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市區，大東海，友誼海鮮廣場

之前聽說三亞的市區一般，但我們還是決定去看一看，因為想去大東海。九點多鐘起得床，我們十點鐘才坐上前往市區的巴士，三亞市的巴士很奇怪，很舊很破，而且都是小巴，沒有長廂車，車身也沒有統一的裝潢，也沒有配上電子的路線牌，只是在窗口貼一個小塑料牌，寫上幾路幾路，而售票員與司機，也都是沒有統一的制服，服務也很一般，整個三亞市的公交系統，好像是無人管理的來往於城鄉之間的個體戶經營的運輸公司，給人感覺很不好。等真正到了三亞市裏，才發現其實可以理解：因為整個三亞市區的發展，實在是很落後了，沒有什麽新型建築，漂亮的寫字樓，高級的百貨商場，到處都是兩層樓的老房子，經營著各種店鋪，街道和交通也疏於管理，顯得淩亂。原來聽家父說過，海南省在改革開放初期是很受寵的地區，但後來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被慢慢遺忘了，發展基本上停滯，只剩下很多爛尾樓。現在看來，果真如此，很實在的感覺是，三亞市的中心很可能還趕不上合肥市或長沙市的老城區，唯一有一些現代色彩的是大東海附近的新建的免稅商店。市中心周圍，倒是能看到一些比較高的建築，但大多都是居民區了，也不知道賣掉沒有。

坐車來到市中心後，我們沒有怎麽逛商場，就在路邊的小店裏吃了一頓簡餐，我吃鮑羅粉，靈兒吃的是當地的海南粉，這些粉和我在美國吃的越南粉差不多，當然佐料沒有那麽正宗，但原理一致，就是一堆米線加各種菜，如肉絲，青菜，雪裏紅（鹹菜），花生米等等等等。我吃的很開心，靈兒則不可避免的要往碗裏加辣椒，並直言此處的粉既沒有長沙做的好，更是要價過高（10元一碗，長沙最多賣到5元）。唉，旅遊城市，你有什麽辦法呢？吃完簡餐，我們又去買了一些水果，椰子我原來是吃過的，所以買了一個主要給靈兒嘗嘗，一般在路邊買的椰子，都是直接把頭頂“天靈蓋”劈開，然後再用刀尾在正中心磕一個小洞出來，插上管子，即可飲用了，飲完之後，大部分都會把椰子就扔掉，於是我們經常能看到在旅遊區的垃圾箱旁邊，排放了不少喝完的椰子殼，可惜的是裏面的肉就浪費掉了。椰子水的味道，我嘗了一口，比小時候的喝的稍微渾濁些，也少了許多清涼的感覺，但同時，入口也就沒有了原來的一絲辣味。如果要喝又甜，味道又正，而且清涼的椰子水，必須找那種不是很大，渾身金黃色的椰子，可惜，我們沒有看到。

