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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裡有一首歌21
2022/07/31 12:01:28瀏覽429|回應0|推薦17

21

 

  星期天早上,我穿了件白色短袖T恤,上面有著水藍色的海豚圖案,再搭了一件藍色牛仔褲及布鞋,準備出門。今天天氣很好,太陽也很溫柔,我喜歡這樣的陽光。偶爾的出遊對我來說,是很寶貴,我並不是每個星期假日都能和同學有約,因為才開學不久,所以通融自己放縱的去玩。姊姊老笑話我不像年輕人,好像跟老人家相處比較愉快,她還建議我以後可以念社工系,從事一些社會關懷的工作,而我卻不以為然,我只是到現在還沒發現自己的興趣而已。

  我和小慧約在新店碧潭吊橋旁邊,小慧說要帶我去她的秘密基地,還說那裡很美!她家住在新店,離我家還不算太遠,只要坐上三十分鐘的車程就可以到達。

  當我到達吊橋邊,她已經騎著摩托車在等我,我嚇了一大跳,睜大眼睛看著她,「妳……妳滿十八歲了嗎?」我怔怔的望著她。

  「別大驚小怪好嗎?我是晚讀而且已經十八歲了,當我滿十八歲隔天就跑去考駕照。」小慧說著。

  「我姊姊也是,她滿十八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報名駕訓班,而且駕照考一次就上,這是她所有考試中,最輕鬆的一次。」我笑著說。

  我跨坐在她的身後,雙手扶著她的腰,她還爲我準備了一頂安全帽,我們朝烏來的方向前進。平常我很少有機會坐機車,因此風吹著我的眼睛,有點睜不開。小慧生長在單親家庭,我想是這個原因,所以從小就很獨立,尤其小時候她還要幫媽媽照顧兩個弟弟。

  我們沿著山路一直往上騎,後來轉進了巷子,那裡雖然有些偏僻但還是有零星的住戶,也有幾家農戶。小慧在一間雜貨店前停住,我把安全帽還給她,跟在她身後,地面有些碎石子,我的腳不自覺的踢著石子,每當我做這個動作時,就會想起外祖父從小教我走路時腳要抬高,鞋子才不會踢壞,他很愛鞋子,看到我虐待鞋子,就會提醒我,可是我卻從來都沒聽進耳朵裡,老是明知故犯。

  雜貨店兩旁是兩層樓低矮的平房,小慧牽著我的手轉進一條巷子,開始出現長長的雜草及碎石子,沿著碎石子小徑走進去,漸漸出現許多高大的樹木,以及沿著牆舍的牆壁被住戶擺放著一盆盆五顏六色的花;再過去就是一面很大的湖,對面有座高大的山,湖畔還有一兩個釣客在釣魚,湖面感覺很平靜,只有偶爾的鷺鷥飛過。我們找了塊草地坐下,在寧靜的氛圍中欣賞著湖光山色。

  「怎樣!不錯吧!」小慧得意的說著,「我們就在這野餐,吃完東西,我再帶妳往裡面走,有一條美麗的綠色隧道唷!」

  於是我們兩個女生,把帶來的食物拿了出來,小慧有帶一條野餐布墊著,我們把食物排在上面,有壽司、三明治、還有出門前削的一盒蘋果,壽司和三明治都是父親幫我做的,我和小慧邊聊天邊野餐。

  山裡的空氣十分新鮮,吃完午餐,我就忍不住想躺下,假寐一下。小慧看我想睡覺,馬上跳起來,精神抖擻的收拾起石頭上吃剩的食物。

  「走!我們去走走。」

  「這麼快啊!」我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爬起來,拍拍褲子上的灰塵,揹起背包,跟在小慧的後頭。

  「唉呀!裡面更美!」

  這裡是小慧的地盤,所以她有十足的把握,我會喜歡。我們沿著山中小徑往上走,這條路是向上延伸,從原本滿是樹木的地方,漸漸走向了長滿蘆葦雜草的道路,兩旁鬱鬱青草,果真就像一條綠色隧道。我們在中途的一個涼亭休息一下喝口水再繼續前行,這時我們的高度已經能夠俯瞰山下的都市,我們兩個女孩把整個新店市踩在腳下了。沒多久,視野更寬廣,好像站在山的最高點,兩旁完全被青草覆蓋。

