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剛讀完湊佳苗的《少女》，對於「過度在意好友的想法」與「努力付出只為對方好」有新一層的體認，而《雪花與秘扇》似乎將這個主題純化，拿掉年輕女孩之間的猜疑、對死亡的好奇等元素，或許只是是個巧合，但兩者確可作為對照。在DVD出租店看到這部電影時，殼上的簡介讓我誤以為是一部討論女同志議題的電影，沒想到傳統中國文化對情感的壓抑與束縛，透過「老同」竟能表現得如此淋漓盡致。

電影改編自美國華裔女作家馮麗莎的同名作品，由《喜福會》導演王穎執導。時空背景橫跨兩個遙遠的世代，一個是二十世紀的上海，另一個是十九世紀的湖南。蘇菲亞(全智賢 飾)是一位長於韓國的華裔女孩，高中時期因父親工作關係遷至上海定居，年齡相仿的妮娜(李冰冰 飾)被找來作蘇菲亞的中文家教，兩人的友情自此萌芽，並決定仿效先人，結為「老同」- 一輩子的好姊妹。

鏡頭轉至十九世紀的中國，那時的女性仍須纏足才能找到好婆家，住在湖南偏遠鄉下的百合(李冰冰 飾)與桐口村的雪花(全智賢 飾)本不相識，卻因為八字契合，七歲那年便一塊兒纏足、在媒婆的見證下結為「老同」，她們共習女書：一種姊妹妯娌間秘密通訊的字體，共一張榻、一床被，共食飲、共喜悲。

隨著時光流逝，百合先雪花一步，嫁到桐口一處富貴人家，雖然婆婆管教甚嚴，不喜她與雪花來往，但她們總能透過絲扇上的女書分享彼此的心事、生活；後來雪花也嫁人了，嫁給荊口一戶屠夫，雖然生活不如從前華貴，但有一個愛她的丈夫，有一對惹人憐惜的子女，絲扇的來往更加頻繁，女書的內容也漸漸包含了婚姻和為人母的辛苦和驕傲。

從女孩到女人，不管是蘇菲亞和妮娜還是雪花和百合，她們在彼此身上尋找心靈的支持與慰藉，生活再苦，只要對方明白、給予鼓勵，就有力量撐下去，這種情感緊密交織，將兩人的生命連結在一塊兒。然而，一場誤會卻使難得的友情出現裂痕，甚至在轉眼間崩毀。妮娜擅自替蘇菲亞參加高考，雪花覺得百合在可憐她的窮苦，蘇菲亞以為妮娜不相信她的能力，雪花認為百合的丈夫根本不愛她，蘇菲亞要妮娜別管太多，雪花將結為「老同」的秘扇送還百合，蘇菲亞在妮娜狠下心前往紐約的晚上出了車禍，雪花在百合痛苦地燒去絲扇後一病不起。

「老同」之間的情感實際上已超越了性別，超越夫妻間的婚姻關係、超越愛情，細膩處如林間潺潺溪水，豪壯處如灘上滔滔江流，不禁令人想起金朝詞人元好問的詩句：「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老同之間的患難與共、不離不棄就是這麼回事兒。

李冰冰和全智賢在這部電影使用的語言上都有困難，李冰冰對英文較不熟悉，兒中文發音對全智賢而言，確是個難題，但她們都很敬業，花時間鍛鍊自己。演技不用說，兩位亞洲天后經驗豐富，不管是高中女生的青春俏皮還是兩鬢斑白後的沉穩內斂，都詮釋到位、引人入戲。休傑克曼的「給我一個吻」頗有看頭，擺脫金鋼狼的硬漢形象，展現上海外商的風流與浪漫，據說他為此練了兩個月，值得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