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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01/04 18:57:25瀏覽524｜回應1｜推薦5 | |
有小孩一隻，腳下有破拖鞋，沒有表情的在某個國小，對著無人溜滑梯彎腰，神態有種虔敬帶點恐懼的，放學的風暗沉的在泥土地上旋，他一個人像站在風著中央，隨著月亮的抬頭，緩緩的，他就好似隱身到黑暗裡。 他所願的……。 美麗的女子，亮片的帆布提包掛肩上，一襲淡紅色的V領套裝，纖細的腿在齊膝的裙角邊擺動，她的走動，像湛藍海洋中的遊艇，細腰襯她的胸部，緩緩搖晃，如海潮的聲音。 帶著風，走在校園角落，地上飄著許多暗褐色的樹葉，跟著她，落葉不安的扭動，嘶沙的低語，月兒亮了起來，她姣美的臉盼，四處張望。 她知道嗎？ 小孩與女子的關係，在故事的一開頭，其實不用說得太清楚，有那樣的幻想的空間，連結的，可能是母子或者情人的兒子與情婦，或者，老師與學生，也有人，如我，喜歡分開來，想像，對於小孩的想像，他的故事就是一首歌，對於女子的想像，她的情慾就是一部詞。 我就說嘛……。 有一種人，好似永遠快樂不起來，看到他笑，好像在分心，正思考著，這有什麼好高興的，人又為什麼要笑？而同樣的人，也不會真正的悲傷，他不哭，因為不知道怎麼叫傷心，又有什麼好哭的？ 建築於自己的世界，一個小小而昏沉的世界，用自己的名字，遮著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嗅覺，大千世界於他，不過是無聊的冷笑話。 就期待，期待著自己的世界進化，通常也沒有多久，不會是一輩子的時間，昏沉的世界會突然的可愛起來，像陽光透過烏雲，驅逐它們，照亮一片青草綠紅花紅湖水粼粼，美麗的漂亮的夢幻世界……。 常常看到這樣的人，或者講，每一個人總有這樣的時候，你們講是心情不好，可是在我們這個時候，連太陽都可以調整它的亮度，黃昏的顏色都可以選擇，人的心情？只要願意，要天天愉快都是可能的。 每一個又一個的機器人，我是說，感覺起來就是，一個晶片就改變你的心情你的個性，那你不是機器人是什麼？ 你會知道什麼是孤獨嗎？ 我走過去，習慣太陽天，很難忍受這樣的溫度，把大衣領口包緊，就是那個漂亮女子，我問，怎麼來這裡，找人嗎？她有雙動人的眸子，海洋一樣的，甚至我已經開始感覺，她好像就是名字叫海洋的主題女孩，隱隱的波動神秘，在她紅潤的嘴唇，在她細細的眉毛上，在她緩緩的回頭，看我的時候。 “我心情不好，感覺不快樂，好像在心裡缺少東西，可能是身上的NP1……” 輕輕的嘆息中，NP1，Never Pain NO1，永不痛苦晶片一號，算是老式的晶片了，專門讓人有戀愛充實的感覺，現在已經很少人在用，原因很簡單，當初他們以為愛情就是治療一切痛苦最快的情緒感受，用過的人一開始都很春光與愉快，幾年後，就留下永遠無法彌補的空虛，她，就是應該有這樣的後遺症。 淒涼的月色，像襲薄薄涼涼的輕紗衣，從頭套到腳的，把她蓋著，她紅潤的嘴唇更紅潤，絞好的膚色更是白晰透頭，那雙會說話的黑眼眸阿，透著那樣深深黑色的悲傷，又在那黑得不見底的瞳孔中，有深棕色紅火，像是在傳說中，和撒旦訂下契約的人，所擁的，悲傷的無知的邪惡的眼眸。 搖搖頭，我沒有說話，只是投以同情的眼光，低頭，往旁邊閃了幾步，我還有事，還有人要找，海太深也太藍，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擁有的……。 在我經過海藍身邊時，她平靜的要透明的臉孔，微微的伸出手，像個要糖小孩的姿勢，只是那神情，詭幻的不可測的冷靜，柔軟的唇，吐著如冷風般的語句。 對上我的眼，她說，「你打我好嗎？用力的打我，或者，強暴我，揉躪我，殺了我也可以……。」 這就應該她來這邊的理由，這如荒廢的社區，總是治安不好，人們到很後來才知道，就世界不能只有善良光明，因為，光明總是要黑暗來稱的，就好像，有陽光月色的黑夜，那還叫夜嗎？ 還是停下步，轉半身面對她。 邪風帶起這入夜的腥味，捲起她頭髮，劃過我睫毛，沒有火熱的情欲場景，樹葉沙沙的作響，空氣中揮不去火燒東西的灰味道，她瞳孔裡深棕色的圓圓火燄，似乎正在擴大。 