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停車場。

　　才剛將車子停好準備走進電梯裡，牧塵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子恆，他盯著來電顯示發愣，半晌，才按下接聽鍵。

「怎麼了？這麼早打電話來……」

　　「阿牧，我有話要跟你說，我現在在你們公司對面的公園裡，你可以出來一下嗎？」

　　「有什麼事情嗎？是不是語芊她……」牧塵不自覺地緊張起來，隨即抱歉地說，「對不起……」

　　「有空的時候就過來吧，我會一直等到你來為止。」說罷，子恆就切斷了電話。

　　究竟有什麼事非要專程跑來？難道真的跟語芊有關？該不是她出了什麼事，還是子恆想找他把話說清楚，要他不要再去糾纏語芊了。

　　他失笑著，他知道他不該又想起她的，他早該忘了她的，而不是一再地想起她，又一再地傷害他和子恆之間的友情。

　　收起手機，牧塵走進電梯裡，按下前往一樓的按鍵……

　　公園。

　　冬日的陽光閃著光亮，灑得整座公園金光閃閃，子恆心情平靜地呆坐著，像等待著被宣判的死刑犯，此刻，他心如止水，決定將自己鑄下的大錯告訴牧塵，就算得不到他的諒解，就算會從此失去他這個朋友，他也不能再自私地讓他為自己扛罪了。

語芊，他再也無顏面對，他決定要將她還給他。

　　牧塵朝他走了過去，見他眉頭深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心裡不由得不安起來。

　　「你來了？」子恆朝他笑了下。

　　牧塵坐了下來，深吸口氣說，「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說，非要親自跑一趟？工作室應該很忙吧，留下語芊一個人，可以嗎？」

　　「……」

　　「對不起，我又……」

　　「對不起！」子恆大聲喊著，「阿牧，對不起。」

　　牧塵被他突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他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慎重其事地跟他道歉。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牧塵擔心地盯住他，「難道是語芊她……」

　　「她没事，她很好。」子恆又急又快地說。

　　牧塵失笑著，他知道自己又惹子恆不開心了。

　　「還記得大二那年我被甩了的事嗎？」

　　牧塵看著他，不懂他為什麼突然提起那麼久以前的事。

　　「當然記得，因為那個女孩，你變得陰陽怪氣的，大半年都走不出來，那時候我還擔心你會想不開，成天盯著你不敢離開半步，因為這樣，還差點被別人誤會我們兩個有不尋常的關係。」牧塵說著就笑了起來。

　　「是啊，如果那個時候不是你跟著我，我大概真的會跑去跳淡水河。」

　　「為什麼突然提起那件事？該不會是你最近遇見她了？」

　　「没有。」子恆搖頭說，「跟她分手那天，我去參加了學校辦的化妝舞會。」子恆面色凝重地低著頭說。

　　「是嗎？」牧塵驚訝地看著他，「我記得你告訴我你對那種場合一點興趣也没有，怎麼後來又跑去了？」

　　「因為太生氣了，因為生氣又没地方可去，所以才會去了那裡。」子恆停了下，調整了下呼吸繼續說，「當時我真的很生氣，心裡的怒火好像就要衝出頭頂了，卻不知道該如何平息它。就在那個時候，有個女孩站在不遠處盯著我看，她對我笑著，讓那時滿腔怒火的我更加生氣，我以為所有的女人都一樣壞，玩弄了別人的感情後就一腳踢開，我氣瘋了，拉著她衝出會場，一股腦兒地開著車就進了汽車旅館，她没有拒絕，我嗤之以鼻，更加認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所以，所以我跟她發生了關係，直到我們分開，都没有確認過彼此的身分。」

　　牧塵非常震驚，因為他所認識的子恆並不是這樣的人，他對感情的事一向認真，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荒唐的事？

　　「最近我才知道，原來她並不是一個隨便的女孩，是我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誤會了她。」

　　「事情都已經過了那麼多年，為什麼突然提起？難道……妳遇見她了？」牧塵好奇地問。

　　「没有，我没有遇見她，我……我……」子恆痛苦得將自己埋進膝蓋裡。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牧塵擔心極了，他盯住他問，「該不會是……她帶著孩子來找你……」

　　子恆抬起頭來看著牧塵，他臉上佈滿了淚水，無助的眼神讓人見了不忍。

　　「難道真的被我猜中了？」

　　忽地，子恆朝他跪了下去。

　　「你這是在做什麼？」牧塵被他嚇了一大跳。

　　「她死了！」子恆傷心地說，「是我害死了她，是我，是我害死了她！」

　　牧塵嚇壞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子恆，這樣的打擊要他如何承受？

　　「阿牧，她以為跟她共度一夜的那個人……」他看著牧塵，心被擠壓再擠壓，痛苦得逼著自己說出來，「……是你……」

　　牧塵呆愣住，他不知道子恆現在究竟在說什麼。

　　「阿牧，我對不起你，都是因為我語芊才會誤會你，對不起……對不起……」

　　語芊？為什麼突然提起語芊？難道……

　　牧塵表情凝重地盯住他，「說清楚一點，你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那個女孩……那個女孩她就是語芊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