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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憨妹丨武維香
2024/02/07 12:48:12瀏覽1159|回應0|推薦5

在這篇回鄉探母的小說裡,主人公小潔不愉快的童年記憶不斷浮現。當親人出現,引她從霧裡下山,她也迎來身世真相。晚嗎?

小潔撥去落在髮間的桐花殘瓣,愈撥愈發煩躁起來。桐花恣意地在山徑兩旁蔓生,人說這是五月雪,理直氣壯地散發著幽香;在她看來卻像極了弔唁的白幡,採集足夠的悲傷養分之後,便沒完沒了地墜落。

距離上一次回家是兩年前,再度回家,她照例將車停在山下。還有不到一公里的山路,踩著桐花鋪陳的山徑一路蜿蜒向前,腳步猶疑且沉重。十八歲離家後,回家的路便越來越長。她總有各種藉口不回家,最直接的方式是請調國外,而這次再不回家一趟,又是在異鄉兩年了。

拉警報似的,尖銳的鳴叫倏忽響起,一隻「阿啾箭」(注1)劃破白霧飛竄而來,在她頭頂上繞了一圈之後,便落在一個尖頂的屋樑上。阿啾箭衝著她呀呀亂吼,和記憶中一樣囂張跋扈。小時候,有一首歌謠是關於阿啾箭的,她忘了怎麼唱,只記得歌詞中迷路的小孩,在阿啾箭指引下平安回到家。她對烏秋沒什麼好感,比起來,山雀儘管聒噪,至少嗓音甜美;白頭翁喜歡放聲歌唱,但也懂得節制;不像阿啾箭,又黑又醜卻毫無自知之明,總是出其不意嚇人一跳。

阿啾箭要來引路嗎?反正回家還是糾結,她很想知道烏秋停駐的尖頂是誰家的房子,竟被相思林密密包圍。她踏上隱約可見的小路,撥開一落落擋路的芒草和咸豐草,露臉的,竟是一座頹圮的禮拜堂,禮拜堂尖頂上的十字架已經不知去向,真是好久不見。

這是兒時的禮拜堂,比一間學校教室大不了多少。削尖的紅屋頂上還留有「北河禮拜堂」斑駁的字跡;磚牆面上爬滿小花蔓澤蘭;原本噴泉的地方,現在被幾株野桑葚霸佔。禮拜堂入口的鐵門已經被拆下。門旁的布告欄儘管被歲月鏽蝕得搖搖欲墜,但櫥窗裡還有幾張公告,頑強地將時光凝結在二十多年前的四月,依稀可以看見的是受難日禮拜,穿深色衣服的通知。但其他幾張已經看不清殘留的黑色墨寫的是什麼。

難得的禮拜堂,不知是遷移到他處,還是就此銷聲匿跡了?客家人根深蒂固的傳統信仰很難動搖。記得從前大人們來到這裡,通常是因為免費量血壓或健康檢查,小孩則是衝著餅乾、糖果來。她和三個哥哥常來教會聽聖經故事,唱聖詩,胡亂混個半天,可以逃過家務,也算愜意。

回想起來,全家只有阿姆(注2)和她受洗。剽悍不服輸的阿姆,在教會竟然相當虔誠,這也是她小時候喜歡來教會的原因。她雖然對基督耶穌認識不深,但她確實享受和阿姆在這裡,安靜美好的片刻。她更佩服美國牧師,操著生澀的客家話傳福音、禱告的樣子,美國牧師總是不明就裡地跟著阿姆喊她「阿憨妹」,親切到小潔都不好意思更正他。

教會大門上著鎖,她扯去攀附在玻璃窗上的藤蔓,屋內視線所及都是空的,只有角落裡一個橫幅的標語還堅定地跨在窗台上──「凡勞苦擔重擔的人可以到我這裡來,我就使你們得安息。」(馬太福音11:28)

是啊!媽媽肯定覺得自己苦才到這裡的,她何嘗不是。

她習慣將滿滿的悲憤向祂傾吐,不管祂樂不樂意都要聽。而她的委屈,無非就是和阿姆的衝突。她和主耶穌講的多半都是阿姆的壞話;偶爾詛咒哥哥們;或者,好幾次她洩恨似的在菜飯中吐口水、撒泥巴後,又哭著來向耶穌懺悔;還有,當遠走高飛的衝動強烈到無法遏抑時,她放不下又不願回頭,不知所措之下,只能來這裡討主意......

「主耶穌!我......」小潔哽咽著,話才開口又止住,想一想,自己甚至不算個基督徒。她離開家後就沒有再去過教會,她甚至懷疑媽媽特別帶她來受洗信主,只是因為嫌自己罪孽深重。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麼,還是少做了什麼,讓她和阿姆的關係是一場無法終止的惡性循環。問候總會變成交火,一場久別重逢很快又變成針鋒相對。──還是別說了,她連正式的禱告都不懂,想想自己真的是名副其實的「阿憨妹」呢!

