔擦。一下子她就說：「好啦司！」(完工了)
前天炸豆餅濺上的油漬還在。我給了她JIF去污膏。一會兒又說：「好啦司！」。我問她：「你覺得百分百的乾淨？(Meya meya Nadif?) 」「對！百分百的乾淨。」她看不到髒嗎？我從幾天前就懷疑她是否視力有問題。今天可得證實一下。「有看到髒嗎？」我指著那片油漬。她說了一堆我聽不懂的阿拉伯話，不知道是否說「這沒法清」？
我問她是否近視，也許該給她配付眼鏡。她說視力沒問題。我指著牆上的月曆問：「看得到這些數字？」埃及人用的是印度數字。很多人是不識阿拉伯數字。我只想知道她看得到？沒要她唸。
嚇我一跳，沒進過學校的她竟然用英文數起來：「one, two, three, four, five,...」數到八。不知她打哪學來的？對耶，她會打電話，話筒上都使用阿拉伯數字。嗯！她視力正常。
我掄起JIF加海棉大力一擦，再用清水抹布抹幾次，馬上清潔溜溜。
她笑了，露出可愛的表情，用右手拇指圈起中指甩著食指，意思是說我對她的(Nos al Nos) 作一半的馬虎態度不喜歡，她應被罵。說「Tant Cecilia meya meya(百分百ㄝ)。」
然後擦爐子，我再示範什麼叫作盡力作好？把爐頭掀起，再用JIF擦，擦完一個爐頭，剩下三個看她啦。還是一次不行，兩次，三次，我想是從沒人教過她怎樣叫作「盡善盡美」？我真覺得辭窮， 要怎樣解釋清楚《工作不論貴賤，戮力而為是基本生活原則》呢？
古蘭經上 真主告訴我們 『你說：“我的宗族啊！你們當盡力而工作，我必定也要工作。你們將知道誰獲後世的善果。』古2，135
中國人不也說了『天助自助者』。
其實不能怪她，是今天不少埃及人凡事草率「半調子差不多先生」，讓這個女孩不知「用心」為何物？。
我借給她針線。母親常說「笑破不笑補」。搞不清為何保守的鄉下姑娘，卻一直穿著臂膀處綻線開口的長袍到處走動？我相信這不是時下的穿破牛仔褲的趕流行，而是一種不在乎的隨便。
有個朋友租了一棟漂亮的房子，但浴室瓷磚破了一塊，催房東修換，房東遲遲不回應。最後，房東給了答復「換不得，因為換一塊，工人會砸壞三塊。」，這不是笑話。
如果深究埃及，這文明古國，為何今天積弱不振？人們的生活態度該負極大責任。什麼事出了錯，老用不負責任的態度一句「malash」(沒關係)， 即可沒事人似地走開。
我在街上好好地開車，卻被路旁計程車倒車撞個凹洞，一句「malash」(沒關係)開走，丟下目瞪口呆的我。洗碗機因搬工粗心大意撞了一大塊凹，沒一句道歉，也是丟下一句「malash」(沒關係)；買得長褲，腰上有扣卻無孔，要求修理，也是丟下一句「malash」(沒關係)，你自己想辦法。醫院裡ICU幾隻蒼蠅飛舞，向院方反應，他們反問：你說該怎樣趕走蒼蠅？ 我發高燒看醫生，明明打電話確認了時間，七點門診，九點醫生還沒來上班，終於見到了醫生，卻跩得二五八萬，連「malash」(沒關係)也懶得說；復診時仍是一樣遲到，態度惡劣。
埃及人的祖先曾在五、六千年前就能作出四邊不到十公分錯差的金字塔。而今天許多埃及人屋子的牆壁、天花板，有些連正確的直線都難找到。我看到的工人不用準、不用繩糊牆；貼地板的只求快，歪斜自是意料中事；水管漏水，補了這，卻敲壞那，敬業的工人幾希。
我帶著雪琳每天針對一件工作。一天擦冰箱，一天擦玻璃，教她如何認真作到完美。她累，我更累，她覺已很OK，我卻仍覺得她怎還不用心。幾乎想放棄，還得哄著她，「你作得好，人人都誇，自己看著也高興！」
今天，她鏗哩匡啷在浴室叫我，原來她主動拆下玻璃窗清洗，不再是我說一個命令，她作一個動作。
臉頰紅撲撲的她得意地顯著「終於有點開竅了」的驕傲，問我：「今天，我百分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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