除了椰子之外，我們嘗試了兩種從來沒有吃過的水果：一種是檳榔，一種是蓮霧。檳榔對於臺灣，福建，廣東地域的朋友是很熟悉不過的食物，但對於內地的旅客，則是一個新鮮玩意，至少在合肥就基本找不到。至於長沙，事實上檳榔產品是很流行的，長沙人很愛嚼檳榔，出租車司機，公交司機尤愛之，然而，長沙的檳榔都是加工過的檳榔幹，真正原汁原味的檳榔，靈兒也沒有吃過。我不知道臺灣的檳榔是怎麽樣的，海南的檳榔是一個如橄欖一樣形狀的綠色果子，頭尖尾扁。用小刀剝開厚厚的皮，便看到裏面白色的果肉。他們吃檳榔是連皮帶肉一起生吃，不經過任何加工，吃的時候，還用一片葉子將檳榔果子包起來，葉子上還塗上白色的粉末，然後直接放在口中咀嚼。檳榔兩塊錢一個，我們都是嚼了幾下就不得不將其吐出，因為味道實在太難以下咽了，是一種很澀很澀的味道，而且很刺人。後來才知道，白白的粉末是石灰，和葉子一起吃下去就不會燒到嘴，至於為什麽要吃石灰，我始終沒搞清楚，據說是為了抵消吃完檳榔之後的紅顏色的，我倒覺得這個理由很奇怪。不管怎麽說，第二次來三亞，我算是吃過檳榔了，更重要的是，我也許是我的同學朋友中第一個吃石灰的人，相當的給力。至於檳榔西施，我想三亞這邊和臺灣就完全不一樣了：這裏賣檳榔的，都是典型的海南農家女，年紀都很大，他們頭上戴著鬥笠，大多穿一身藍色套衫，海南當地女人皮膚都比較黑，臉比較尖，很少見有圓潤的臉龐，所以臉部骨骼都比較明顯的顯露，而她們的手，一看就知道是經歷了很多年海風的洗禮，充滿了一道道裂痕。總得來說，黑，瘦，矮，沒有什麽打扮是這些“檳榔西施”，乃至三亞本地農家女的共同點。另外，從公共汽車上的售票員和司機的對話中，我們感覺她們當地的語言，既不像福建的閩南話，也不是廣東的粵語，語言偏硬，帶有很濃的鄉土氣息和粗獷的感覺，很容易給人感覺此地民風彪悍，似乎對現代文明，隱約有著大海一樣的不屑一顧和我行我素。吃完檳榔之後，我們又買來蓮霧吃：這種水果的體型類似一個小葫蘆或者葫蘆型甜椒一樣，但通體成紅黃色，透光。咬一口，才發現水果裏面的空心的，我們吃的，就是水果的皮，皮很脆，汁多，也很甜，非常清涼可口。現在想來，我們應該多買一些吃才對。

從市中心出來，我們就直奔著大東海去，在亞龍灣之前，大東海是這裏最有名的海灘，我95年來三亞的時候，整個旅遊區都沒有怎麽開發出來，那個時候人少，水質也就好的多。此次故地重遊，一進沙灘，就光看到人頭了，沙子與亞龍灣相比，也粗糙的多，質量差的多。於是，盡管臨行前朋友一再囑咐我不要潛水，性價比太低，此時此刻，我還是沒有抵擋住誘惑，當一個拿著各種潛水照片的大叔向我們推銷潛水項目時，接受了他的推薦。畢竟，這樣的海灘，那麽多人，想兩個人浪漫的散步，有些困難，而且難得見一次大海，我希望每一種新鮮事物都嘗試一下。大東海的潛水價格，比起亞龍灣來講，就便宜一些，畢竟水質差一些，380元一個人的價格，硬是被靈兒砍到200元一個人，真讓我這個傻小子看的目瞪口呆。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便體現在這裏，哪怕我是一個商學院的書生。全球每年那麽多人去考MBA，去讀商學院，有幾個人能夠做出大生意，成為商業巨頭？可見做生意，做金融這種事情，不是課堂裏能教出來的，需要天賦和膽識，需要自身的靈氣與性格。而我，顯然沒有這樣的靈氣和性格，說白一點，臉皮不夠厚。

談好價錢，大叔將我們領到海灘入口處的一個面包車上，原來不是從這邊的海灘下海，面包車穿過市區，來到另一邊的海灘，那裏有一個小碼頭，我們在那裏換上濕漉漉的潛水衣，跟著小快艇，駛往他們指定的海區。海風吹的我們彼此有些冷，我也擔心海水比較涼，但到了潛水區，這一切都被心中的忐忑和不安所掩蓋了：我本身沒有潛過水，雖然會遊泳，但也只記得蛙泳和狗爬式；靈兒則更是不會遊泳，一路上都在說既興奮，又緊張。我和她說，到時候我先下去看個究竟再說。真到了地方，我們就按順序排好對，一個一個下，在我前面有一對中年夫婦，丈夫先下去沒有幾分鐘就上來了，感覺很害怕的樣子，妻子看到，更是說不玩了，直接放棄，弄的大家都比較緊張，但是後來有一個小孩子，下去後玩了很久才上來，讓我們非常羨慕：初生牛犢不怕虎，學東西也很快，果然是幸福啊。