從前,她最討厭別人喊她「阿憨妹」,她明明是家裡最會念書的,到底哪裡「憨」了?家裡成遝的獎狀都是她贏回來的,月考、演講、作文、書法、模範生......她好強,連跳遠、馬拉松都可以拿第一。

說來奇怪,她這麼努力不全是為了證明自己,她更喜歡聽司儀唱名,喊她上台領獎;喜歡領獎時從司令台往下看去,高人一等的視野;尤其喜歡獎狀上,楷書字體方方正正書寫的「劉文潔」三個字。她喜歡這個名字,喜歡爸爸喚她一聲「小潔」,這是爸爸送她最美的禮物;親戚和鄰居人人都跟著阿姆喊她「阿憨妹」,她越是抗議,「阿憨妹」就叫得越響亮。

「『小名』越糟命才會越好,阿姆是疼你才這樣喊,我小時候還被阿太叫『牛』咧!」

父親好幾次為了安撫她,特意向她解釋「小名」的意義。這是農村傳統上的習慣,說是喊小名的孩子才好帶,不會被神鬼嫉妒,能躲過老天爺覬覦的眼目平安長大。而左鄰右舍添金孫時,也都是「石頭」、「阿卵」、「細漢仔」地亂叫一通,越是難聽,養得越好。她雖然不認同這個說法,但是心底還是竊喜著,父親願意費心哄她,那是因為父親視她為珍寶。那一層意義與價值,早就蓋過「阿憨妹」帶來的貶抑了。

她尤其懷念下雨的冬日,父親冒雨給她送傘。冬日裡,山區偶有霪雨,不下則已,一下便淋漓盡致。濕氣夾著寒意竄進骨頭裡,冷得人直打顫;但牽著父親的手,她總能感受暖暖的疼愛。父女倆擠在傘下,慢悠悠地散步回家。父親逢人就朗聲道:「落雨囉!接我家滿女(注3)轉來囉!」

她甩去頭上的桐花,也將往事甩開。忽然間,她想清楚了,掙扎只是徒然,該道歉的人不是她。算了,各自的勞苦重擔各自擔,還是走吧!父親過世後,家裡早已容不下她,沒有父親的家根本不算是家了。

心意已決,下山的腳步變得毅然決然,但才走了幾步,迎面便趕來了個小女孩。女孩氣喘吁吁地來到她面前,魯莽地拉著她的手喊姑姑,她慌張地遮住哭紅的鼻子,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

「尋到啦!你是姑姑!」

女孩很是面善,圓著一張臉,咧著大嘴,樂呼呼的樣子,好像在哪裡見過。她想了想,好不容易才會意過來,是患唐氏症的孩子,圓而闊的臉,小眼睛微微上挑。不是面善,是這孩子患唐氏症的緣故。

「妹妹,你識得我嗎?」

有人看到你上山,同阿爸講,阿爸就講:「阿憨妹,阿憨妹,緊去尋姑姑!哈哈,你被我尋到囉!」女孩拍著手,洋洋得意起來,笑得燦爛可愛,她也忍不住跟著笑開懷。

「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我的名字叫劉美美,爸爸的名字叫劉有財,媽媽的名字叫劉冬妹,家裡電話是037......」她才發問,女孩便搖頭晃腦,迫不及待地朗聲背誦起來,小女孩原來是三哥的小女兒。上次回家時,只覺得她生得白胖可愛,沒料到竟會是這樣。

「你叫劉美美,姑姑都不知道呢!」

「哈哈,姑姑也是阿憨妹!」

從前,誰喊她「阿憨妹」,她就找誰拚命;這孩子看來比她開朗,也懂事多了。令人憐愛的好孩子,她是在傳宗接代的壓力下誕生的,當時嫂嫂應該快四十了吧!她是外人,不好說什麼,只能暗自心疼嫂嫂,她從沒看過那麼消瘦的產婦,笑容裡盡是疲憊。連續生了三個女兒之後,盼來的又是個女兒,這會讓急著抱金孫的阿姆受到多大打擊啊!她有些不忍,卻是因為眼前這個傻小妹。這個家向來重男輕女,美美哪會有什麼好日子!

「我知了,美美,姑姑跟你回家,我們一起轉去看阿婆好嗎?」

「好啊!不過,不過我肚饑了,我食飽再同你去喔!」

美美幾次執意拉她下山,小潔這才驚覺,家,不是在山上嗎?難道搬家了?剛才聽美美背誦電話、位址......是不一樣了。

「我肚饑了,我要轉去了!」美美搖著頭,有些不耐煩了,連話都沒說完就急著走。

「美美!阿婆還住山上是嗎?」

美美搖搖晃晃的身影飛快地消失在山路上,沒有人回答她,只有她喊得高分貝的尾音,在山間迴盪。手機在這裡沒有訊號,她有些進退兩難。下山找哥哥問清楚就沒問題了,但是,她擔心下山之後,會不會,就沒有再上山的勇氣?

