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

　　子恆把從日本帶回來的衣服拍成照片，再交給牧塵整理進電腦裡。

　　「你是不是又有新的點子了？」看著電腦裡剛放上去的照片，牧塵轉頭看了眼子恆說。

　　「不愧是我的好搭擋，三兩下就把我的心思全給看穿了。」

　　「有計劃了？」

　　「只是大概！等我想好了之後再告訴你跟語芊。」

　　提到語芊，牧塵原本移動滑鼠的手停了下。

　　「她說昨天因為卞芸的事失眠了一夜。」子恆笑著說，「結果你卻睡得很沈，能吃能喝能睡的，只有那個小傻瓜睡不著覺。」

　　她是在為我擔心嗎？怕我再跟卞芸糾纏不清？

　　牧塵失笑著，「這就是語芊！她總是為人著想，每次我只要心情不好，她就會睡不著覺，然後第二天早上上課的時候就會在課堂上打瞌睡。」

　　「嘻，真可愛。」子恆隨口說著。

　　「語芊知道你喜歡她嗎？」牧塵假裝忙著處理照片，他不看子恆，只輕描淡寫地問。

　　「不知道吧？！我還没有跟她告白。」他拿起一件衣服看著說。

　　「是嗎？」牧塵的心裡竟有股莫名的輕鬆。

　　忽地，牧塵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眼螢幕上的來電顯示，遲遲没有接起電話。

　　「是誰打來的？怎麼不接電話？」子恆好奇地問。

　　「不知道。」他說著隨即按下了接聽鍵。

　　「塵，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還不等牧塵出聲，電話那頭就傳來女人嬌嗲的聲音。

　　是昨天晚上那個女人！

　　子恆從牧塵眼裡猜到了是誰打來的電話。

　　「有什麼事情嗎？」牧塵的語氣中不帶任何一點兒情感。

　　「塵。」她輕柔地喚著他，「今天晚上回來的時候，不要忘了買石斑……我好想念你為我做的鮮魚湯……。今天晚上，你一定要幫我煮魚湯喔！」

　　又是一個用來證明她就是卞芸的證據！

　　牧塵將手機放回桌上，再没心思處理那些照片。

　　「你看起來心情很糟，她剛才跟你說了什麼？」子恆停下手邊的事關心地問。

　　「……她說……她想喝我煮的魚湯……」牧塵緩慢地吐出這幾個字來。

　　「……」子恆不解地看著他。

　　「只有卞芸會要我幫她煮魚湯。」他表情黯然地說，「她每次說要喝魚湯的時候，就會像個小女人一樣跟我撒嬌。」

　　子恆心疼地看著牧塵，他知道他現在心裡一定很不好受。他一定寧可那個女人不是卞芸，寧可她只是一個長得跟卞芸很像的女人，一個仗著跟卞芸長得像而死纏著他不放的女人……

　　但她不是，她似乎真的就是卞芸。

　　如果是這樣，那麼，牧塵怎麼辦？他好不容易才從兩年前那個把自尊丟在地上任由卞芸踐踏的日子裡掙脫出來，好不容易……

　　「我不相信人死了可以復生。」子恆嚴肅地說，「那個女人她絕對不會是卞芸。」

　　牧塵給了子恆一個苦苦的笑臉，他知道他在擔心他，也知道他說這些話只不過是在安慰他。

　　此刻，牧塵又陷入了深深的愁悵中……

　　晚上七點。牧塵的公寓。

　　牧塵買了條新鮮的石斑回家，拿出已經停用了兩年的湯鍋。

　　他還記得卞芸霸道地說，這只湯鍋只能煮她最愛喝的魚湯，如果他拿去煮其他東西，她一定不會輕饒他。

　　「是魚湯鍋。」女人開心地走上前去搶過牧塵手中的湯鍋，「你没有拿來煮其他東西吧？！」她嘟著嘴問。

　　「……没有……」牧塵像個洩了氣的汽球，他再也無力告訴自己眼前這個女人不是卞芸。

　　她是卞芸，如果不是，她怎麼會知道湯鍋的事？

　　吃完牧塵為她煮的魚湯後，女人滿足地躺在他的大腿上……

　　「你為什麼那麼會煮魚湯呢？」她甜甜地笑著。

　　牧塵不敢看她，他害怕面對她，不想也不願承認她就是卞芸。

　　「明天還要煮給我喝。」她又笑，這笑容甜得像初開的花朵，「還有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

　　牧塵倏地起身，「我去洗碗盤。」

　　看著他倉皇逃離的模樣，女人不禁暗自竊笑，「你很快就會是我的了。」

　　躲進廚房裡的牧塵，竟如喪家之犬般狼狽，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忽然，他想起了語芊，她總是輕輕柔柔，不著痕跡地關心著他，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會不自覺地笑，會有幸福的感覺，這和他以往跟卞芸在一起的感覺完全不同。

　　一整夜，牧塵不敢離開自己房間，他害怕見到她，因為她的眼神就像是卞芸……

 　　在她面前，他抬不起頭、挺不起胸膛，只有像這樣躲著她，他才會感到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