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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21 01:47:31瀏覽1761|回應13|推薦115 | |
男人見文”帶我去【梵】谷”一驚:「妳是暗示我要記得帶妳去看畫展嗎?」可憐他被我文章老是話中有話的習慣考昏了頭,乾脆直接問。其實他帶著我參與了許多人生的初體驗,看不看畫展,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去舊金山那兩晚,一晚在漁人碼頭聽了不得了好聽的傳統爵士,如癡如醉,入場費10美元。啤酒助陣下喊得聲音都啞了,當場買了兩張專輯,一路開車搖頭晃腦地聽。 另一晚,男人念我20多年前舊金山行沒有吃到整隻龍蝦的幼稚遺憾,特地走了整個漁人碼頭找了盤上等貨來娛親。 The Delta Wires@SF Blues Festival 2008 【悲愴的白目】 吃龍蝦晚餐前,我們先去聽了小提琴大師帕爾曼(Itzhak Perlman)指揮舊金山管弦樂團。行前俺男人問~~是要聽莫札特歌劇『後宮誘逃』(最後一景曾出現在電影『阿瑪迪斯』),還是聽註定失敗的帕爾曼指揮管弦樂曲?他對邊演奏邊指揮這種事非常悲觀,我則毫不猶豫:「寧可看一場失敗的帕爾曼指揮,也不要一場品質不能確定的後宮誘逃。」 2002年在台灣聽帕爾曼的小提琴獨奏,那時的曲目為拉威爾《奏鳴曲》、貝多芬《第八號奏鳴曲》與法朗克的《A大調奏鳴曲》。熟悉普魯斯特小說的人會知道,法朗克的《A大調奏鳴曲》是最常被引為小說『追憶逝水年華』中小樂段的”原型”的曲子(The Little Phrase小樂段),碰巧又是自己最喜歡的幾首奏鳴曲之一,婆婆我當時心情之激動可想而知。而帕大師手勁驚人,利用迴身來控制音響的表現,小小琴把彷彿已經是他肢體與靈魂的延伸。 法朗克《A大調奏鳴曲》
帕爾曼近年來積極爭取指揮,先於底特律管弦樂團客座,2007接任更小型的威卻斯特愛樂專任指揮,2008.07.23中國時報林采韻的報導特別直接提出,他與小提琴家祖克曼(Pinchas Zukerman)都是轉行指揮失敗的代表──”他們以小提琴家身分出場時,一場演出叫價四、五萬美金,但是拿起指揮棒時價碼就大跌”。 不過帕爾曼顯然鍥而不捨,自2008年底起在甘迺迪中心指揮國家管弦樂團”悲愴”,洛杉磯時報稱之為”誠摯的演出”[who exhibits "playing of great honesty" (Los Angeles Times))。 接下來,11月,他又與紐澤西管弦樂團合作邊演奏邊指揮的貝多芬(all-Beethoven program),野心可謂不小。 當日我最清醒的時刻,是每回帕大師顫顫巍巍地使用手仗上三階沒有扶手與框邊的指揮臺之際。我不懂他為什麼要如此頑強,完全不願意多增加一些防跌措施?或許,米國人做的手杖有特殊防滑功能罷!?每次約莫2-3分的出場,總在鼓完掌後,還有30秒的靜默,空氣中盡是憋著的擔憂,大夥睜大眼直盯大師的身形,大氣都不敢喘息。 這樣的演出讓我還沒有聽就先緊張起來,與喧鬧自在的爵士樂相比,不知為何,聽古典時,會開始產生對噪音與放砲的潔癖。 但撇開帕爾曼大師的音樂造詣與先天肢障,到底邊演奏邊指揮是否是種好的表演型式呢?歷史上的指揮家起自17世紀,當器樂的節奏越來越重要之後,樂團中的樂手之一會負起指揮之責,如為小提琴手,往往使用的是他們的弓;魯特琴手搖擺琴身為節奏、有數字低音的曲子則常以大鍵琴負責。如果是歌劇,則往往小提琴手負責指揮樂團,大鍵琴手負責指揮歌手。 或許正因為這樣的歷史,使得小提琴家與鋼琴家特別鐘愛轉行指揮。