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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6/19 23:37:50瀏覽422|回應0|推薦42 | |
「你知道碟仙吧,用一個小碟子請鬼…?」 「碟仙?請鬼?實驗?難不成…?」我沒想到會聽到這個故事,「大明?小媜?小娜?那個小娜?」 在那件事之後,我們就沒再提過這些名字。 我從沛沛眉宇間隱藏的黯然神傷看出了答案。 「妳們是從那時候認識的?」我問。 「嗯,」沛沛幽幽地說: 「小媜是我大學朋友, 有一天我告訴她,我想做一個碟仙實驗, 她聽完我的想法後, 就興高采烈地整天纏著她男朋友,也就是大明, 一定要他來幫我。 然後實驗那天她又帶了另一個朋友來,就是小娜…, 當晚我也是頭一次見到她, 之後…就是那次了…。」 「妳還好吧?」我擔心地看著她,又看了看外頭已經暗下來的天色,「要不要我們先回去好了?」 沛沛沒說什麼,只是閉著眼睛,等待著呼吸平順下來, 許久,她抽了抽鼻子,「沒事啦,」她說,「只是很久沒想到這些名字了。」 她接過我遞過去的衛生紙,「真的沒事了啦,」她強迫自己振作起來: 「而且故事起了頭,就該讓它結束,不是嗎?」她指的是這間屋子的規矩。 我無奈地笑著點點頭,「妳說妳做了那個碟仙實驗?」於是,我問。 「嗯,等我一下…,」 她又抽張衛生紙擤了擤鼻子, 順便調整了一下情緒, 深吸了幾口氣後,她才說: 「我一直很好奇,玩碟仙的時候, 碟子會動,究竟是人手不自覺的施力, 還是真的有未知力量介入的關係。 也許是禁忌的關係吧,你知道我是基督徒嘛。」 的確,小時候,越是不能碰的東西,就越吸引我們兩個人…。 而提到這些調皮搗蛋的往事, 我欣慰地發現她臉上又浮現出那抹熟悉的淘氣神情, 看來小娜那件事對她的打擊雖大,但她終究也算走出來了吧…。 「反正什麼事也攔不住妳。」我說。 「多謝抬舉,」她給了我一個大大的微笑: 「為了弄清楚這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所以我做了一個碟仙實驗, 嗯…,我還沒跟你提過細節吧?」 是沒有,她只在小娜發生那件事時, 跟我提了一下小娜、大明與小媜之間的關係, 但我只是搖搖頭,刻意不再去提那三個人,免得… 幸好沛沛沒看出我的猶豫,她只是接著說下去: 「總而言之呢,我就是好奇啦, 所以我設計好了整個實驗, 然後把這些想法告訴小媜, 看她能不能找個工具人幫我把這些設計實做出來。」 提到了這些鬼靈精怪的點子,沛沛又眉飛色舞起來,但是,「工具人?」我揚起一邊眉毛。 「是啦,當年可是有很多人要來幫我修電腦的, 我還沒那麼多電腦能讓他們修呢! 再者,」她氣嘟嘟地瞪著我: 「當初是誰總是跟我說他很忙, 忙到腦袋裡只放得下三件事:論文、論文與論文, 連吃個早餐都約不出來?」 「那個…趕…來不及…對不起…,那後來呢?」我含糊地道歉並矇混過去。 「哼,」她瞥了我一眼: 「後來小媜說她剛好知道這麼一個人, 於是她就去纏她男朋友了…。 大明挨不住小媜的苦苦哀求, 於是就幫我把實驗用的指套做了出來, 還好大明他研究室有…知道那些資源…。」 「指套?什麼指套?」我好奇地問。 「就是一隻指套,可以戴在食指上, 前緣則裝了一個微型的剪力計,測頭上又黏上一個壓力感測器, 指套上方再黏著一隻五公分長的紅色牙籤, 方向與壓力感應器的指向平行。」 「這是要幹麼?」