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午開車上班時，車窗外的天氣有些陰沉，帶點水氣清爽得讓人覺得奇怪，明明是盛夏時節，撲過來的風怎麼都像秋天那般。

音量十二，放著阿哈很喜歡聽的瑪莉蓮森工業重金屬團的”美國化家庭”(我亂翻的)，金屬磨擦聲低音貝司和不對稱的大鼓，很厚重的一道重金屬搖滾的饗宴，加上主唱嘶啞而模糊不清的唱腔。

除非你是很奇怪很好刺激又有點怪的人才會喜歡聽這樣的音樂，或者你是和我一樣，天生反骨喜歡聽別人不喜歡聽的……，才會對於這樣的工業金屬著迷多年，在裡頭愉快也覺得悶，因為找不太到知音同好。

迫不及待我迫不及待，帶點我自得意的笑容，現在，知音一名------阿哈。

而我總很得意的總告訴別人阿，看阿，我兒子一直把重金屬當作兒歌在聽，引來朋友間那種你瘋了的表情，更有很多人說不要阿，不要殘害小孩……，

而其實，阿哈更愛哥德式的團，或者是黑金屬，好比說LACRIMOSA還是NIGHT WISH或是，因為我覺得實在是太陰暗，還是保守點，聽聽瑪莉蓮森就好，比較吵沒有那樣痛極怒吼。

你會說其他有很多阿，如果你是金屬迷的話，那個聯合公園還是絲絨左輪，嗯，不好意思，阿哈會睡著，最低的要求是至少鼓點要不對稱要亂，我幫他說，不過，可能都是我在強迫他聽就是了，呵，沒良心的爸。

也比較好笑的，他也愛聽台語歌，會跟著講話，我懷疑著他可能會講話後，就很可能有那個機會唱，”淹倒(英俊)有什麼意義，”伍錢仔(有錢)的踢一邊，看來看去，還是有性格的卡尬意……”這是霹靂布袋戲的原聲帶其中一首歌。

雙手我在方向盤上打拍子，那是對我來說如交響長篇或者歌劇配樂般複雜的配樂，第十四首，曲名我忘了，有最要藝術感的不對稱鼓點與貝司鼓交相配合，在要碎裂的旋律裡……。

停紅綠燈，偏頭望已經下車阿哈他們的助手席，想著剛剛他尖聲在那邊叫，又有銀鈴般笑聲的組合畫面，你一定不相信的，真的有那種銀鈴般的笑聲，我兒子，手舞足蹈要四個月大，聽重金屬聽到可以跳舞……，神奇了吧。

讓我成功的話，我就寫書去賣，說聽重金屬可以讓小孩更聰明……，當然，我還是得老實說，我如此的軟弱，平常他在家裡，我還是有偷偷放莫札特給他聽，要不然就是我最喜歡的凡爾瓦蒂的四季都是名指揮家的DDD版本，再不濟都還是溫布爾敦的鋼琴獨奏，我也怕，萬一他開始就是fxxx you damn you 的，我不被人罵死才怪。

也換句話說，那些寫書出來騙錢的傢伙，那些說聽莫札特會更聰明的人，一定也和我一樣，偷偷的給寶寶一些補的，比如說五官刺激，手腳協調訓練遊戲，哈，有趣吧，寫聽重金屬有辦法推理到這樣的事實，不過，這是我猜的啦，不一定會是如此，講不好聽莫札特貝多芬真的有用也不一定。

正如在開始，我所說的，弱者，你的名字是父母。

這是真的，因為有太多比較與優勢感，讓我經常的陷於一種弱者的階段，或者更經常性的”弱智”，如此的貧弱，懷疑著，真的嗎？阿哈真的喜歡聽這樣的工業搖滾？他是不是在”配合演出”？是不是要給他聽一些柔和一點可愛一點的兒歌？

到處偷聽偷問別人是怎麼養小孩的，連問他們給小孩聽什麼歌都虛心的去請議？

這還不是在阿哈出生後，從他在媽媽肚子裡時，類似的討論就已經開始，別人會以為你是興奮，而那是害怕，很真正的擔心。

對於愛人，你最多是笨而已，而對於小孩，你會變弱，很多信心會喪失……。

阿哈最近進入了好奇寶寶的階段，喝奶量變少，很厭惡你把他放在床上，可能是他聽重金屬太多(平常車上就放，一天要聽個一小時多吧)，他的哭聲可以嘹亮驚動到樓上看影集的我的爸媽，可以忿怒如撕吼，我都這麼講的，好像被阿嚕吧一百次……，有時候卻半側著頭含著手指，溫柔的哼哼哭，說不要放我一個人在這麼嘛，沒良心的爸……。

我沉思，坦白講，我最怕他哭，他一哭我什麼辦法也沒有……。

他圓呼呼的眼睛，明顯的內雙眼皮樣子，一個深深的酒渦左臉上，他又愛笑個不停，看東看西，要人抱他四處看四處看，喝牛奶時超不專心，只有任何風吹草動，他便玩乎起來，如此模樣，他在想什麼？喜歡什麼？又要如何阿？一個要四個月大的腦袋，聽說，比美國太空總屬的主機容量還要大的腦袋，這個時候是他最快速的成長期，過了到五六個月，成長會趨緩。

至少，我保證，他的聽覺刺激很足夠(聽那麼多重金屬不夠也夠了罷)，阿寶寶的變化如此迅速，才會翻身而已，就進入好奇的階段，我慌慌忙忙，憂憂忡忡，在平日一堆待辦事情中，多了一項，要滿足他要跟得上他的成長……。

這幾日，我拼命的想解決，就是這樣的弱者問題。

因為弱，所以不知道什麼決定是對的，什麼又是錯的，聽起來很玄，其實很簡單，很愚蠢，該給他喝多少水，什麼時候讓他睡，要跟他講怎樣的話(平常我講話很粗鄙)，是不是不要唸什麼中國史綱了改成小紅帽白雪公主……？這個小指頭的指甲要不要剪，怎麼剪？阿洗澡他皺摺那麼多像米其林寶寶，怎麼洗乾淨阿，阿，對不起，讓你整個人掉到小小浴池裡去……怎麼辦？

呵，不要開始笑我神經，有一天，換你變成父母，弱者就換人當了。

這樣不行，我聽著重金屬高昂又低沉。

吹著風，轉個彎兒，知道嗎，我要去看有個粗心的爸媽，看他們今天怎麼”整”小孩，是照顧小孩囉，他們也是第一胎，和阿哈差一個月是可愛的女寶寶。

看看他們的手忙腳亂。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