雖然嘴上說讓靈兒不用擔心，但真到我的時候，心裏也還是有些害怕的，沒辦法，趕鴨子上架，去就去了。首先在船上，有工作人員先幫你在腰上捆上一圈鉛塊，否則沈不下去，然後順著船身上的梯子，一步步走到水中，水比想象的暖和。當我半個身子已經磨在海裏的時候，教練遊過來，給我背後架上沈重的氧氣瓶，但由於浮力的作用，我並沒有感覺到很多重量。等一切準備就緒，教練把我拖離船身，我於是浮在水面上，跟隨教練學習基本的潛水技巧。潛水的原理其實很簡單：把你的鼻子夾住，改用嘴呼吸就是了，嘴上咬住一個呼吸器，用氧氣瓶裏的氧氣進行呼吸。一般來講，教練會讓你盡量呼吸慢一些，一來減少緊張，避免事故，二來他們也可以降低耗氧量，減少成本。我這個人肺活量少，其實不太適合潛水這項運動，不過，這種旅遊式潛水，一般都不會潛很深，常人大概到了海面下3,4米左右就差不多了，因為珊瑚群就在很淺的地方，再深下去可能就看不到了，另外，潛的越深，耳朵越疼。我呢，喝了大概兩次海水才開始適應用呼吸器呼吸，而且好幾次潛下去，鼻子都有些進水，一緊張，就又上來了。重新調整之後，慢慢適應了呼吸的節奏和水下的環境，再下去之後，我就得以在海面下面自由的呼吸，遊動，更有意識的向更深的地方潛下去。大東海的海水比較渾濁了，可以見到泥沙還是比較多的，而珊瑚礁也沒有想象的美麗和五顏六色，其實大多都是暗黃色和灰色，當然，他們都是活的，所以我每次不小心踩到它們的時候，教練都要很緊張又有些生氣的把我的身體按平，以保護這些不像動物的小動物們。前面說到感覺三亞人很粗獷，不諳現代文明的種種禮節和裝飾，但本地人對大自然的這種很發自內心保護的沖動，卻讓我感覺到一種內在的自然美和力量，這些力量遠遠又高於我們這些所謂現代城市人的虛偽和自大。後來在回家的路上，我常想：大東海本身是一個多麽美麗的地方，然而當地人為了生存生計，又不得不將他們家園的美麗，留給各地旅客來糟蹋，而他們能做的，只是笑臉相迎，換取鈔票，在偶爾有機會的情況下，提醒遊人不要破壞環境，這樣，會不會很心疼，很矛盾？小時候不懂鄭智化的歌詞，現在才明白什麽叫“驕傲無知的現代人，不懂得珍惜”，才懂得“那一片被文明糟蹋過得海洋和天地”，由於潛水的這個細節，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這種糟蹋與浪費，而我盡然也在自我歡愉之中，參與了這個過程，才覺得城市前進的腳步，我們這些個人，又何以阻止的了？

相比之下，靈兒肯定沒有那麽多繁亂的思緒了，她沒有我那麽婆婆媽媽，她很開心的享受著潛水的過程，還問我數到多少條小魚，其實沒有很多，我只看到3條。在水裏，我們還一起照了相，16張照片，要了我們200塊錢，靈兒原來說不要照相，很費錢的，但我想給她，給我都留個紀念，想讓她的父母看到自己的女兒在三亞玩的很開心，想讓她記得這一天美好，有些事情，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都要去做，有些記憶，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都要去保存。手牽著手的青春激揚，年少輕狂，我們一生也都只有一次而已。