今天的她是幸運的，或者說是幸福，遇到了我……。 「跟我來」，我告訴海洋。 海洋有情感嗎？海洋會痛嗎？總是一片天下湛藍的海，她是什麼？海又是什麼？拉過她的手，柔軟的濕潤的手掌心，如此冰涼。 「你先跟我去找那個……小孩，好嗎？他壞了……，等找到他，你會好的……。」 我的臉一定透著急，這才是我今日最重要的目的，是這樣的謙卑，找那小孩，是這樣的慈悲，希望她看到他，會有所體會。 “壞了？”海洋一抹深藍，像有聽進我的話又沒有，輕輕的波動，似乎可以看到微微的氣泡，在她身上，溫暖的胸前，凸起的兩粒珍珠，晃動的海洋在找一種大風大浪，氣泡在她裡頭的火山爆發，所以分心，期待吧，克止不住吧，我得趁她在最後的風暴前，帶她去。 開始小跑步，眼前似乎要藏到黑暗裡去，不動的小孩，拉著海洋，那是怎樣的重量，我說，就好像拉著一團白柔的大麵團，而且是足漸在加溫的，從她細致的小手，我感覺到她的溫度。 風一陣來，帶著這區塊悲傷的味道，我低低的呼吸，微微的月光撒下，操場黃綠的草地泛起濛濛的光，如果不是現在，或者，如果我不是存在於現在，是不是可以這樣，人與人間，我與海洋間，有痛苦有哀愁有快樂，拉著手，輕鬆的走在玩在這校園裡？那個二十一世紀，人們以為就是痛苦愁恨的年代，而其實，那是愉快的年代阿。 拉著海洋的手，我看到灰色的小影子，他真的是在這裡，雖然我是如此猶豫，想要看到他，又不想要看到他，但，心頭碰跳，更加快步伐。 來不及了，小孩站著，他盞新的鞋子邊，灰黃色的土壤，有一片黑黑的褐色，你把水倒到黃土上，就會明白那樣的顏色，不同的只是，小孩腳邊的是他自己的淚水，一個人一個小孩的淚水，可以聚積成那樣的水漬，我頹喪的放開海洋的手，抱頭痛哭。 讓我的淚，也伴著小孩的淚啦，爸爸和你一起，我們的淚水在一起。 是我對不起你，聽別人的話，讓你值入晶片，那個聽說可以讓你健康快樂長大的晶片，可以讓你永遠不會哭泣……。 “你為什要哭？我好久沒有哭了，你知道嗎？我的媽媽死去，我連守靈都覺得有種快樂，好像一直有人在愛我陪我，她死去了，我最愛的母親死去了，卻有人在愛我，我在快樂的戀愛裡，身邊卻一個人都沒有……。” 淚水鼻涕，眼睛看出去的景象，那樣模糊，濃稠的灰色中，倒著冷銀線條，渲染轉著圈，沉下。 伸出我已經灰白的手，想要抱抱小孩，又風來一陣，我的兒子緩緩的直挺挺的，像棵小樹，碰著倒下，指縫中，我看到他可愛的臉龐還有笑意，只是鼻水混著黏黑的血，糊滿他的嘴邊，而本來明亮黝黑的眼睛，是恐怖的灰白色，側倒著，他正側著頭，無言的看我。 天阿，我就是要來殺掉自己兒子的，晶片的錯沒有藥醫，我來結束他的痛苦，我親愛的寶貝，等我知道你來這裡，已經那樣久的時間了，你卻……，你是都在哭泣嗎？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阿，我忿怒的大叫，轉頭就走，卻被海洋抱住，她柔軟的身軀像是章魚，緊緊的纏繞，讓我倒在地上。 “你要強暴我，你要……” 我！他媽的我殺了你這值了晶片的賤女人，你沒看到我兒子的下場嗎，你還沒有體悟嗎？你還不趕快讓頭腦清醒阿？笨女人。 使勁的，我彎起腰拉開她纏繞的手，海洋幻成無情，深黑的看不到底的瞳孔，接近炙熱的如太陽黑子，嘶啞的，她的衣服裂開，殘缺的肉體……。 缺了乳頭的半邊乳房，已經被劃開的另半邊乳房，海洋已經懶得用科技去修補，一如她懶得在用晶片去治療她殘風燭火中的情緒，血好像泊泊在流，我只是一個平凡不過的螺絲釘般的社會小螞蚱，撫著她仍有溫度的肉體，誰又可以直視？ ……。 許久，我才成悲痛中醒來，月光冷水一樣的凝在地上，我的淚水，我兒子的淚水，海洋的血水，我的血水。 我沒值晶片，卻也自殺了。 僅存的最後一口氣息，我想念那無邪的月光，自然不過的味道，緩緩的把從海洋身上挖出的晶片，從兒子身上挖出的晶片，放到口裡。 咀嚼。 (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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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