我還是不懂。 講到我不會的東西,沛沛這下可得意了,她興高彩烈地向我說明: 「剪力計與壓力計可以測手指施力的大小,牙籤的長度則可以算施力的方向。」 「什麼意思?」我還是不太了解。 「你不是工學碩士嗎?」她笑說。 「人有失足,馬有亂蹄。」我說。 「欸,不懂就不要亂用成語好不好? 我講的就是高中物理而已啦,」她比手畫腳地解釋: 「我在請神黃紙的壇位正上方架了一台攝影機, 從那個角度看下來,如果手指越傾斜,影片中牙籤的長度不就越短?」 「嗯,投影長度。」我說。 「所以我可以用這個關係來反推牙籤傾斜的角度。」 「sin與cos的反函數。」 「沒錯,」沛沛接著解釋: 「如果牙籤傾斜的角度越大,影片中看起來的投影長度便越短, 也就是說,我可以反過來量測影片中的牙籤長度, 好換算出手指傾斜的角度。 然後影片還能拍到牙籤在水平面上的方向, 透過這些角度,我就能算出手指上的施力到底指向哪裡了。」 「喔,施力在三個方向的分量,那摩擦力怎麼辦?」我問。 「這簡單,」沛沛笑著說: 「弄塊板子,把請神用的黃紙鋪好, 玩碟仙用的小碟子放在最上面, 然後傾斜板子,再計算小碟子下滑50公分所需要的時間就好啦。」 「嗯嗯嗯,」我說: 「下滑力減掉摩擦力會等於小碟子的質量乘上加速度, 加速度妳測量出來了,碟子的質量也已知, 再加上板子的傾角便可以算出下滑力, 這樣動摩擦力與動摩擦係數就能求出來了。」 「靜摩擦係數就更簡單了, 只要改變板子傾斜角度, 看小碟子什麼時候開始下滑就…」 沛沛的聲音慢慢地小了下來,「等等,其實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在講什麼,是吧?」,她瞇起眼精瞪我。 「呃…呃…,」我支支吾吾地回答:「沒錯…,我…我只是喜歡看妳認真的樣子…。」 「變態!」她雙手拉緊衣襟、羞紅了著臉嗔道。 我火大地甩了個抱枕過去,「是變態早就吃掉妳了啦!」我沒好氣地問:「後來呢?」 「有點風度好不好?」沛沛把抱枕撿回來,大力地拍著出氣,「後來就簡單了啦,」她說: 「有合力就能算加速度, 有起始位置就能算出理論路徑。
當然,我在請神黃紙上加的那台攝影機, 還能幫我從影片中描出碟子真正的移動路徑。 所以,如果計算出來的理論路徑與影片中的實際路徑相符, 那我便能知道碟子之所以會移動, 純粹就是人類手指在推動的關係。 反之,如果理論與實際路徑差異過大, 那麼便表示在整個受力的系統中, 有一個未知的力沒有被測量到, 而這個力只能來自於未知, 於是我就能證明出碟子的移動, 確實是碟仙從中作祟的關係了!」 「所以,妳做了這個實驗?」從沛沛眉目間的神采飛揚,我推測道。 「有,嗯…,」她回憶著: 「大四下學期吧,大明說他把指套做好了, 於是我找了個晚上,約他和小媜一起來做碟仙實驗。」 「大四…?」我換算了一下時間,「我怎麼沒印象?」 「我又沒義務把每件事都跟你報告!」她突然火大地說: 「而且我約過你了,只是你都忘記了! 因為你在趕你那份,爛,論,文!」 這下可真相大白了, 話說那陣子我的日子過得如此辛苦, 原來都是我捅到馬蜂窩了…。 「我記得那幾月我皮夾的洞特別大,所以我以為我應該已經贖罪了。」我打打馬虎眼。 「那沒用!」的確,她可不是那麼容易唬弄過去的,「我都幫你存起來了!」 「什…什麼…?」這可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哼!跟你講只是不希望你誤以為我是個敗金女, 我從你那邊訛詐來的錢可都存在我這裡。」 