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為寒冬的荒涼而哀傷？作者說：「冬天的生長隱藏在我們視線之外，在泥土深處，在心靈深處......」新春伊始，讓我們為生命蘊含的轉變歡慶。

猶記得，小時候每到秋末，每家都會自發地慶祝這一年的豐收。慶祝活動的高潮是豐收晚餐，餐桌上祖母做的南瓜餅，總是那麼美味。豐收晚餐意味著這一年的忙碌算是告一段落，也意味著收穫的季節結束。

隨著冬天的臨近，野生動物正在進入冬眠。我們修整花園，拔除頑固雜草，其他季節盛開的花叢，此時已荒蕪一片，而那些枯萎的花枝彷彿也沒了生命。

在冬天的小路上散步，能感受到大地赤裸裸的荒涼。寂靜的村口刮著寒冷的風，其他季節的裝飾都不見了：路旁沒有新鮮的綠芽，沒有花朵，樹上的葉子幾近落光，也沒有果實掛在樹枝上。竹林裡少了鳥禽飛翔的動靜，大樹下也少了亂紅飛過秋千去的輕盈。

看似死亡的，其實是最具生機的

沒有人喜歡寒風刺骨的冬天，我們念念不忘那些陽光燦爛的日子。我花了許多時間才明白，如果我們學會把冬天視為生長的季節，這種負面模式就會被逆轉：冬天的生長隱藏在我們的視線之外，在泥土深處，在我們的心靈深處。

改變在冬天的霧或寒冷的天空下無形地發生著。隱秘的生長最終在不遠的春天顯露出來。知道這一點，可以讓一年中漫長的冬天，變成充滿希望的季節。

春天裡，新生命正在萌芽，鶯歌燕舞，翠色欲滴；夏天，人們沉浸在忙碌的生活中，萬物仍在旺盛生長；直到秋天，果實開始成熟，婦女在菜園裡攜筐採摘瓜果。

唯有在冬天，自然的語言是沉默。然而，在冬天，這些任務會暫停一段時間，以便進行更深入的工作。看似死亡的，其實是最具生機的。以為一切都在沉睡，卻是正在經歷最神奇的隱藏的成長季節。

如靈修作家梅頓（Thomas Merton）所說「喜歡植物沉默的冬天」（Love winter when the plant says nothing），沉默不代表死亡，反而是在孕育春天的生命。

植物在冬天看起來死氣沉沉，但其實它們的生命正在聚集。它們使枝乾枯萎到根，以便在春天裡長得更漂亮、更強壯。它們把種子和球莖召集到土壤深處，為更好地分散在大地上做準備。

「我實實在在地告訴你們，一粒麥子不落在地裡死了，仍舊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結出許多子粒來。」（約12：24）它們不是真的枯萎死亡，也不是停滯淤堵，而是用這種方式葆有生命力。

我曾經看到一片紫羅蘭被像割草一樣割掉了，一些路人感到惋惜。我想告訴他們不要擔心：割草機不會破壞它們的根，它們會在春天裡回來的。這對我們來說也是個提醒：失去的或者減弱的，也會在我們更加依賴神時，得到更新和改變。那些生命中的損失，會以新的方式為我們帶來新的生命。這樣的應許將絕望變成強大的新希望。

看起來像死亡的東西，實際上是轉變的大門。有時候，我們的生命就像冬天裡的一棵果樹。誰會想到，那些樹枝會再次變綠開花。在冬天，人們很容易認為一切都已經死亡或處於休眠狀態。你可以看到被大風摧殘的光禿禿的樹木。很難想像，再過幾個月，這些光禿禿的樹枝就會開滿鮮花，掛滿累累果實。

年復一年，我們為花開而欣喜，也因品嘗了果實而滿足。即便如此，冬天的荒涼還是會抹去我們的記憶，讓生活再次變得富有成效的希望化為泡影。

藏在寒冷土壤中橡子裡的，不僅有另一棵橡樹，還可能有一整片橡樹林。不妨，在你的腦海中想像收穫季節裡的一棵果樹，聞聞成熟的果味，聽聽樹葉的聲音，看看陽光透過葉子灑下來的斑駁光影。讓這一鮮活的圖景激勵你，讓你對未來的一切充滿希望。

