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城邦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字體:
密教史(第一章 第七節)印度密教之末運
2012/04/11 20:58:11瀏覽405|回應0|推薦1

第七節 印度密教之末運

密教之分化與大眾化

  純正密教之發展,至西元第八世紀初期,由於龍智、金剛智之出現而達於頂峯狀態,不僅集所有大乘佛教精粹之大成,同時也對民間信仰的諸神,作了全面的攝受與淨化,基於曼荼羅的組織,構成了完整的一大體系。到西元第八世紀後半期,又開始漸漸分化,而成為大眾化,一方面,失去了體系的統制,另一方面則在俗化與頹廢之後,墮於淫邪,轉化變質,成了左道密教。

 

因陀羅部底之密教

  大眾化先驅,即為因陀羅部底王的密教(註一)。因陀羅部底(註二),是烏地耶那(Uḍḍiyana)也就是奧利薩(Orissa)國的國王,他是初將佛教傳去西藏的蓮華生(Padma-sabhava)的父親。

因陀羅部底王,可被稱為將密教世俗化、大眾化而成為金剛乘(Vajrayā-na)的祖師。他的著述被譯成於《西藏大藏經》中的,達二十三部之多(註三)。其梵之現存者,有被收載於《成就法集》(Sādhana-malā)中的《庫魯庫喇成就法》(Kurukulāsā-dhana)以及未曾刊印的《智慧成就》(ānasiddhi註四)。依據《智慧成就》,人只有從五禪那佛(大日、阿閦、寶生、阿彌陀、不空成就)的智慧,始可達到解脫之境。無此智慧而徒結印、誦持真言、造立曼荼羅者,沒有效果。設有此智慧,縱然食肉,且近女色,也能達到菩提。可是,欲得此智慧者,便不得不直接親近上師(guru)而仰其指導。此智慧者,即是大圓鏡智、平等性智、妙觀察智、成所作智、妙清淨智,以此五智為鎧的修行者,觀其自身,以及其他一切,悉成空性(Çūnyā),不崇拜自身之外的任何東西。不論食物之如何,不禁一切種類的女性,為了成就二根交會之大印,鼓勵使用像栴陀羅(Caṇḍāla)那樣賤族之女。自己自身的體驗,成為最勝的真理,在任何場合,便不會有心亂的情形。

 

邪道化與金剛乘

  如此鼓吹二根交會的大印成就,便使純正的密教馳向邪道。且從這種鼓吹的立場(註五)加以考察,那是在於從有限的現實世界,體驗無限的絕對世界,實現此一理想者,即是密教。因此,也沒有必要排斥像世俗界的性欲那種行為,而且有即以愛欲來接觸到無限絕對之愛的必要。以此愛欲而制愛欲,所以能轉小愛而為大愛。這才是由夫婦關係而建立的家庭宗教,最簡易的密教。他們確信如此。然其結果,卻由於性欲的亢進而減弱了精神的力量,未必能轉物質為精神力量,反使精神的物質化而常導致墮落腐敗。可是,這種金剛乘的宣傳,極易進入俗耳,所以邪道化金剛乘,經奧利薩而普及到了孟加爾地方,西元第八世紀中葉,波羅王朝(註六)在那個地方興起,邪道化密教,受到波羅王朝的庇護,金剛乘達於極其繁盛的程度。

 

波羅王朝之庇護

  波羅王朝作為東印度孟加爾以及摩陀國的統治者,是由高波羅(Go-pāla)即王位而成為此王朝的始祖。此王為金剛乘教的保護者,故在其首都Uddanda-pura建立一寺(註七),名為烏檀頭寺,西藏名Otantapur為,繼高波羅王而即王位的,是達摩波羅(Dharma-pāla(註八),威振四鄰,領土擴張(註九),東自阿香姆(Assam),西至犍陀羅,北從雪山,南迄頻逖耶(Vindhya)山。此王繼承父志而更過之,尊信金剛乘教,於摩揭陀國的北方,恆河東岸,建立毘玖羅摩斯羅大學,作為金剛乘的根本道場,宣揚教法至四方。

