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兩夫妻在對話。

「你看你看！他在搖頭……。」老婆興奮的搖一旁悶頭睡的老公。

「誰？」老公拿眼鏡，坐起像是早就被養成習慣似的，準備去泡牛奶。

「你兒子阿。」

老公遠遠看娃娃床在搖，「我看我看……哈，他在幹嘛啦！」

「搖頭阿……。」老婆咪著笑，像在看寶貝一樣的。

「他會不會搖得太久了？」

「嗯，把他反過來趴著好了……。」

「對！看他怎麼搖……。」

那個老公，我，又好氣又好笑的把阿哈翻過去，讓他趴著，沒睜開眼，像是自己搖頭搖得頭昏昏的，他只是略微抬頭，呼的又睡去，我在旁邊看著，隱約還看到他在偷笑，嘴角還微微的揚起。

「這是什麼毛病阿？」我躺回去老婆旁邊問，一邊猜想，如果沒把他翻過來，阿哈該不會一直搖頭搖到天亮……？

老婆起身把阿哈抱到我們床上，「我也不曉得，呵，我覺得他這樣很好笑……。」

阿哈現在要六個月，不會說話，不會走路，爬也不會都用滾的翻的，現在發現他的絕技，很好笑！？

也對啦，看他搖頭真的很好笑，很認真的兩邊搖來搖去，一百八十度的，我們後來的結論是他其實是自己要翻過來，只是睡得太沉，就成了搖頭阿哈。倒是，我們沒有想到他這搖頭的招勢給學會後，連白天都在搖……。

在幫他換尿布的時候，搖得可兇的呢。

最近，一聽到要幫他換尿布，我閃得老遠恨不得挖個洞讓我躲進去，幫一個會搖頭的娃兒換尿布，是多麼痛苦的事情？娃兒的頭都很大顆，一搖起來是整個身體在動，你得捉手捉腳按肚子壓頭拿尿布拿紙巾拿爽身粉，沒有個三頭六臂，別說幫他穿”好好看”的尿布，能不能順利的脫下尿褲都是問題，

阿哈還覺得好玩，看你手忙腳亂的，搖過去看看你，開嘴一笑開心的，然後繼續搖，像在說不要不要不要。

那就看其他人幫他換阿，嘿，我閃得更遠。

老婆幫他換，是狠，我很怕看，那不叫換尿布，很接近打小孩了，東拍拍西拉拉然後左邊打一打右邊掐一掐，一邊還罵他，我這沒事人看著很心疼，而我老媽在換，時間是用十分鐘十分鐘在算的，也通常到後來，我最偉大的老媽都乾脆抱阿哈去洗澡……，要換就全換罷，她都這樣講，邊壓著阿哈，”順便”要我去放熱水拿毛巾拿衣服，本來沒事在旁邊看等著兒子換好尿布要抱，這會，忙的反而是我？

接著呢，我這新手爸逢人便問，阿你兒子女兒小時候會不會搖頭，阿你小孩換尿布好不好換，晚上會不會搖頭……？

接到的答案都是沒有阿，沒注意，小孩子皮正常啦，好動嘛，打幾下就好了。

不只大人，我連安親班的小朋友都捉來問，阿你小時候有沒有很愛搖頭？

答案更好笑，沒有耶老師，我媽說我小時候很喜歡點頭……。

我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心裡想，還好阿哈是搖頭，要不然一個點頭阿哈，這情景，我光想就覺得很擔心，他頭那麼大顆，要點起來……。

猜猜怎麼著，幹，他會點頭了啦。

直抱著他，他有時無聊就拼命的點頭，我都感受到他沉重的撞擊力道在肩膀上，懷疑著阿哈這樣點點撞撞，不痛？他笑的時候點頭更厲害，像是要把鼻子撞回去似的。

我和老婆都很緊張，因為很難抱又要很小心，抱他像在抱炸彈一樣，阿哈又超愛玩，開心時候，躺著時搖頭，抱起來點頭，這兩個動作都很容易讓他自己受傷，又不知道要怎麼阻止他(你很難去阻止一個笑得那麼開心的不會講話的小娃娃)。

這一次，也就沒那個白爛四處去亂問……。

除了他歡喜搖頭或點頭，要六個月的寶寶真是可愛，像小狗那樣，我喜歡看他那雙好奇的眼睛，從來他不看誰在抱他的，現在，他會偏過頭，細細的看著-----抱著他的你，那眼神，像是在認清楚或者是想理解，怎麼你靠他那麼近？

活動的時候多，他的許多舉動，彷彿，你可以知道他想要做什麼，藉著他的眼睛，他的聲音，他的動作，知道他要找奶瓶，他想要咬門把，甚至，他好想吃吃你正在啃的雞腿還是鴨翅，對著你吃吃的笑。

而，他又是那樣的小，六十九公分，放到地上去，再走遠幾步看，就一個會手舞足蹈的枕頭……，我養過小狗，小狗一叫會來，他呢，你叫老半天，就在那兒哼哼哈哈，動了半天滾了好大一圈在原地，還不能獨自探索全世界的娃娃。

要他真的開始會走會爬了，還會像這時候的可愛親人嗎？我是一直聽說小孩到了會爬會走才是難帶的開始，聽說，聽說而已，他會跟著你到處跑，四處翻四處破壞，直到你受不了為止。

我看我的爸媽，那種欣愛，著著急急天沒亮就在我們的門外聽動靜，一聽到阿哈哭馬上敲門進來，趁著我們還睡眼迷濛，就把阿哈抱走出去散步喝牛奶，我也看我老婆，成天的說，好可愛阿我的寶寶，怎麼那麼可愛，我看鏡子裡的我，那一頭和阿哈一模一樣的平頭，好像，好像有那麼一點點老去，因為笑得太多的深深眼紋。

搖頭又點頭的阿哈，我不曉得他下一招是什麼？

最可能的應該是爬，手腳撐著身體，他已經可臨空肚子，只是手不會動不夠力氣，只腳踢而已，一踢整個身體就側翻過去，四腳朝天的躺著看天花版，接著我也不用說，你也可以想像，他自己就會在那邊搖頭，然後我在旁邊笑他……。

真是看小孩的長大，是那樣的甜蜜與神奇？

這個時候，放首很輕柔又溫暖的歌，禮拜日的秋陽午候……。

我很期待他看到我的笑容，給人抱著，看著我猛點頭的嘻嘻哈哈，也很期待，真的很期待，他叫我一聲------爸爸。

到那時候，就是我搖頭，不，是點頭給他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