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文章【徵文贈書】最難忘的求診經驗

母子相依的生活，固然單純有趣，可是遇事無人可商討依伴，也是一煩惱。

說穿了，我應屬焦躁型的母親，兒子稍稍睡不安枕，哭鬧大聲，我便要認為他生病了，這種突發狀況，常是半夜才有的戲碼，夜深無人時，我唯一可信任的，只有醫生了，三天兩頭跑急診室，成了家常便飯。

有一天晚上，又是一個半夜，兒子哭鬧不止。奶也喝過了，尿布也換了，我真的不知道他還有何不滿?

很自然地探探他的額頭，熱熱的，[又生病啦!]我想。想著便有行動，急診室當然是必要的目標。

深夜的急診室冷清無其他患者，個子嬌小的中年護士坐在桌邊，十分職業性的口吻問我:[孩子那裡不舒服?]

我緊張害怕地說:[他一直哭不停，好像發燒了。]

[好像?]護士瞪我一眼，拿起耳溫槍插入兒子耳朵。[36度多，沒有發燒。你家裡不準備體溫計嗎?發燒就是發燒，沒發燒就沒發燒，怎麼可以好像?]

[可是，他一直哭，我摸他的額頭，溫度也比平時高嘛!]我急著辯解。

護士滿臉不樂說:[把孩子放在床上，你去掛號，醫生馬上會來。]

我遵照指示辦事，才要轉身去櫃檯掛號，馬上聽到護士尖叫:[你怎麼這麼大意?你不怕孩子摔下床來嗎?]

急診室有的是符合成人尺度的大床，幾個月大，身長不滿六十公分的小嬰兒躺上去，怎麼可能掉下來?暗想:[你也太小題大作了吧!]

我理直氣壯說:[他還不會翻身。]

護士一面拉起護欄，一面不高興地說:[你知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嗎?許多事不能想當然爾。你這個媽媽怎麼當的?]

凌亂頭髮的年輕醫生正好出現，他親切地低語:[你別生氣，護士是一番好意。]

我笑著回答:[謝謝你，我知道。]我還真的沒生氣。

醫生檢查半天，結論是兒子衣服穿太多，熱讓他不舒服，再就是腹脹也是原因。

兒子手划腳踢，笑得十分快樂，任醫生在他的肚皮上摩娑，不一會兒，[噗]一聲傳出，我還沒弄清怎麼回事，淡黃色水漬漫開兒子的褲頭胯下，連雪白床單也倖免不了。

醫生說:[你看，他有多不舒服?肚子塞太多大便了。]說完，回桌邊去開藥單。

我一邊撈出袋子裡的紙尿褲，一邊看著護士，說:[怎麼辦?他大便了，床單髒掉了。]

護士仍然沒有笑容，但是，語氣緩和許多:[你趕快換尿褲，床單我會處裡。]

急忙出門，倒有想到多拿幾塊紙尿褲，卻沒想到衛生紙也得準備，大便多得沾滿整個小屁屁，我口袋裡原有的幾包小包面紙無法應急，只好將就著換上乾淨的紙尿褲。

護士搖搖頭輕嘆一聲，轉身離去，很快地帶回一包衛生紙，她說:[擦乾淨一點比較好，你移到那張床，我要清理這裡。]

我把兒子移到隔壁床，重新擦拭兒子的小屁屁，誰知才整理完畢，穿好紙尿褲，又一聲[噗]傳出來，立刻拉開紙尿褲，又是一推氾濫的黃便，一切重新開始。

我手忙腳亂把兒子打理乾淨，打包好的一推穢物放進幾十公尺遙的垃圾桶，護士又在我背後驚叫:[你怎麼講不通呀?隨隨便便把小孩留在床上，又不做好安全措施。你這個媽媽不及格!]

我還是想不到得拉起護欄，才可以離開兒子躺的床。我羞赧地望著護士，慚愧說聲:[對不起!]護士瞪著我，重重地嘆氣。

醫生填好領藥單，還是那麼親切和藹，他含笑說:[你是第一次當媽媽吧?比較沒有經驗，小孩的安全真的不可忽視。好了，拿這單據去批價再領藥。我有開一瓶藥膏，偶而按摩一下肚子 ，孩子會比較舒服。]

回到家，已經凌晨兩點左右，兒子一沾枕，立刻呼呼入睡。

多年後，帶兒子出遊，路過那所區域醫院，我笑著對兒子說:[裡面有一個很好心的護士阿姨，還有一個親切的醫生叔叔，你要感謝他們呦!那時候，你身體不舒服，哭鬧不止，是他們的幫忙，你才健康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