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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6/30 14:20:29瀏覽1484|回應17|推薦124 | |
感官衍生的感覺是很主觀的。 透過感官留下的記憶更是處於去蕪存菁的主觀選擇。 無論是視覺、味覺、聽覺、嗅覺、觸覺,主體雖在,卻因日後賦予的意義不同,又避免不了加油添醋的想像,這種依據感官產生出的回憶,於描述上就成了自體一格別無他論的經歷了。 《一個人的私家菜》作者馮傑游筆從容,帶來上述的經驗。 打開這書的任何一頁,總是看到一位書畫家的現場表演!毛筆揮灑,一撇先帶入了食的場景,一頓勾提攜了備菜的過程,一橫長的直線橫線佈局香料的線索,最後一捺卻是放上心中萬分比空氣中游絲還重一些的感觸。馮傑右手模擬菜餚炒作調味,畫盡瓜果畜禽;左手書法記憶事物塊壘,寫出人事物情,手段之游刃有餘,恰若金庸筆下的張翠山運功揮鐵筆書寫山壁的功夫,美妙得讓我盡情享受「說食畫」(說實話?)的樂趣。(「說食畫」是書名的副標題,是個方刻印,此書紀念作者姥姥和母親。) 我的閱讀樂趣常出現在下面這樣的字句中: 『…芳香,流下濃郁的紅薯油。香氣像許多小細繩在漫無邊際的游走,隔著門縫就能聞到。』想像香氣如縷竟也如細繩晃走。如果這味兒遇到了葛奴乙(『香水』主角),若恰巧他也是個廚師,想必馬上揣入嗅覺的肚兜裡,回家仔細另闢調理,從而滋生更多細繩來纏綁老饕的味蕾。 『蔓菁必須得「悶」才有味道。就像鄉村的野孩子必須得上學調教。……悶蔓菁辛辣味濃,……它衝鼻子,是明快的一種辛辣。魯迅的雜文是學蔓菁。翻書那一時刻,我知道,必須是要提前打一個乾脆的噴嚏。」我包裡常放著魯迅的「吶喊」(2001桂冠圖書),閒時翻動,果然辛辣,有勁。 『一張大餅從來就不喜歡壯懷激烈的人生,不喜歡怒髮衝冠。它需要中庸之道,慢慢騰騰。只是你造餅時不要想這些哲理。易糊。』原來哲理融入生活成為習慣,人生反能貫通易行。 若不在文章裡熬煮句子尋樂,肯定也可以在標題裡找到幽默。且看這樣的標題- 荊芥魚藿香魚薄荷魚香椿魚等等魚都不是魚 狗屎拌磚頭 好玩也不?至於甘蔗的話題,常人喜套入「倒吃甘蔗」成就一篇說理的文教稿,可是馮傑不這麼來著。他引用小外甥女的話,「先吃梢,再往下,才能越吃越甜…」和自己小時候從根部吃起的習慣來對稱著人生遭遇的不同。更深層者,「看文章的好壞也應從後面往前面看起,甜不甜一試就知道。不騙你,大多數作者都禁不起我用這個辦法去套,這有點損。」誑語乎?也好,作者說實話(說食畫),我就從最後一篇來看。 是一篇跋,看完,心服口服依著馮傑的建議,「再尚饗」。 (←看到我所謂的「瓜果畜禽」畫吧) 至此寫完了心得,仍有「話梗」卡在喉頭讓手指尖微癢。本來跟此篇文不相關的事毋需提起,可是「吃」了這麼多馮傑文墨廚房裡所產生的「食量」,飽嗝打出才能成就好味的功德圓滿(越大聲的嗝表示越好吃)。不吐不快之下,容我話梗的嘮叨。 此書裡文章標題的第一個字的漢語拼音為編排所用的歸類法,比如「豆」 的拼音是D開頭,「雞」是J,「柿」是S,「鹹」是X。我數了數,26個英文字母獨缺了I? I,愛也,藏在哪?這一帖重要的食單究竟藏在哪裡? 且看馮傑如何說姥姥對待白菜根。一種方法,切塊醃漬作鹹菜,二來切碎配蔥薑醋等煮成湯,可為感冒之初禦寒發汗。其三呢?一種精神上的奢侈。姥姥將整個白菜根擺在淺淺的水碗裡,發芽抽莖開出小串的碎花,「灰暗的廚房一下子有了亮點,成了樸素日子裡最高的亮處。……我夜間從廚房窗口穿過,月光下,恍惚間,像看到暗夜裡撒的一把星星…故花雖已落,我心依尤甚。」 回憶折轉出來的情,隱在篇章的文字味裡,這都是 I 的開頭。 我話梗的嘮叨正就是這樣讚嘆「愛極了此書」的口味。 書腰上推薦者有余光中、周夢蝶、張默、管管、瘂弦,管管還為之寫序。我謹慎抱著名家的推薦,隨性翻落出笑語淚光來……。 (網路照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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