哈!這就是了!難怪她老是藉故㪣我竹槓, 但她吃的穿的用的卻還是那麼樸實,連隻手機都捨不得買, 我瞠目結舌地心算著,打從我有零用錢以來,這十多年…。 「或許我該叫妳小富婆了。」我說。 「金融風暴時都賠光了,」她的唉聲嘆氣地說:「他們買到了馬多夫的基金…。」 「啊?」我試著在她臉上找出一分開玩笑的蛛絲馬跡,但沛沛是個天生的演員…。 「呀…,」她故意伸了回好大的懶腰,自顧自地回到方才被打斷的地方: 「總而言之,那晚我約好了人來我家做實驗, 我還依古法將房間佈置成適合請神的樣子, 用黑布遮住窗戶,又點上幾隻白蠟燭, 然後大明和小媜來了,還額外帶著小娜, 小媜解釋說小娜有陰陽眼, 可以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 她想說這樣玩碟仙會比較刺激, 大明還在旁邊幫腔, 說他做了四隻指套,所以多一個人應該沒有關係吧? 人都來了,我還能有什麼問題呢? 而且多一個人只是多一點的分析時間, 於是我就讓他們全進來了, 結果這就是後悔的開始…。」 「後悔?因為買到不該買的基金嗎?」我試探著問。 「死了那條心吧,你問不出真相的,」她笑著說: 「不是,是大明和小媜一進門便開始嚷嚷, 說天吶!為什要弄成這麼陰森的樣子? 不是只要做實驗而已嗎?妳太認真了啦! 拜託,我們是在玩碟仙欸,房間弄那麼歡樂是請得到神嗎? 然後更糟糕的是小娜, 她一句話也沒說, 就只是一直往房間裏幾個最陰暗的角落看去, 看到我全身的雞母皮都站起來了。 所以我就要他們趕快到請神黃紙旁坐好, 別在房間裡給我亂晃, 我則去架設並調整錄影機的角度, 要大家先等我一下。 然後你知道嗎, 這裡其實才是我整個實驗中最高明的地方。」 說到了異想天開,沛沛整個精神都來了。「怎麼說?」我順水推舟地問。 「那張請神黃紙是我特別設計過的, 上面的字數夠多,多到能拼出想要顯示的詞彙, 但也夠少,少到你多看幾眼便能對上頭的文字分佈一目了然; 同時,那些字都還是我親自手寫的, 你知道我的字有多漂亮吧, 總而言之,只要你在那張請神黃紙旁坐上一陣子, 你必然會對那張黃紙上的文字多看上幾眼。」 「這樣做有什麼目的?」這回我可真的不懂了。 沛沛搖搖手指解釋道: 「你知道玩碟仙的時候,整隻手臂都是懸在半空中嗎, 因此手臂上任一個無意識的用力, 甚至是身體上輕微的搖動,例如呼吸、心跳, 都有可能從手臂毫無阻礙地經過指尖傳遞到碟子上, 而這就是為何大家總是說手上沒出力,但碟子卻自己動起來的原因。 也正是因為碟子這麼容易受到無意識的動作干擾, 再加上參與碟仙遊戲的每個人都知道我們在做實驗, 手上還帶了那麼一隻引人注目的指套, 所以我認為這些額外的干擾可能會影響大腦中的潛意識, 讓人做出更多意識之外的微小動作。 因此我需要一個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祕密, 讓我可以分辨碟子在動究竟是受到參與者有心或無意的操控, 還是真的有未知的外力在介入。」 「那秘密是什麼?」我問。 「就是我要大家先到請神黃紙旁坐好的原因,」 沛沛起身把我拉到沙發前的茶几旁跪坐好, 然後隨手一揮,把小桌上的雜物推到一邊, 又拿了本雜誌攤開來放到我們面前, 然後,她問道: 「你想想,如果此時此刻你沒事做, 只能呆坐在這兒等待,那你會做什麼事來打發時間?」 「看雜誌…?」我回答。 「而且不管桌上放的是什麼,你都會看上兩眼吧?