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城邦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字體:
密教史(第一章 第四節)《大日經》之成立與傳播
2012/04/11 19:27:41瀏覽320|回應0|推薦0

第四節 《大日經》之成立與傳播

《大日經》的前六卷與第七卷

  作為祕密佛教而有獨立體系的根本,乃是《大日經》的成立。漢譯《大日經》〈註一〉的第七卷是在前六卷成立之後的產物。第七卷不過是供養儀軌,根據《西藏大藏經》,這不是經,而是屬於論疏部,收在丹珠爾〈註二〉中。《大日經》的內容 《大日經》大概的內容,首先是如實說明,作為祕密佛教之根本佛的大日如來的開悟,究竟是什麼。其次說明,由此悟境,為了攝化各色各樣的眾生,示現各色各樣的佛身,宣說各類的法門。仗托真言、曼荼羅等種種不同的事相,展開種種心,示其真實相。不用說,大日如來的成道與神變,不過是在強調自證與化他的兩方面。由其中流出的主要思想,則強調般若與方便不得相離,如車之兩輪、鳥之兩翼。佛的目的,在攝化眾生,所以有助於利益眾生的,不論那是什麼,均應攝取淨化而加以利用。從這種涵容的思想上,基於民間信仰等理由,也自由地攝取了婆羅門教等的東西;基於般若與方便的根本思想,善巧地加以淨化,並且給予體系,這便成了《大日經》。

 

《大日經》的發生地

  從考察這部經典的內容看來,可以想像到成立《大日經》的地方,乃是各種宗教並行、諸種文化輻輳之地。作為發生地的,不會是阿富汗的迦畢試國〈Kapic̣a〈註三〉,也不該是中印度的那爛陀〈註四〉。由於那些地方,都距海甚遠,住在那些地方的人,大概不會關心到海。但在《大日經》,說到大海〈註五〉的事。這在說到弟子為了接受密教灌頂時,檢查其是不是堪受密教灌頂的法器,乃由弟子所見之夢來判斷,夢渡大海及河水者,即表示好相。如果一個對大海無知的人,而夢中出現大海,該是不會有的。至少這部經的作者,是住於可渡大海的地方,結果住在這種地方的弟子們在腦子裡留下了大海的印象。由這點推想,不用說阿富汗山國的迦畢試,或者中印度的那爛陀,都不是其適切的地區。而且,經中也說到,以水界〈註六〉給一切眾生歡樂。又說造佛的形象,均以鉢吒(Paṭṭa〈註七為裙,上被絹縠。此完全是熱帶地區的服裝型態,絕不像是迦畢試那種寒帶氣候。綜合以上諸點考察,《大日經》的成立之地區,除了橫跨西南印度的羅荼國之外,不作他求。

 

羅荼國的情勢

  作為羅荼國的首都的跋祿羯呫〈Bharukaccha〈註八〉,是古來著有盛名的國際貿易要港,來自希臘、埃及、波斯外國商品,最初在此登陸,再往中、南、北印度各地運銷,同時,中、南、北印度各地的產物,也匯集於此,再向外國輸出。因此,這裡是各色人種的雜居之地,諸種宗教並存互容,異類的文化輻輳,而且是相當富裕的地方。她的繁榮,直到西元第九世紀,由於阿拉伯海賊〈註九〉的侵襲,趨於荒蕪。當西元第七世紀前半期,玄奘西遊該地之時,當地的航海業隆盛〈註一○,大小乘佛教,所有的異道,也雜居一地。這地方鄰接摩臘婆國(Mālava〈註一一〉,與其僅一衣帶水之隔者,是富有的伐臘毘國(Valabhī)〈註一二〉,在伐臘毘國的百億長者,達百餘家。玄奘當時的摩臘婆國,是學術的中心地,堪與中印度的摩揭陀國頡頏。到了義淨時代〈註一三〉,這一情勢移到了伐臘毘國,假如印度人有志於學問、藝術者,不是去伐臘毘國,便是來中印度的那爛陀,形成了兩地互爭輸贏的狀態。

 