但是指揮畢竟是門不小的學問,君不見有的指揮家就是能夠把總譜放在腦袋指揮起來源源不絕,有的即使是耳熟能詳的曲目也得抱譜演出?小時讀音樂文摘,也曾讀過被視為指揮奇才的小澤徵爾曾經視指揮歌劇為畏途,經過多年粹練,才得以成功跨足歌劇。大指揮如此,那麼半途出家的指揮,恐怕更需戰戰兢兢,稍有不慎,便有把交響曲”搞得很悲愴”的風險。 【白目的悲愴】 當日演出其實還好,果然中規中矩,規模最大的”悲愴”也沒有大錯,只是也未見精彩或個人風格展現。某些應該有的特殊節奏,並不夠強烈、典型。通常會預習的我,因為曲目太基本,大腦空空就去了。因為平板、熟悉,再加上終日舟車有點犯瞌睡,第三樂章完畢,竟然犯了音樂會上所有”白目人”都會犯的錯,就是誤把快板的高潮當作結束,用力地給他鼓掌下去!果然是太久沒聽,忘記三四樂章並不相連。上回真正用力聽時,應該在兩輪生肖前的人生草創悲愴期了,實在久遠。 “白目”還不僅此,因為全場一半以上的人都與我一樣白目,口哨聲不絕於耳。待帕老大繼續下一樂章的慢板,我不知道全場是不是也有一半的人與我一樣感覺臉部發燙。畢竟,交響樂和歌劇詠嘆調的隨興鼓動不同,不應該中途鼓掌就是不應該,會斷了指揮的”丹田中氣”。 終場,觀眾的鼓譟瘋狂只有加倍。美國人顯然愛極了帕爾曼以及他的努力,不在意細微的表現。 至於婆婆我,當年的悲愴與不確定感在生活中早已模糊,只是常常必須努力讓日子免於空洞的重覆。有手有腳,又有兩個最愛的男人,如果還要對求學工作的不順利、人際過往的不順利感慨悲愴,那曾經努力不被自卑打倒,終生要與肢體障礙帶來的不便痛楚與歧視奮戰的帕爾曼,應該也會想來罵聲:「白目!」罷? 人容易因為病痛與不被關愛怨艾,我們常忘記老天已經多麼厚愛。正因為日子平順不愁吃穿,我們才有過多的空檔怨天尤人。真正苦難當頭的人,心思只能填滿下一餐的盤算,往往已經沒有了流淚的空間。 音樂會後,近一年沒空入音樂廳的我,與男人在週末的舊金山街頭走著,一對顯然是變裝癖的高大男子走過,其中一位高聲讚美我大衣的樣式,他不吝分享自己心情的愉悅。 我們漫步到纜車(Cable car)的一個起點Mason Street,看纜車轉圈圈換方向。當年婆婆還是女孩時首度出國,土包子興奮地在纜車上問旁邊的路人甲:「請問Cable car的電力從哪裡來呀?」「Cableㄚ!」顯見白目是婆婆一種先天上不易解決的問題。 十一點多,叮叮噹噹作響的纜車在黑暗中到來後,一位個頭不大的拉丁裔司機跳下了車,拉鬆地面旋律圓盤的固定閥,開始獨自轉動車子的方向。當所有旅客都傻愣愣地觀望時,一位亞裔的車站糾察員跳出人群開始幫忙,我聽到他關心地問拉丁裔司機:「他們都放你一個人推ㄚ?」。這車是要下班的,轉完彎後走了。不久另班纜車到來,一位個頭雄偉的黑人夜班司機跳下了車,兩個看似大學生的小夥子嘻嘻哈哈地主動幫忙推車,我聽到司機開心地告訴他們:「老天會賜福給你們兩個好心人!」上了車,司機認真收票,還要求學生讓位給年長的乘客。 那一刻,面對這些辛勤付出兢兢業業的工作者,我討厭自己當下的被動、拘謹,也感謝這些個美好的生活態度示範。如許人生,還有什麼立場,再去抱怨,或硬是獨愴然而涕下呢? ↓↑天氣變幻莫測,光線也不時更迭 ↓↑水氣時而聚集為銀帶,時而散落若迷霧 ↑我稱這雲是”見龍(蝦)在田” ↑我稱這雲為”飛龍(蝦)在天” 請投婆婆和婆婆的外婆一票, 在"秋季"的徵圖(昨天才讀到電小二三篇手抖後的留言知此活動=)部份 Tchaikovsky - Symphony n.6 "Pathetique" [1/5, Adagio] - Temirkano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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