就算只是張請神黃紙?」 「嗯,是沒錯,但是…?」我追問:「這和妳說的祕密到底有什麼關係?」 「我讓他們在我那張特製的請神黃紙旁坐好, 目的就是吸引他們看看上頭的文字, 並且給他們足夠的時間, 然後讓他們在下意識中大略記得黃紙上的文字分佈。 如此一來,如果真的是人有意或無意地在推動碟子, 那他們在選字的過程中,必然會因為已經知道那些字在哪裡, 而讓選字排列出詞彙的速度快上很多。」 「妳的意思是,」我問: 「玩碟仙的人先看過了黃紙上的字, 於是他們組字的速度比較快; 而碟仙是臨時被請來的, 祂沒事先看過黃紙, 於是祂找字的速度便會比較慢?」 「沒錯!」沛沛得意地點點頭。 「但這有什麼用?」我懷疑: 「你們在玩的時候,碟仙也在旁邊看啊, 這樣祂不也看到了整張黃紙上的文字了?」 「你這樣問就弄錯兩個重點了,第一,」她扳起指頭數給我聽: 「在正統的碟仙中, 請來的靈並不是在參與者的四周, 而是躲在碟子的裡面, 所以祂是看不到整張黃紙的! 因此,如果碟子裡的靈要選字, 祂必須先讓碟子在黃紙上亂轉, 然後當祂看到想要的字進到碟子裡後, 這才會讓碟子停止,再把選字退出來。 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說, 因為碟仙一被請來就進到碟子裡了, 於是祂根本就不知道祂想要找的字在哪裡, 所以祂找字組詞的速度就會慢上很多?」 「的確…,」我承認,「那接下來就是第二嘍?」 「沒錯,組詞速度快慢只是個相對的比較, 由於我們只玩了一次, 所以根本無從比較這次組詞的速度是快是慢, 既然如此,我們又怎麼能果決地說碟子組詞的速度很慢, 於是這一定是碟仙在找字的關係?」 「那…?」我問。 「很簡單,」沛沛回答: 「只要問的問題夠多,玩的時間夠長, 碟仙也在黃紙上繞了夠久,久到可以記住某些文字的相對位置, 那麼此時祂找字的時間是不是便會縮短?」 我入神地點點頭。 「很好,」於是沛沛繼續說: 「既然如此,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再假設, 隨著時間的進行,碟仙選字速度會越來越快, 也就是說,碟仙選字的歷程表現, 其實就是條先慢後快學習曲線?」 「可以這麼說。」我又點了點頭。 「所以嘍,如果實際的結果是沒有那條先慢後快的學習曲線, 那就可以反過來證明碟子找字組詞的過程,其實是人為介入的影響, 因為這些參與者已經先看過黃紙上文字了, 所以不用花時間在黃紙上找字; 反之,如是選字一開始很慢,然後才逐漸加快, 那就證明了顯示選字的...東西看不見整張黃紙,因為它正躲在碟子裡, 而能躲在碟子裡的東西,顯然就只有碟仙! 於是,這才是我用來證明碟仙存在的方法,」 「所以那些壓力計、指套的…?」我佩服地問。 「障眼法, 那些指套、程式、儀器其實都是塑造出一種心理狀態的障眼法, 讓參與實驗的人聚焦在那些複雜而吸引人的小東西上, 進而忽略掉最簡單的細節, 也就是新請來的靈,不可能這麼快便能摸清楚整張請神黃紙上頭的文字!」 「我是沒想過這些…,」我慢慢地閤起下巴: 「只能說,妳這不是在做物理實驗,根本就是在玩高明的心理遊戲。」 「沒錯!連我自己都很佩服我自己!」 沛沛邊滿面春風地說,邊爬回沙發上坐好, 看她又像之前那樣眉飛色舞了, 我心中的擔憂也總算放了下來。 「那後來呢?妳們後來有請到碟仙嗎?」於是,我問。 「別提了…。」