《大日經》成立之假定

  這個伐臘毘國,在西元第六世紀之末,已有唯識十大論師之一的安慧(sthira-mati〈註一四〉,受到達拉闍那王(Dhara-sena〈註一五〉的皈依,建立佛寺,嗣後相繼受到王家護持,巨大的布施,設立圖書館,向各地蒐集可能得到的圖書藏於此地〈註一六〉。意料中作為《大日經》的先驅思想,即是法身大日,現種種身,攝化眾生。強調方便思想,不拘形式,為了利益眾生,得攝取所有外道的教法者,有堅慧(Sthira-mati)的《入大乘論》〈註一七〉。出身於南印度羅羅國的達摩笈多(Dharma-gupta)於隋朝大業年中(西元六六一六年)譯出的《菩提資糧論》等,也流行於此地。何況伐臘毘國圖書館裡,也藏著這些書,由於此等論疏所得暗示的同時,為了因應在羅荼國醞釀的情勢,是否即有住於此地的大德,在西元第七世紀的中葉之際,編成了《大日經》呢?乃是可想而知的事。這不過是一種假定,在完全缺乏史料根據的印度,除了由其周圍的情勢加以推測之外,就別無他法了。

 

《大日經》的傳播

  若以《大日經》是成立於西印度地方的看法而言,亦如佛陀預言《般若經》的傳播路徑相似:「舍利佛,如來滅後,般若波羅密,當流佈南方,從南方流佈西方,從西方流佈北方。」〈註一八〉首先傳於阿羌塔、那西克等,迄今存留著許多巨大石窟寺院的南印度地方,這是純正密教根本教典的價值,已被漸次承認的明證,這些山洞石窟,受到許多人之讚仰的同時,也經過Broach,沿著商隊們通過的道路,到西元第七世紀後半期〈註一九〉,便已流佈到中印度與北印度。就這樣,無行得到了,並且親自受持;在無行死後,這部經便來到了中國。所以最初將這部經介紹到中國的人是無行。

 

關於《大日經.序》的傳說

  西元第八世紀之初,當善無畏三藏來華之時,這部經已普遍地流傳到北印度的山間,此可由唐開元十六年後(西元七二九年)清河崔牧所撰《大日經.序》中〈註二O見到。此序則由日本靈巖寺的圓行,請去東瀛。由於序的著者崔牧,沒有傳記資料可考,尤其序中所記善無畏來華的年代,與其他的史料所見不一致,是以古來對此經序持批難態度者不少。不過,為了知道在善無畏三藏之時,《大日經》已被傳至北印度勃嚕羅國(Bolora)〈註二一〉的山間,這個史料是可充分利用的。現在將經序中的傳說,抄錄如下:

  昔北天竺界內,有一小國,號為勃嚕羅。其國城北,有大石山,壁干雲,懸崖萬丈,於其半腹,有藏祕法之窟。每年七月,即有眾聖集中,復數千猨猴,持經出曬,既當晴朗,髣髴見之。將昇無階,似觀雲雁屬。暴風忽至,乃吹一梵夾下來,採樵人輒遂收得,見此奇特,便即奉獻於王。王既之,得未曾有,至其日暮,有大猴來索此經,斯須未還,乃欲殞身自害,善巧方便,慇懃再三。云:經夾即還,但欲求寫。見王詞懇,遂許通融。云:且向前,受攝三日,即來卻取。王乃分眾繕寫,及限卻還。王唯太子相傳,其本不流於外。近有中天竺大瑜伽阿闍梨,遠涉山河,尋求祕寶,時王覩闍梨有異,欣然傳授此經。以其旨趣幽玄,卒難精覈,乃與諸聖者,簡繁摭要集為二千五百頌。

 