到我們完成潛水的時候，大概已經接近下午5點多了，換上了衣服，擦幹身子，我們直接坐車去找朋友告訴我們的友誼海鮮廣場。朋友說三亞有兩個友誼海鮮廣場，一個比較小，是商家用來宰客騙人的，另外一個在一個大廣場上，是下崗職工們辦的，便宜的多，實惠的多。幸運的是，我們成功的找到了正宗的海鮮廣場，沒有成為後來新聞中報道的被宰客之一。

海鮮廣場就是一個大廣場，大排檔，許許多多下崗職工在廣場上占了一片地盤，撐起幾張桌子，一個炒鍋，就算一家店了。進入廣場，每家店無論價格，食物，都差不多，隨便找空位坐就是，因為那裏總是人山人海，去的晚了，不見得有位置。盡管不是宰客區，三亞的下崗職工們也還是很會賺錢的，也難為他們，一年裏也就春節這個時候遊客多，不賺說不過去，當然，比起亞龍灣的消費，三亞市裏是低的多了。在海鮮廣場買海鮮，是分兩份錢的，首先是店鋪主人帶你跨越到廣場的對面的海鮮鋪上，買新鮮海鮮，那裏就是一個大菜市場，你想吃什麽，就買什麽，付一份買海鮮的錢。我們買了生蠔，扇貝，基圍蝦，還有一種沒有吃過的四棱菜（後來嘗了，非常好吃），菜市場很熱鬧，各種海鮮都有，唯一不好的就是地面上衛生不好，黑水橫流，到處是腥味，稍微有些潔癖的人估計都受不了，好在我和靈兒只是普通百姓，平時這種場面也都見過，沒有覺得有什麽了不起。買完菜以後，就拿回店子裏去做，這個做菜，還要另收一份錢，這樣，無論是店家，還是漁民，都能賺到不菲的利潤。除了海鮮，廣場上還賣各種小吃和特產，由於是在國外太久沒有吃到什麽好吃的，也是由於想讓靈兒多吃點沒有吃過的東西，海鮮之外，我又買了不少東西：烤田螺，炸麻雀，兩份椰子飯。另外，在一個很受歡迎的果汁攤上，我們買了兩大瓶鮮榨果汁，很濃的那種，非常解渴。果汁攤是一對下崗夫婦開的，在當地非常受歡迎。每次和靈兒吃飯，我發現我都有把菜往多裏點的趨勢，好在靈兒能吃，居然每次我們吃的快撐破肚子的時候，她居然把菜也消滅的差不多了。靈兒在外邊吃飯還有個習慣，她喜歡在吃以前把飯菜擺好，照相，然後再發到網上去，是個十足的微博控。。。。。

等到全部吃完，我們基本上已經是走不動路了，還是要提醒一下，暴飲暴食對身體的確不好。晚上回去的路不是很好走，9點鐘以後做公交車去亞龍灣基本上就沒有了，我們只能先做到亞龍灣附近的鎮子裏，再想辦法做出租車回去。公交車上有幾個農民打扮的人知道我們要回亞龍灣，給我們指點該到哪裏下車，做什麽什麽的車，可是我當時卻很擔心受騙，因為總是感覺國內現在世風日下，不敢輕易信任，特別是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但似乎，我們也沒有什麽選擇，只能在司機和他們所說的一個叫吉陽鎮的地方下了車。下了車，還真看到很多拉客的出租車，心裏覺得還是錯怪人家了，也許是一來當地人民風還是比較淳樸，另一方面也可能是由於國內媒體的無德渲染，才給我造成了一些錯覺吧，現在想想，覺得老百姓裏，還是好人多的。然而，找到了出租車並非就回了家了，原來，這些出租車司機晚上都不願意往亞龍灣開，因為都是回去的人，沒有出來的人，他們送完我們回去的時候，就會跑空車，白費油錢，我們覺得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只能作罷。最後，還是打了一輛黑車，多花了些錢才坐回酒店。後來，快離開三亞時，才知道這裏的政府對出租車行業監管不善，拒載，宰客現象是很正常的，想去三亞旅遊的朋友，一定要註意了，最好能趕在天黑之前回到酒店駐地，否則晚上坐車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