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的女兒長得快跟我一般高，青春期特徵一一出現，額頭也開始冒出兩三顆惱人的痘痘。比起別的同年齡小孩來說，我們家姊姊還算乖巧。大人吩咐的事情，通 常她會立刻順從（除了服裝搭配這件事情，她有強烈的個人主張與風格，於是我盡量不管），不像習慣唱反調的妹妹，總要先問清楚個來龍去脈，才決定要不要答 應。

      最近，我發現姊姊的話語裡面出現了一些負面字眼，才驚覺事情慢慢嚴重了。

      上週末時鐘撥快一小時，因此孩子們的生理時鐘還沒調過來。早晨把她們搖醒時仍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迅速吃完早餐後，姊姊滿腹牢騷：「我痛恨daylight saving time。」

      在我們家裡不習慣使用像"hate"這類的負面字眼。當這句話從她嘴中脫口而出時，我只當她沒睡飽，發發牢騷而已。唉！青春期的小孩，哪來那麼多情緒啊？

     送兩姐妹上學途中，兩人一來一往的搭腔。姊姊又重覆說了一次：「我痛恨daylight saving。」

     「這真是怪了！又不是只有妳一個人少睡一個鐘頭！妳妹妹少睡一個鐘頭，我也少睡一個鐘頭，妳們全班每一個同學今天早上都要早起一個鐘頭到學校！那小姐你要不要考慮搬到亞洲去呢？」我一面開車一面冒著撞車的危險回頭看她的表情。

      老媽平常不是這樣說話的！母獅子難得發飆，She got the message！車內頓時沈默下來。

      她不再發言。

      抵達平時送她下車的地方，一眼看到其他兩位同學都身穿短褲。思及清晨催她們出門上學時，還頻頻叮嚀要多穿一層厚夾克。因為真的很冷！

     「哇！她們真行！這樣的氣候她們可以穿短褲上學！」我不可置信的說。

      「媽！你有沒有查氣象預報啊？」姊姊立刻接腔。

      「ㄟ.....我好像忘了！」

        瞬間，姊姊以超高八度的音貝、 用極度誇張近乎歇斯底里的聲調、一副責怪我怎麼這麼不負責任的神情大聲喊：“M-O-M-M-Y!"

        我不甘示弱，立刻以同樣的高聲調回她：”W-H-A-T?????"

        空氣頓時凝結了三秒鐘之久。

        我轉頭注視著姊姊。對於剛剛莫名其妙的被吼，要求一個合理的答案。自知犯錯的她則把雙眼飄向窗外某處遙遠的地方，努力擒著眼中的淚，不知道該說什麼。

        下了車，姊姊靜靜地聽著一群同學聊上週末發生的事。站在後頭本來要上車的我無意間聽到姊姊說：「這些鳥怎麼搞得？吵死了！」這時的我，簡直要火山爆發！

        妳到底怎麼了？小鳥惹到妳了嗎？向來積極正面的妳，什麼時候變成一個整天嫌東嫌西、抱怨這怨恨那的女生了？

        因著早上一連串不愉快的事件，我不想再對女兒哰叨，於是迅速道別後便駛車離去。

        青春期症頭孰忍孰不可忍？可以把這些都怪罪在荷爾蒙身上嗎？

(攝於2001年巴黎Pompidou)

          很喜歡兩年前到巴黎時用手機拍的這張照片，因為它捕捉了小女孩純真的一面。在幫助孩子面對這段尷尬的青春期路上，我希望女兒永遠不要因為同輩壓力（peer pressure)的關係，而失去心中的純真與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