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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5:02:00瀏覽677|回應0|推薦4 | |
作者童年喜愛的洗腦歌後來被禁唱,然而,那熟悉搞笑的歌詞已經深深烙在記憶裡,如何禁止呢?類似的,歷史不斷重演,然而,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幾年前,日本搞笑藝人古坂大魔王(こさか だいまおう)唱紅了一首《PPAP(Pen-Pineapple-Apple-Pen)》,歌詞就是「鳳梨、蘋果、筆」的無限迴圈。別說是小孩,就連大人聽後也會不覺Pen-Pineapple-Apple-Pen地哼歌不停。 小朋友幾乎沒有不愛唱silly song的。所謂的silly song,翻成中文,應該就是類似搞笑曲、洗腦歌。歌詞沒啥特別意思,但就是特別朗朗上口,一學就會,過耳不忘。 現在回想,已故台灣歌手「青蛙王子」高凌風應該就是小時候silly song的「啟蒙歌手」吧!他的歌我幾乎都會唱。什麼《大眼睛》、《姑娘的酒窩》啦,《冬天裡的一把火》、《泡菜》啦......每首都百唱不厭。 這些歌詞內容有別於當時風花雪月的流行歌曲,也跟硬邦邦的愛國八股歌很不一樣,重複再重複的幾句話,還有無厘頭的「胡搞瞎搞」、「嘿嘿嘿吧啦吧啦」,對一個文學素養不怎麼樣,中文程度很初級的小孩來說,真是好玩又好記。 尤其是「泡菜歌」和「香蕉姑娘」(姑娘的酒窩),是我和妹妹的最愛。記得我們瘋泡菜歌到一個程度,每次去光顧巷口那家水餃店——老闆腌的泡菜很好吃,我們總愛調皮地對他大聲唱道:「嘿嘿,老闆,來碗泡菜!」還一面唱一面一隻手向上做託盤子狀,一面扭腰擺臀! 《姑娘的酒窩》裡的香蕉情郎,則讓我們唱成了「媽媽坐在樹上吃香蕉」。因為媽媽屬猴,這首歌在我們聽來簡直是為她「量身訂作」的經典!每回我們開口唱頭一句「媽媽坐在樹上吃香蕉」就笑得東倒西歪,像三隻吱吱叫的小猴子。另外,我們也學到,原來香蕉是長在樹上的——誰說這些歌沒有教育意義呢? 不過,這些歌沒多久就給禁唱了。那時我對「禁唱」的概念不是很清楚:除了電視上不準播、專輯市場上不準賣之外,在家也不准唱嗎?如果偷偷唱了會怎樣?警察聽到會來抓人嗎?泡菜跟香蕉有什麼問題?為什麼只能吃不能唱呢?為了維護「社會善良風氣」,在那個年代,除了歌要淨化,書也得嚴格過濾。 小時候對「書也可能是危險物品」的印象,來自於老爸有時會偷偷摸摸買「禁書」的舉動——不是買黃色書刊,而是買當時所謂的「黨外雜誌」,還有「異議分子」寫的書。 還記得爸爸常去租武俠小說的那家書店,就是他「違法買書」的地方。只見老闆神秘兮兮地到後面房間裡好一陣子,出來後手裡多了一個牛皮紙包,老爸就把它跟武俠小說夾在一起。我一路牽著爸爸的手回家,覺得整個過程既刺激又緊張——對一個小孩來說,爸爸買書的「曖昧行為」讓我既好奇又害怕: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這些書到底寫些什麼?讀了會怎樣?給發現了會被抓起來嗎? 有時趁爸媽不在家時,我翻箱倒櫃找那些「禁書」。什麼《美麗島》、《自由時代》啦,鄭南榕、雷震、柏陽、李敖啦,這些人編的寫的東西到底在講什麼?我一目十行地拚命翻,想找出裡頭那些禁忌的密碼。 當然,這些內容對一個小學生來說太深奧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我也說不上來。唯一的感覺,就是偷翻那些禁書、黨外雜誌,有一種「參與共犯」的感覺,那些鉛字好像成了一種魔咒,又像是帶著看不見的細菌,一旦沾染,不知道會產生什麼影響。既刺激又害怕,讓我至今難忘。 書,可以是危險物品。它的殺傷力與影響力,不亞於炮彈刀槍。它甚至可以比武器還厲害,能傷人靈魂、奪人思想。不曉得這是不是就是那個年代,當權者禁書的原因:書裡的文字太可怕了,可以鑽入人的腦子,對心攻城掠地。要確保集體意識純潔,惟有文字清零。 