  「天呀!好美唷!」我驚訝的叫著,第一次看到這種景象。山上的風好強,卻令人全身舒暢,一點也不覺得累。

  「這是我的心靈大草原。」小慧一臉沾沾自喜,「告訴妳!我心情不好都會來這裡,因為這裡沒有什麼人知道,有時候,我會對著自己吶喊。」

  「心靈大草原?妳都喊什麼呢?」

  她把兩隻手放在嘴邊,開始大聲喊著:「小慧妳最棒!」當她喊完時,露出兩排潔淨的牙齒,對著我笑。風把她的臉以及頭髮都吹花了,我卻能看見臉上的肌肉是美麗的線條。

  我也伸出兩隻手放在嘴邊,大聲吶喊:「阿香!叫妳第一名!」當我喊出來時,覺得心裡很舒暢,空氣中只剩下我們倆的笑聲和風聲,好像生活中所有一切瑣碎煩人的事物都只是無形的雲,我希望下次或者下下次還會再來。

  「妳看!我就跟妳說這裡沒人吧!這裡是我的秘密基地。」小慧重複說著。

  「妳時常來呀!走這麼遠呢!」我必須說得很大聲,要比風的聲音還大。

  「是呀!只要心情不好,我就上來。上次我爸到家裡,硬要把我抓去跟他和阿姨住時,我就一個人衝出來,跑到這躲起來。」小慧說這件事時,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

  「妳跑出來,那妳爸和妳媽不會擔心嗎?」

  「不會!不是第一次了!我媽只會哭而已,她知道我會回去。我爸!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說著這話,她就突然從草地上站了起來,身子直挺挺的,雙手張得開開的,接著露出了兩排潔淨的牙齒笑望著我說:「站起來!和我一樣,妳感覺到風的流動了嗎?」

  我直直站在最高的地方,彷彿被藍色的天空擁抱著,閉上眼睛,雙手張開,我感覺到了氣流,我感覺到了風,我感覺到了雲;霎時,我感覺到了自己正在飛翔。

  她接著轉過頭看著我說:「妳有沒有想過有某個人是妳想找的呀?比方說一位國小老師?或者小時候的鄰居?」

  我怔怔的看著她說:「好像沒有呢!我還沒有想到,等想到了再告訴妳,那妳有嗎?」

  「有呀!」小慧回答,「我有一個學畫畫的老師,我好想再見見她。」

  「為什麼?」我問。

  「小時候我都帶兩個弟弟去她家吃飯,當我父母吵架的時候。後來她說要去法國學畫畫、進修,我就沒看過她了。」小慧接著再次將兩隻手放到嘴邊喊著:「妳是否有位正在尋找的人呢?我想見妳!祝老師!」

  「我想見你!」我也學著小慧喊著。

  「你是否有位正在尋找的人呢?」小慧又喊了一次。

  「見到她,妳會和她說什麼?」

  「謝謝妳!」

  「她聽見了!」我說。我想起了外祖父,在他離家幾十年的歲月裡,外曾祖母應該是他最喜見的人吧!或者說,他也是外曾祖母最想見的人,也許他還有更多想要找尋的人?我思忖著。

  我轉過頭看著小慧滿足的表情,心裡覺得很想笑,也很快樂,如果有一天我的心中也存在了一位想要去尋找的人,也許我也會學學她,跑來這個空曠的地方吶喊。

  地上的小草長得矮矮短短,空氣很香甜,天空中飄浮雲絮;往前看,還能看見在矮樹叢裡偶然跳動的褐色小鳥。我欣喜若狂的在大草原上跑來跑去,不曉得是風追逐我,還是我追逐風。累的時候就整個人趴在草皮上,原來這就是心靈大草原,可以肆無忌憚的讓自己的心奔放。我們兩個小女生就著樣坐在草皮上聊天,當太陽快下山才沿著原來的路往回走,回頭的路程總是感覺比去的時候短,當陽光還殘留著一些,我們已經回到了碧潭。月亮漸漸露出臉來,雖然還黯淡的跟最後一抹雲彩融在一塊,我和小慧道別,獨自一人站在公車站牌前等車,讓漸漸增加的月光灑落我的臂膀。

  我於晚餐時回到家,可是卻吃不下飯,走了一整天的山路之後,雙腳感到酸疼,耳邊還聽到父親說著:「很好吃呢!妳怎麼玩那麼累呀!」可是我現在只感覺到全身疲累想睡覺,於是把房門鎖了起來,整個人癱倒在床上,衣服也來不及換,不一會兒就睡著了,當我醒來時,已經是隔天早上六點五十分,快七點了。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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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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