此一傳說之檢討

  這個傳說,是直接從善無畏三藏聞得,抑係從其印度僧得到的傳聞,不甚明瞭。不過不論怎樣,在當時的北印度地方,已經流傳著這部經,該是可信的。只是凡為傳說,為了投合人意,加上種種的修飾,使得彼此所傳者相互混淆,乃為常情。所以即將傳說信為史實,那是不成的。然而從採集精要的二千五百頌,編成《大日經》的情形看,可知本經最初乃是相當浩瀚的經典,為何沒有全部被暴風吹落,怎麼有數千猿猴曬經,怎麼又被樵夫拾得?都有疑問。這些傳說,或許是暗示著難陀所編十二千頌的密典,後來即是被藏於勃嚕羅國的石窟寺院的《大日經》,被該國的王家借出,囑人抄寫流傳的史實,用故事的方式說出,故有猿猴等的穿插而已。

  勃嚕羅國者,是經過北印度的烏仗那國(Udyāna),踰越雪山的咱啦庫羅姆(karakorum),涉經葉爾羌河之上游,出于闐(Khotan)等途中的一個國家。所以《大日經》遠自于闐、斫句迦國(Chakūka)等地的傳流,再到中國,其發源於石窟所藏者,該不會錯。相對地也說明了《大日經》傳播到那個地方。

 

關於《大日經》第七卷的傳說

  關於《大日經》第七卷,又另有傳說〈註二二〉。當善無畏三藏,到達北印度犍陀羅國〈Gandhāra〉之時,國王請問三藏,以《大日經》為基礎的供佛方法,三藏為了答覆王問,便於金粟王(Kanika)所造塔邊,求聖加被。此《供養法》忽現空中,金字炳然,三藏一遍略讀,分明記著,即喚書人,遂便寫取,即與其王一本,自寫一本,隨行將行,流通四方。一行述記、釋溫古再修的《大日經義釋》卷八〈註二三〉等處,則將此傳說會意,而自寫成善無畏三藏於北印度的烏仗那國,撰出《毘盧遮那供養次第法》。但是,西藏傳譯的《供養法》〈註二四〉,明確地記載著是吉祥賢善(Çribhadrānandana)所作,若說是直接由善無畏三藏撰出,確是可疑。

依考察所見,大概是當善無畏三藏遊化到北印度的犍陀羅國,或者烏仗那國之時,由於國王向他請求此《供養法》,三藏為應所求,即向各處搜尋,結果在迦膩色迦王(Kanika)所造的塔邊,發現到後,抄寫一本獻給國王,同時也自抄一本,隨行攜帶,流佈四方。以此史實,由傳說渲染而成了如上的故事。此在作為「供養法」的《大日經》第七卷之末,由筆受者一行的跋語,可以明白:「右阿闍梨所集,《大毘盧遮那神變加持經》中,供養儀式具足竟,傳度者頗存會意。又欲省文故,刪其重複。」〈註二五〉

 

結論

  要而言之,西元第七世紀中葉,成立於西印度羅荼國的《大日經》,逐漸經過商隊的通道,傳播到了南、中、北的印度各地。西元第八世紀初期,已流佈到了北印度勃嚕羅國的山間。至於其第七卷的《供養法》之成立,遲在前六卷之後,乃是善無畏三藏在北印度發現後,親自抄寫向四方傳播的,三藏來華時,隨身攜帶而來,是可以想得到的。

 

註解

註一 《大正藏》一八一頁

註二 《西藏大藏經》北京版的丹珠爾部,第六四函中,收有此《供養法儀軌》。

註三 參照小野玄妙氏的《大乘佛教藝術史之研究》二一頁。

註四 大村西崖氏的《密教發達志》二八四頁。

註五 《大正藏》一八六頁上

註六 《大日經.住心品》(《大正藏》一八一頁中),所說五大喻的一段。《大日經疏》(《大正藏》三九五八六頁中)解釋水大有除熱惱等的功用。

註七 《大日經.轉字輪曼陀羅行品第八》(《大正藏》一八二三頁上─)。

註八 相當於今之Broach。西元第一世紀時,希臘商人,當作羅馬帝國的領土,從埃及航海至印度的記事《周航記》(Periplus)中,對於以跋祿羯呫港為中心的商品集散情況,記述頗詳(J.R.A.S., Vol. VIII, P.141, etc.)。又在A. S. Altekar氏的〈關於GujaratKathinwad重要古代都城之歷史〉的論文中,也對跋祿羯呫港及羅荼國,有詳細的討論(J.R.A.S., Vol. LIII, P.2-4; Vol. LIV, P.33.)。