 

毘玖羅摩斯羅大學

  毘玖羅摩斯羅大學,有五十棟校舍,經常容納百零八位學者(Paṇḍita),中央是大佛殿,側有百零七聖廟,以之為土塀上特別揭示出有名學者們的肖像。在此大學創立者達摩波羅王之世,以佛智足(Buddhajnana-pada)為其校長。對於進入大學研修的學生之成績優秀者,授給學位證書,選出其中特別優秀的學者六人,稱為大學的六門護者;意為護持大學六門──東南西北及中央二門的大學問家。這是為了應酬當時印度教學者常常前來挑戰而設,從東方來者由東門護者應戰,其餘各方來者,各由各門護者應戰,如果東南西北的各門護者,敗下陣來,則由中央二門護者應戰,故稱之為大學的二柱,此二人不特是金剛乘的大學者,同時亦必須是大修行者(註一○。這所大學創立之後,直到西元第十三世紀之初,非常繁盛。自西元第九世紀以後,將密教傳往西藏,並將經典翻為藏文的印度僧,大抵都是由這所毘玖羅摩斯羅大學造就出來的人才。

 

提婆波羅王與爪哇密教

  繼承毘玖羅摩斯羅大學之創力者達摩波羅之王位者,乃是提婆波羅王(註一一)。提婆波羅王的時代,乃是波羅王朝的全盛時期,它的領土(註一二),幾乎已統一全印,北自雪山,南至大海,東西又是由海至海。此王與爪哇的力子天王(Bālaputra-deva(註一三)之間,交往甚密,以此因緣,以毘玖羅摩斯羅大學為中心的金剛乘教,便將羽翼伸到了爪哇,奠定了該地金剛乘的基礎。此所以舉世驚異的勃羅勃陀羅(Boroboudour)那樣的大塔(註一四),也在那個時代在爪哇建起來了。嗣後,以金剛乘為首的大乘佛教,便在爪哇繁榮起來。生於西元第十世紀後期(西元九八年),後來也成了毘玖羅摩斯羅大學之學頭的阿底峽(Atiça(註一五),曾到金地國(Svarabhūmi)即是爪哇,於十二年間,在當地的大學者法稱(Dharma-kirti)磨勵學業,後入西藏傳法。徵其事蹟,可窺其一斑。

 

時輪教之構成

  將大眾化了的金剛乘教,更予以體系者,便是時輪教。所謂時輪(註一六),就是過去、現在、未來被限制著的三時(Kālacakra);以超越時間與空間的本初佛(Ādi-buddha)之思想,來解脫迷界之教法的,即稱為時輪教。其本初佛者(註一七),是宇宙一切的根本,是指原初的一大生命,以此作為一切的泉源,又能以之操作一切。此本初佛,被稱為自然生(Svayamabhū),又稱為持金剛(Vajradhara)或金剛薩埵(Vajrasattva),更叫作五智的我性(Pañcajñānātmika)。此五智由於和禪那(dhyāna)合一相應,便能發現大日、阿閦、寶生、阿彌陀、不空成就之五佛,因此又將五佛稱為五禪那佛。以此五禪那佛為根本,示現種種不同的變化身,不僅是慈顏微笑的佛菩薩,為了摧伏邪敵,也會變現卡利(Kālī黑色女神)、勃伊羅婆(Bhairava)、赫羅加(Heruka)等獰猛忿怒的形相。時輪教是由香婆羅國的月賢王子,在南天竺的馱那羯磔迦之大塔,親聞佛說而得,後來編成《時輪根本儀軌》(Kālacakra-mūlatantra),以此根本儀軌為主體,完成了時輪教的組織。

 