沛沛的神采飛揚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唉,問錯問題了…,「怎麼了嗎?」我問。 「那天我們確實很快就請到碟仙了, 只是說真的,我當下實在無法判斷碟子究竟是誰還是它自己在動, 更分不出來碟仙選自究竟有沒有學習曲線。 我只知道那晚我們玩的夠久,也問了夠多的問題, 應該夠我進行碟子的力學分析和選字速度計算, 然後,碟子就停不下來了…。」 「啊?出事了?」我問。 「是啊,天曉得誰問了什麼蠢問題把碟仙給惹惱了, 只見碟子自顧自地在桌上狂轉, 怎麼樣也不肯回到壇位, 我們沒人知道該怎麼辦, 也不敢移開手指, 八隻眼睛就這樣一直看著碟子轉圈圈, 一直轉、一直轉、一直轉…, 然後,鏗,小碟子應聲裂開,碎成好幾片。」 「怎麼會這樣?」 「怎知?」沛沛無奈地回答:「也許有人太緊張,用力過度了吧。」 「用力過度?」我質疑: 「就算再廉價的碟子, 也沒那麼容易就能用手指壓碎吧?」 「問我喔?這我怎麼會知道?」沛沛沒好氣地說:「它就是破掉了,你要我怎麼辦?」 「是啊,所以那時候妳們是怎麼辦的?」 「也沒怎麼辦啊, 大家對望了一眼, 然後也不知道哪來的默契, 四個人就一起奪門而出。 其實認真地想一想,這幾個人還真沒義氣,」沛沛賭氣地說: 「他們是可以毅然決然地逃離現場啦, 但拜託,那現場是我的家欸! 大明和小媜跳上機車,只留下一句妳小心就跑走了, 小娜倒還算有點良心,她在騎樓陪了我一下, 哼!結果她卻什麼也沒說, 就這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一直盯著我, 然後她也騎上機車跑走了! 真不知道為什麼要為這群酒肉朋友傷心那麼久…。」 當然,我們都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原因。「所以那天妳有再回家嗎?」我問。 「哪敢啊?當下就從包包裡翻出機車鑰匙, 騎到朋友家去借宿一晚了。 後來天亮了我才敢回家, 一進門第一步就是先扯開窗戶上的黑布,讓陽光透進來, 然後一把抓走紀錄數據的筆電和錄影機, 又跑回朋友家再住上個兩天, 這才有膽子回租屋處自己住。」 「所以妳還是分析了那晚記錄到的數據?」 「是啊…。」沛沛說。 「那結果…?」 「結果…? 那天就在我快把整個結果算出來時, 突然有人跑來敲我的房門。
我開門一看,是大明, 然後他一把把我扯開,推出大門, 他自己則衝進房間,看到什麼就砸爛什麼, 我的電腦、筆電、硬碟、錄影機, 他連記憶卡都可以咬碎吞到肚子裡…。 我拉他又拉不動,還被他推打受了傷,」 她伸出右手修長的小拇指給我看, 上頭末端的指關節處有一點不明顯但不自然的扭曲。 「那天大明抓住我的小指, 反手輕輕一扳,我就聽到指節傳來喀喇聲…。」她眼眶泛著淚說。 「天吶,發生這種事妳怎麼沒跟我講?」我氣急敗壞地說。 「你忙著寫論文,」沛沛啞著嗓子說: 「而且應該在準備口試了, 我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你,所以才沒講。 之後,傷勢處理好,也已經過了好幾天, 這時候再講又好像怪怪的, 然後越拖越久,所以你就不知道發生過這種事了…。」 「真是的…,很痛吧?」我無奈地問,畢竟那小妮子打定主意不講,任誰也不能從她口中逼出半個字。 「那當下也不會考慮痛不痛了, 我滿腦子只想著要救回我的資料而已, 可是單憑我一個人又怎麼攔得住他? 