註九 J.R.A.S.,Vol.LIV,P.35

註一參照《大唐西域記》卷一一,「跋祿羯呫婆國」(《大正藏》五一九三五頁中─)。

註一一 同上,「摩臘婆國」(《大正藏》五一九三五頁下)。

註一二 同上,「伐臘毘國」(《大正藏》五一九三六頁中)。

註一三 義淨的《南海寄歸內法傳》卷四(《大正藏》五四二二九頁上)。《南海寄歸傳解纜鈔》卷四之一(《大日本佛教全書本》二一一頁),高楠氏英譯一七七頁。

註一四 安慧在此地建立佛寺的史料,是從該地發掘出土的銅版刻文而得知。(AncientTowns and Cities in Gujarat and Kathiawad, P.39; J.R.A. S., Vo1. LIV.)。這兒的Sthira-mati從《成唯識論述記》卷一(《大正藏》四三二三一頁下)所說:「悉恥羅末底,唐云安慧,……南印度境羅羅國人也。」可知,此人是安慧,又從西元五八九年達拉闍那王向他贈送的銅版刻文,得知其在世的年代。玄奘的《大唐西域記》卷一一,則將此Sthira-mati譯作堅慧,應該與安慧是同一人。

註一五 達拉闍那王贈送銅版刻文的年代是掬多紀元的二六九年。今依V. Smith等的說法,掬多紀元元年是西元三二年,故換算為西元五八九年(J.R.A.S., Vo1. LIV. AncientTowns and Cities in Gujarat and Kathiawad, P.39)。

註一六 掬多紀元二四年,即西元五六年,以購進聖典為條件,捐贈了一筆巨款的記載,則見於Guha-sena I的銅版刻文(J.R.A.S., Vo1. LIV. Ancient Towns and Cities inGujarat and Kathiawad, P.39.)。

註一七 另有研究之餘地者,假如根據《開元釋教錄》卷四(《大正藏》五五五二二頁上)等所記,《入大乘論》是北涼(西元三九八四四二年)道泰所譯的話,《大唐西域記》卷一一所載的堅慧,就與此時的安慧是另一人了。

註一八 參照羅什譯的《小品般若經》卷四(《大正藏》八五五五頁上)。

註一九 無行於西元第七世紀後半期得到《大日經》,他死後此經即被送到中國。參照《開元釋教錄》卷九(《大正藏》五五五七二頁上)等。

註二《卍續藏》臺灣影印本三六‧五三頁。

註二一 勃嚕羅國在《魏書》稱為波路,《唐書》則為勃律或布路。《大唐西域記》卷三(《大正藏》五一八八四頁中)名為鉢露羅國。法顯則係經過嶮路而入天竺,詳情參照《高僧法顯傳》(《大正藏》五一八五七頁)及畿內互編的《東洋讀史地圖》。

註二二 出於新羅僧不可思議所撰的《大毘盧遮那經供養次第法疏》卷上(《大正藏》三九七九○頁中)。

註二三 參照《卍續藏》臺灣影印本三六.七五九頁。

註二四 此書的梵文名稱是Mahāvairocanābhisabodhitantra-sabodha-Pūja-Vidhi,出於《西藏大藏經》北京版丹珠爾部第六十四函。

註二五 「供養法」一語,出於《大日經》卷七之末(《大正藏》一八五四頁下),此語在第七卷之異譯,亦即菩提金剛所譯者,名為「大毘盧遮那佛說要略念誦經」(《大正藏》一八六四頁上)。西藏譯本,也未用「供養法」一語,可知此語乃出自筆受者一行的跋語,同時也可明白在跋語中的「阿闍梨」,即是指善無畏。

( 知識學習其他 )
回應 列印 加入我的文摘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引用
引用網址:https://classic-blog.udn.com/article/trackback.jsp?uid=alansu90&aid=63214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