冬天裡的心靈花園

我渴望兩個花園：擁有種滿花草的植物花園和擁有豐盛生命的心靈花園。當我發現我還可以擁有心靈花園時，我感到欣慰。

漫長的冬天為我們的心靈花園提供了養分。我們在爐前圍坐一起的心靈談話，在夜晚燈光下看的那些書，事實上，那些「空閒」、不忙碌的時間，是在餵養我們的心靈花園。

冬天是圍坐在火爐旁交談的季節，是回家的季節。繁忙的季節讓我們幾乎沒有時間在扶手椅上放鬆，享受爐火的光輝；冬天，我們卻可以悠閒地交談，建立和堅固美好的友誼。

「Heart」（心臟）和（爐邊）「Hearth」這兩個詞很相似，這並非偶然。如果讓我思考一下家中的「心臟」，我立刻就會想到，尤其在冬天，家的「心臟」一定是有爐火的地方。這是一個物理空間，但遠不止於此。

爐火聚集人群。被帶到爐火旁取暖是一種古老的款待方式。每次我們聚在爐火旁，都享受著交談和相處的快樂。

有一年春節期間，連日大雪，大風和暴雪侵擾我的家鄉。外面的風雪呼嘯著，門前的電線也被吹斷了。為了取暖，我們聚集在爐火旁。一家人聚在一起度過了快樂的時光。

祖孫幾代人不受現代科技的干擾，在爐前講述這一年的路程，暢談我們的希望和夢想，就連平時敵對的貓和狗也肩並肩躺在溫暖的爐邊，舒展著愜意模樣。

火爐把我們聚到一起，留出了交談和沉思的空間。我們分享著那種傳統的好客方式，讓彼此在心中受到歡迎。冬天的狂風和電力的匱乏，被遺忘在把我們聯繫到一起的火光中。我常戀戀於冬天裡大家圍坐一起烤火取暖、聊聊家常或者暢談人生的場景，大家都沉浸在同頻的快樂之中。

那時，外面大學飄飛或者天寒地凍，大人們都停止了外面的工作，孩子們也沉浸在寒假的休息之中。看似停止了生產力，看似在休息中，但那段時間，卻是培育心靈花園的好時機。

在黑暗的土壤中，種子和球莖在不斷生長和強化，為它們未來向上走向太陽的旅程做準備；在冬天的洞穴和隱蔽的山谷裡，熊寶寶出生了。成長和改變許多時候不需要我們説明。事實上，如果我們干預，反而可能阻礙成長的過程。

如果試圖加速蝴蝶掙脫繭的過程，蝴蝶就會死去。如果把橡子挖出來看看情況如何，它就不會發芽。冬天提醒我們生命、死亡和轉變的奧秘，沒有人的説明，自然萬物仍然在生長。

對於農人來說，冬天不是種植的季節，而是等待的季節，這需要極大的信任。相信儘管一切看起來死氣沉沉，毫無動靜和生機，但萬物仍在安靜成長。在黑暗和酷寒中，蘊藏神聖的力量，孕育正在發生。

新年伊始是慶祝轉變的日子。當鐘聲辭舊迎新之時，我們需要藉助自然看到，冬天表面上的死亡是新生命孕育的地方。在我們自己的生活中，事後來看，很多我們認為失去的東西實際上已經變成了新的東西。

早晨在路邊散步，發現許多樹木的根浸潤在雪水中，而冬日的樹梢上正初萌新芽，生命在暗處湧動，蓄勢而發。新的一年，邀請我們相信這種神聖的力量。

父親說：「一鏟一锄，一點一滴，是農人的辛勞，而唯有讓萬物生長的神，才能讓莊稼生長。在不動土、不扛鍬的季節，農人需要在神面前表現出耐心。」

我想，各行各業的人，都該如此。無論是季節裡的寒冬，還是生命中的寒冬，都要心懷盼望，就像種子對春天充滿渴盼。我們可以放心地相信，儘管冬天可能給我們帶來不便，但它仍是一份美好的禮物。

冬天裡的耐心等候，不會被浪費。在耐心等候者的心裡，信心的種子靜靜地等待著驚人的新生長。起初火熱的心也會在某天再次挑旺過來，像春日午後的春光一樣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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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劉嘉

曾為老師，多年前深受《在永世裡拋擲一個身影》一書的影響，開始思考講台與書桌的服事。目前委身教會牧養和文字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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