因為恐懼,所以要禁止。因為無法控制,所以乾脆毀滅。 靡靡之音也好,毒害思想書本也好,越禁就越有人想唱、想讀——這是人的好奇心,也可以說是人性吧?想來那些獨裁專制的當權者,都是不怎麼讀書的,不然應該知道,「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道理才是。 說到「火」,古今中外的當權者不乏藉著政治或宗教之名,以「焚書」為手段,達到凈化、控制思想的目的。 只是燒得了書,卻燒不了讀書的渴望。美國著名科幻小說大師雷·布拉德伯里(Ray Bradbury)曾寫過一部小說《華氏451度》(Fahrenheit 451)。那是一個沒有書的時代,所有書都要被燒毀——華氏451度就是書本紙張的燃點。擁有書與讀書都是犯罪,消防員的工作不是救火,而是焚書。 《華氏451》,麥田出版社 可這樣的手段一樣無法禁止人對讀書的渴望。有一群人,將一本本經典名著背誦記憶下來,他們是「活動圖書館」,是文字記憶的傳承人。誰想「讀」什麼書,就找背了那本書的人來聽他「誦書」。靠著口耳相傳,書本裡的文字思想繼續悄悄地流傳散佈...... 燒得了書,卻燒不了已經鑽進腦子裡的思想。禁得了歌,卻禁不了已經烙在記憶深處的回憶。 哪怕是一張白紙,也承載著文字的無限可能性。妄想利用「去紙化」來打造集體意識,無異於緣木求魚。 舊約聖經中也記載過一段「燒書」的歷史。猶大王約雅敬五年九月,「耶路撒冷的眾民,和所有從猶大各城來到耶路撒冷的人民」在聖殿聚集,抄經士巴錄就在那裡,向眾民宣讀先知耶利米的話。神的話藉著耶利米的口,透過巴錄的文字在民間流傳,終於也傳到王耳朵裡。 聖經記載,「王坐在冬宮裡,在他面前有一盆炭火燒著」。熊熊火光照映著王的臉龐,他的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所有在場的君王與臣僕,面對審判的信息沒有絲毫畏懼,甚至帶著輕蔑與不屑。約雅敬王順手抽出書記的小刀,「每逢宣讀完三四段,他用書記的小刀把書割破,丟進盆中的火裡,直到全卷都在盆中的火裡燒盡了」。鋒利的小刀閃著寒光,輕而易舉地割裂書卷。被扔在火堆中的殘頁破卷馬上化為灰燼。 刀與火,可以摧毀書卷,卻無法湮滅真理。「耶利米取了另一卷書卷,交給尼利亞的兒子文士巴錄;巴錄就從耶利米的口中,把猶大王約雅敬在火中燒掉的那書上的一切話,都寫在書卷上,還加上很多類似的話。」先知冒著生命危險再次宣告神的話,抄經士也不計生死忠心記錄所聽到的訊息。之後巴比倫鐵騎攻陷耶路撒冷城,聖殿被毀。先知的話一一應驗,所有當初拒絕聆聽、試圖焚毀文字的人,都因此付上慘痛的代價...... 羊皮紙、莎草紙、印刷紙......一張張飄揚在歷史的風中,說盡未能說出口的話。雖然紙很脆弱,一揉就皺,一撕就破,一割就裂,但只要人們還能閱讀,文字就可以賦予它力量。 光有穿透力,再黑暗的環境也無法否認光的真實。哪怕只是一張白紙,也可以用來彰顯光的存在。 -END- 作者簡介 林滋恩 著有《美國袋鼠媽媽伴學去:1000 堂親子溫馨共用的教育課》與《我在美國當媽媽:揭秘全美最獨特的親子教育課》。2014 年第22屆漢新文學獎散文組佳作得主。如今依舊筆耕不輟,文章常見於北美華人主流媒體《世界日報‧副刊》、海內外知名基督教刊物《神國》、《真愛》、《傳揚》與《基督教論壇報》。2019年得美漢新文學獎小說獎。 圖書推薦 《恩典不留白,下筆如有神》 -莫非 蘇文安 劉小臨著- 恩典故事前, 人人皆可 自許為作者, 書桌乃朝聖祭壇, 生活如展頁稿紙, 捕捉心中悸動, 描述看不見的你! 購買資訊: 台灣:橄欖華宣 https://www.cclm.com.tw/book/19314 北美:gcwmi622@gmail.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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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