時輪教之傳播

  根據西藏多羅那他的《印度佛教史》(註一八)等,我們知道,時輪教於波羅王朝的摩醯波羅王(Mahi-Pāla)時代,從香婆羅國,傳入了東印度,或者已到了中印度。又根據Padmadkar-Po的《佛教史》(Chosbyung(註一九)說,最初將時輪教宣傳至中印度那爛陀寺的人,是毘玖羅摩斯羅大學的大學者,他的名字叫作契羅(Tsi-lu),這位大學者曾將畫了十大護之神像的一種宣傳文件,附貼在那爛陀寺的門上。其文句即為:「不知本初佛者,不知時輪教;不知時輪教者,不知正說標幟;不知正說標幟者,不知持金剛之智身(jñana-kāya);不知持金剛之智身者,不知真言乘(Mantrayāna),一切不知真言乘之迷者,離釋尊金剛持之道。是故,最上根本佛(Paramādya-buddha)者,不得不教授諸真實弟子,得解脫之諸真實弟子,不得不諦聽也。」依照那張貼出的文獻所見,那爛陀的五百位學者們,曾與這位外來的契羅,有過論戰,但是其結果是全盤論輸而歸伏於這位外來的學者足下了。因此,這種以本初佛之思想為中心的時輪教,便在中印度弘通開來了。

 

印度密教的滅亡

  如上所見,由純正的密教,大眾化、世俗化而變形而為左道密教金剛乘,或者叫作時輪教,特別是在波羅王朝的庇護下,至西元十二世紀末,已經普及於東印度或中印度地方。到西元十三世紀之初(西元一二O三年)(註二O),因波羅王朝遭受回教軍隊的襲擊而滅亡,一直受著波羅王牌庇護的金剛乘時輪教,也直接受到衝擊而開始了悲慘的命運,那便是作為密教徒之根本道場的毘玖羅摩斯羅大學及烏檀頭寺(Uantapura)等之,即時遭到破壞,住於彼等處所的僧尼,不是被屠殺死亡,便是逃亡到他方,故在一時之間,密教的形勢,便在東印度及中印度境內銷聲絕跡了。不過,逃出來的金剛乘時輪教的學匠們,除了有一部分到了西藏及尼泊爾,宣傳密教之外,也有若干人則逃往南印度(註二一)的伽楞迦(Kalinga)、毘傑耶那伽羅(Vijayanagara)、孔堪那等地,受到信者同情與援助,建立他們自己的精舍,故在孟加爾及摩揭陀等各地方(註二二),好像又隱密地殘延苟存了幾個世紀。

 

註解

註一 關於因陀羅部底王的事蹟,參照《八十四行者傳》,A. Grunwedel, Die Geschichtender Vierundachtzig Zauberer,S.185-6,多羅那他《印度佛教史》日譯本二六一頁等。

註二 烏地耶那國,即是奧利薩者,參照B. Bhattacharyya,Introduction of Sādhanamālā,V01.II,P.XXXVII.《日本佛教學協會年報》第三年三八頁。

註三 關於此二十三部書名,參照B. Bhattacharyya,Introduction of Sādhanamālā,V01. II,P.XCVIII.

註四 關於《智慧成就》之內容,參照前項書之P.III

註五 有必要參照,印度教中關於毘紐派之女性共伴輪等。

註六 有關印度波羅王朝之始高波羅王之年代,西藏傳為西元六六至七五年(A Historyof India Logic, by S. C. Vidyabhunana, P.517V.A. SmithA.D..750The OxfordHistory of India, P.185)

註七 Uḍḍaṇḍa-pura者,在Pa'an地方,是Bihar之首都,被稱為Daṇḍ-pura, Odantapuri, Udantapura, cf. Indian Antiquary, Vo1.LIV. Grographical Dictionary of Ancient India,p.208

註八 在西藏傳《如意樹史》,將達摩波羅為A.D.756-829的人(cf. S.C.Vidyabhuana,AHistory of Indian Logic,P.518)D.C.Bhattacharyya則作A.D.788-820IndianAntiquary, Vo1.XLIX. Chronology of the Pāla Dynasty of Bengal, P.163)的人。

