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李登輝和陳水扁，都不是真義的台獨，扁很單純，但李的真面目，或許永遠會是個迷。他曾是共產黨員，天知地知，中共知蔣經國也知，蔣在晚年對他栽培有加，1987年的報刊，早已說明了蔣對他是有計畫的培養，絕非「你等會兒」的玩笑話。蔣盤算的是什麼？而那年頭，黨國大老又在盤算什麼？

也許有那麼一陣子，李真的想要幫助台灣完成「統一大業」的。李的統一志業是否真心，我不下判斷，但可以斷言的是，非主流的大老，一定不樂意。在他們的心目中，中華民國法統的正當性，是免於被併吞的王牌，而法統即是他們的血統，所以李若要和中國接觸，不免要派出「密使」，繞過這些外省大老。

後來的發展很快，也很雜亂。等我們回過神，台灣意識已悄然居於主流；而非主流則積極與大陸交好，利用北京以牽制李登輝及台獨。

我們現在沒有足夠資料可以看明白這中間的變化。只能大致臆測：九○年代李登輝意識到他在黨內的孤立地位，同時發現北京既遲疑又不可靠，很快也很巧妙的運用了台灣人情結，扶植本土派系，對民進黨一手拉一手打；又召喚日本魂，大大強化了獨派的親日色彩。（本來日系的台獨在廖文毅等人投降後，已趨式微，取而代之的是留美學生為骨幹的洋獨）因為明目張膽親日，遂絕了與北京的關係。等到民進黨執政後，受縛於已然壯大的獨派，再也無法返回八○年代的原點。反觀北京，可能也是錯估形勢，誤認與他們有血海深仇的外省人是「自己人」；等發現情形不對時，已上了「一中各表」的賊船。

後來的發展大家都記憶猶新了，2008年國民黨重新執政，原本大家期待（少數人是擔心）兩岸關係會從此走向新局，國內政局會趨於和解。不料，藍綠之爭日益尖銳，兩岸認同亦日漸疏離。台灣人對大陸從友善好奇，到冷漠麻木，而且反感日增。民進黨不斷指控國民黨親中賣台，但顯然國民黨無心讓兩岸關係解凍，甚至有意讓兩岸關係冷淡。

事實是國民黨成功把民進黨孤立了。日本持續走軟，對台灣早已力不從心。民進黨白白關上與中國交流的大門，還自願對中國唱黑臉，讓國民黨有機會扮演「和事佬」，向北京邀功。至於向美國爭寵，民進黨又爭不贏國民黨。於是失去行政資源的民進黨，乃在美，對中，乃至對日，都失去著力點，加上缺少真正有德望的領袖，限制了她在「島內」發展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