她憤而離家那年,是父親過世後第二年。家裡少了父親,阿姆的脾氣變得日益乖張暴戾;而那時的她,正值火力全開的青春期,她們母女倆不管誰先開口,都是一點就燃。阿姆無端加諸她身上的蔑視,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她不懂,難倒只是「重男輕女」那麼膚淺的原因,就讓阿姆恨她?

父親身形高大挺拔,個性爽朗,不拘小節,讓他不管到哪裡都大受歡迎。反觀阿姆,明明是女兒身,長得卻比大多數男人都要粗壯。她不懂賢淑溫婉的客家傳統婦道,凡事計較,一點虧也不吃;尤其一副震耳欲聾的大嗓門,沒人能在她身上佔一點上風。

這對夫妻幾乎沒有一點共通之處,小潔怎麼也想不通,父親究竟看上阿姆哪一點?唯一,她可以理解的是,有這樣的配偶在,外遇是相當合理的可能。她早就暗藏這樣的想法,她和哥哥們長得都不像;一定是的,她是「私生女」,因為這個緣故,她才成為阿姆心頭那根不拔不快的刺。

「我是私生女,你一直討厭我,是因為這個吧!」

還記得二十年前離家的前一天,小潔又一次和阿姆爭執,憤憤不平中,這句話脫口而出,她自己也沒預期會突然攤牌。阿姆藏好的傷被她揭開,本以為會換來排山倒海的暴怒,但那一次,她沒被狠狠修理,而是被永遠趕出了家門。

「私生女」,雖然沒有獲得正式答覆,但她總忍不住這麼想。這幾年她幾度想印證,卻提不起勇氣。沒有答案,但真相已經呼之欲出。

上次上山的情形有多糟她已經想不起來,也忘了那次回家是怎麼開場的,又是怎麼起的紛爭。只記得阿姆憤恨地撇過頭去,指著大門要她離開,語氣中沒有一絲猶豫,將她如同塵土一樣掃出家門。阿姆一向高傲,而她的倔強也不可小覷,硬碰硬的結果總是慘烈無比。

西南風從大霸尖山滾落,夾帶濃濃濕氣,化作一襲襲山嵐,輕撫過層層疊疊的山巒。氤氲來得悄無聲息,先是一點一點佔據了角落,然後瞬間瀰漫開來,在山林間遊移。往事不斷湧現,她走得恍惚,發現時已經被團團包圍。白茫茫的霧氣被她的步伐攪亂,她以為自己仍踟躕不前,殊不知腳步已經做出決定。她已經走到三叔家的茶園,再穿過茶園,家,就到了。

都說「逢山必有客,逢客必有山」,客家人硬頸苦幹,窮山惡水都可以開花結果。但上次上山,許多老鄰居紛紛搬家了,山上唯一的國小也廢了,山下的生活機能完善,孩子上學交通也便利許多。阿姆不跟著大哥一起搬,她多少可以理解。阿姆個性剛烈,挑剔的功夫一流,被她指控的缺點,往往一輩子也無法翻身。親情在日復一日的摩損後,究竟還能剩下多少?不過,就算晚年落得獨居,應該也不至於削減阿姆的霸氣。她早有心理準備,最多就是再被攆一次。

「哇!小潔回來了!」

人未到聲音先到的是三叔,他還是老樣子,身形矮小,嗓門卻大得嚇人。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從茶園另一端現身。她被三叔喊得有些慌了,怕是要將阿姆也喊出來了。她用食指壓著嘴,示意三叔小聲點,卻換來三叔更驚天動地的嘶吼。

「驚什麼?轉來還驚人知?」

「三叔,我怕我阿姆在睡目!」

「吵不醒啦!驚啥!三叔帶你去找她!」

三叔不由分說,拉著她往三合院後的菜園走。她拒絕不了,只能由著三叔牽著走。還記得從前她不回家,好幾次也是三叔幫著父親四處尋她回來。

「阿嫂,小潔轉來看你囉!」三叔又吼起來。也好,她放棄抵抗。有旁人在,阿姆多少會收斂些,不然那些劈頭蓋臉而來的冷嘲熱諷,她怕自己招架不住。

「阿姆她在菜園忙?種菜嗎?」

「沒種啦!又沒人食,種什麼!」

菜園,是好幾家相連著一起耕種的。不同季節裡,都有新鮮的時蔬在菜園滋長。她記得往年這個時節,瓜棚是最熱鬧的,小黃瓜涼拌腌梅子清脆爽口。絲瓜被巧手塑成圓形長成,怎麼料理都清甜。而自然長成條狀的便是要留著收集絲瓜水,讓婦人美容養顏、小孩鎮火退燒。至於肥美的六角豆,則全數奉送給太祖,說是六角豆泡一夜的水喝下,可以讓糖尿病根治......然而,菜園如今荒蕪著,只有幾叢地瓜,葉零零落落地蔓生。