註九 關於領土範圍,參照Rāmacharita, Intro. P.5. 多羅那他《印度佛教史》日譯本二九二頁等。關於此王創建了毘玖羅摩斯羅大學及其地位等事,參照多羅那他《印度佛教史》日譯本二九三頁;Indian Antiquary, Vo1. XLIX. Geographical Dictionary of AncientIndia, P.36,《宗教學》雜誌第三年第一一號河口海慧氏的〈印度佛教最後の大學〉。

註一有關毘玖羅摩斯羅大學的組織等,參照《如意樹史》(Pag Sam Jon Zang, P.113),S. C.Vidyabhuana, A History of Indian Logic, P.519等。

註一一 在西藏傳流的資料中,以提婆波羅是高波羅之子,故為波羅王朝的第二代A.D.705-735(A History of Indian Logic, P.517)可是,此有誤會,提婆波羅,乃是達摩波羅之子,其在位年代,依據Bhattachary則為A.D.826-853Indian Antiquary, Vo1.XLIX.Chronology of the PālaDynasty of Bengal,P.193)等。

註一二 關於此王的領土,參照Rāmacharita,Intro.P.7,《日本佛教學協會年報》第三年二七四頁。

註一三 參照《日本佛教學協會年報》第三年二七五頁。Epigruphia India, 1924.六月號。《佛教思想》昭和四年十二月號,木村龍寬氏的〈印度ジヤワ近世佛教史上の消息〉。

註一四 踪尾祥雲著《理趣經の研究》四六一四八七頁。

註一五 cf. Journal of the Buddhist Text Society of India, Vo1. I, P.7. Life of Atiça.

註一六 關於時輪教之意義,參照E. Schlagintweit, Buddhism in Tibet, P.49

註一七 有關時輪教之教義組織及其由來,參照E. Schlagintweit, Buddhism in Tibetan Language,P.192,踪尾祥雲《理趣經の研究》四六七四七一頁。

註一八 寺本婉雅氏之日譯本三一三頁。A.Schiefner之德譯本二三頁。

註一九 Padmadkar-po是西元十六世紀的西藏喇嘛(E. Schlagintweit, Buddhism in Tibet,P.49),他的《佛教史》共計百八十九頁,現在所引者,為其第六十八頁的文字(J.A.S.B., Vo1. VII. Extra No.1911 Alexander Csoma de körös Memorial Volume, P.21)

註二西元一二三年,由於回教的,毘玖羅摩斯羅大學及烏檀頭寺,受到破壞(S.C.Vidyabhuana,A Histroy of Indian Logic, P.520; Tibetan-English Dictionary,by S.C.Das,P.869)。

註二一 cf.Manual of Indian Buddhism, by K. Kern,P.134稱為Vijayanagara又稱為Karṇāta,此王國首都,位於Tungabhadra河之南岸,Bellary的西北三十六哩,現今稱為Hampi,在Hampi西方的Dambal,崇拜多羅觀音,從殘存的碑刻的文字中知道,有不少的捐獻(Indian Antiquary, Vo1. X,P.185. Vo1. XLIX, Geographical Dictionary of Ancient India,P.35)。此國在回教軍隊入侵時,曾興師抗拒。其存在的年代是西元一三三六一五六五年,大約二百三十年間,參照Imperial Gazetter of India, Vol. II, P.343-347

註二二 時輪教,再轉變為如同日本的修驗道(Natha-mārga),不講教理,專事咒術、祈禱等的靈蹟修行。再一轉又成了法格崇拜(dharma-rāja-pūja),此時已僅有佛教之名而無佛教之實。參照Introduction to Rāmacarita, by Dr. H. P. Sastri, P.8; Discovery ofLivingBuddhism in Bengal, By Dr. H. P. Sastri以及《日本佛教學協會年報》第三年三一二頁、三二二頁以下。

( 知識學習其他 )
回應 列印 加入我的文摘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引用
引用網址:https://classic-blog.udn.com/article/trackback.jsp?uid=alansu90&aid=6321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