幾個鄰居聽到吵鬧聲出來, 卻也壓不住瀕臨瘋狂的大明, 還是某個女生從家裡帶來球棒, 一把敲在大明頭上才算制止他。 後來警察來了,把大明帶走, 然後我居然就沒再看過他了。」 「吭?為什麼?」 「他被收押,關在收留所裡等待判刑, 因為殺人。」 「殺誰?妳?」 沛沛搖搖頭,「就是小媜了…,」她嘆了口氣,說道: 「這件事也是後來我看電視才知道的, 原來大明那晚離開我家後, 前腳才把小媜送上樓, 後腳便到小娜家去翻雲覆雨了, 我是不知道他們兩人是怎麼勾搭上啦, 反正誰跟誰上床是他們的自由, 只是大明上床還要自拍就有點愚蠢了, 然後拍完不刪掉, 然後做完了也不睡覺, 然後又要了小娜家的無線網路密碼上網, 然後又借插座充電, 然後又不關掉手機自動上傳相片影片的功能, 然後還在小媜的手機裡設了自己的Google帳號,只為了把兩人的相片傳到同一個相簿裡, 然後也不早早起床檢查手機,看看相簿,刪掉別人不該看到的影片, 然後你知道 Google 相簿有個貼心的小功能吧, 它會自動剪輯你上傳的影片,加上合適的配樂, 然後,叮噹!傳一個提醒給你說有新影片做好了, 而且還是分別傳到大晚與小媜兩人的手機中,只因為裡頭都設了大明的帳號。 唉,那天早上是小媜先看到提醒的, 可想而知她看到男友和自己的朋友在演動作片會有多憤怒, 所以小媜當下從廚房抓起一隻水果刀, 再小娜忘過一串鑰匙在她那兒, 於是她便直接衝進了小娜家。 那時候小娜才剛起床, 睡眼惺忪地就被小媜亂刀砍倒在地上, 而大明也真夠俗剌,他趁著小媜在地上猛刺小娜的時候, 偷偷摸摸地抓起衣服從小媜背後溜出去, 在外頭閒晃了一整個上午。 後來大明又回到小娜家,想看看現在情況究竟如何, 結果卻發現小媜還獨自一人跪坐在小娜旁邊, 也不知道大明那時在想什麼, 他居然衝上去把小媜推倒,在小娜的血泊中強暴了小媜, 然後再把她亂刀砍死。 後來大明又在外面逃亡了幾天, 大概是自知躲不下去了, 所以才到我這大肆破壞, 可能他怪罪我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吧…。」 「為什麼?妳和他又沒關係?」 我不爽地問, 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在氣大明傷了沛沛, 還是這氣她居然沒告訴我這一切。 「怎麼會沒關係?」沛沛無奈地說: 「不就是我找他們來玩碟仙卻又請不會去, 然後才會發生接下來的這些事嗎?」 「這也太牽強了吧?」我仍然不接受這種說法。 「我也不接受啊,」沛沛兩手在毯子中一攤: 「但有人偏要這樣想,我有什麼辦法? 總之呢,事情就是這樣, 所以你問我想不相信有鬼…? 我只能說,那年我們一起玩碟仙的四個人,下場都淒慘落魄, 最後一個,也就是我,不只丟了整個實驗結果, 大明逃亡的那幾天還不知道是怎麼跟別人中傷我的, 我只知道後來他的家人非常非常非常不諒解我, 說他們家一個乖巧的孩子就是被我害成這樣的, 整天到學校堵我, 逼得我每天變身偽裝,躲躲藏藏, 搞得好像我才是殺人犯似的…。 所以你問我相信這世界上有沒有鬼?」 沛沛倔強地說:「不知道,我沒看過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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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