前方,茶園的角落,是父親的墓地。剛離家那幾年,她好幾次偷偷摸摸,趁著天黑上山祭拜。而三叔,正將她往那裡帶去。也好,三叔是要她先和父親說說話,緩一緩心頭那壓不住的焦慮。但是,怎麼?什麼時候?父親身旁多了一壟墳頭?

她恍然驚覺,原來如此,阿姆沒有跟著搬下山去,竟是因為這個緣故。

「三叔!怎麼我都不知,怎麼沒有人告訴我?我不知道......」

「沒事啦!轉來就好,你轉來她就歡喜了!」

「她歡喜,我轉來嗎?」

阿姆一向硬朗,頑強無人能及。她頭腦靈光、身強體健,像個男人一樣頂天立地,誰也扳不倒她。她不從逆來順受那一套,這個家,全都受她指揮,連父親也不例外。她沒料到,像阿姆這樣厲害的人,也會有倒下的一天。

「你轉來她當然歡喜,她只是嘴硬!」

「哎!為著該死的面子,我究竟......」

「你沒錯,換作是我,根本就不轉來了。你阿姆她也苦,你知嗎?」三叔瞅著她,有些話含在嘴裏,欲言又止。

「她總是惱火我,我......」她還是想求證,想為委屈的從前找個合理的答案。

「你是這個家最棒的,大家都看在眼裡!」

「三叔!阿姆討厭我,是因為,因為我,我是『私生女』,對嗎?」壓在心裡好久好久的話忽然一口氣說出來,她沒有發洩的快感,脫口而出的「私生女」,只是讓悲傷無法測度地加劇起來。

「你,你知了嗎?哎!這......哪個夭壽鬼告訴你的?」三叔吃了一驚,結巴著不知如何繼續。原來這不是秘密,三叔早知道了,其他人也知道了。

「所以,我是『私生女』,真的?」

儘管答案在預料中,她還是有些心驚。阿啾箭還在遠處叫囂,她揉著發疼的胃,只想找個地方好好坐下。

「唉,誰這麼囉嗦,真是多事,同你講這個有什麼用啊,真是的!」

「三叔,這哪裡要誰講,根本太明顯了。阿爸對我越好,阿姆就越尋我麻煩!」

「可憐的孩子,也好,知道也好啦!唉,你爸惜你,是不想你阿姆為難;大嫂好強,但是她不是惱火你,她只是不願意放過自己。」

小潔揉著發脹的腦袋,有些跟不上。三叔說的「為難」是指什麼?她疑惑著,胃糾結得更痛了。

「你說阿爸他,不想為難阿姆?」

「是啊!大哥是好人,從來不放在心上,家和萬事興,只是你阿姆啊!她就是覺得自己做錯事,一直不肯原諒自己!」三叔如釋重負,意味深長地吐了口氣,「唉!因為和丈夫以外的人有了關係,所以你阿姆她活得不歡喜,她就是太傻!」

「三叔你是說,我阿姆才是——」

大霧溜得乾乾淨淨,下山的路上,只有小潔踩在桐花瓣鋪成的蒼白山徑上,發出窸窣響聲。四處一片清朗,蟲鳴鳥叫全數被調成了靜音,桐花不飛,清風不起,沒有太多感傷,但心裡是空的,腦袋是鈍的。她試著回憶從前阿姆的樣子,但連樣子也模糊了,只有聲音還響亮。

阿姆從來不喊她名字,都是扯著嗓子叫她「阿憨妹」,那樣洪亮、那樣理直氣壯地喊,喊得街頭巷尾都知道他們劉家有個懵懂的傻妹。她一直不喜歡別人這麼喊她,不過,仔細想想,這稱呼還真是貼切。她和阿姆,各自肩負著勞苦重擔不肯放下,不願原諒,真是傻透了。明明可以和好的,答案不是早就擺在那裡了嗎?

注1:卷尾科,學名「大卷尾」的鳥種,又稱作烏秋,客語稱阿啾箭。

注2:阿姆aˊmeˊ,媽媽之客家語。

注3:客語稱最小的女兒。

-END-

作者簡介

武維香

寫作,並教授寫作。是小說撰寫者,也是作文老師。作品有為孩子說故事的童書,也有天馬行奇幻小說,在時間的夾縫中持續造夢創作,願能以寫作的恩賜榮耀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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