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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7/19 10:46:22瀏覽716|回應0|推薦4 | |
一個身份特殊的女子,常常在教會立足打量,她的心不斷被吸引,後來被自己的族類毀容。儘管如此,她卻在曠野之地找到她的讚美之所,或許更多。 奶奶炒雞蛋有獨家秘方,奶奶炒的雞蛋加核桃仁和葡萄乾。 奶奶還活著的時候,這一直是瑪麗固定的早餐食譜,奶奶離世以後,就沒有人再給瑪麗做了。在瑪麗還沒有長大,可以為自己做吃的之前,瑪麗想起奶奶的炒雞蛋就會找個安靜的地方,慢慢哭一陣子。與其說是想奶奶,不如說是想吃奶奶炒的雞蛋。 奶奶去世以後,回到了她丈夫的祖先那裡,緊挨著她丈夫的墓地,瑪麗是女孩子,不能去墓地給奶奶送葬。後來,她假裝路過那裡,偷偷看奶奶的墓穴,墓穴上有明顯的標誌,奶奶的是長條形的,好像人躺在那裡;而爺爺的是圓柱形的,好像人站在那裡。那一刻,瑪麗突然感覺到了莫名的恐懼,她一路小跑著離開墓地,邊跑邊回頭看,背後冷颼颼的,好像有手從墓穴裡伸出來,要捉住她。 也許是奶奶的炒雞蛋給了她常人所不及的膽量和運氣,在瑪麗生活的地方,雞蛋是補品,滋養人的身體;核桃補腦,叫人聰明;而葡萄乾讓人有使不完的勁。瑪麗漸漸長大,被奶奶呵護著,不像常人家的女孩子,小小年紀就要預備嫁人,有時候要嫁給年齡很大的人。她們瘦小的身體好像瓜秧,弱不禁風,卻又結出許多小瓜蛋兒。 爆土揚煙的鄉村土路上,常能看見小女孩兒,挺著肚子,懷抱吃奶的嬰孩,身邊還站著分不清男女的小小孩兒,清一色的,他們都有著深潭一樣的大眼睛,驚愕地看著一切,彷彿被這個世界的樣子嚇壞了。幸運的瑪麗從這種命運的手指縫裡溜了出去,好像雪蓮花,不在花叢中爭艷,獨立山巔,在雪線以上,自己盛開自己,自己散發自己的香氣。 多年以後,瑪麗從一所著名學府畢業,進了城,在一家保密機構工作,彼時的瑪麗,在家鄉人心中,好像進了外太空。 瑪麗的工作性質非常特別,不好說,說了外行人也聽不懂。探子?不雅。臥底?不精確。輿情工作者?也不能完全涵蓋。總之,就是這樣,在單位上班開會時,瑪麗穿漂亮的制服;外出執勤時,瑪麗穿便衣,好像兩個不同的人,共用著瑪麗這個名字。 外出執勤通常需要兩個人,瑪麗和邵言一組。邵言是個安靜俊美的男孩子,話不多,吃豬肉,瑪麗不吃,這是他們中間不可逾越的鴻溝。兩人一起出雙入對,暫無緋聞。 瑪麗和邵言星期天上班是常態,那不叫加班。他們最新的上班地點是城裡的一座教堂,教堂是由從前的聚會點改建而成,兩層樓,可容納四五百人聚會。 好像這座城裡最有教養的人都扎堆到教堂來了,見面擁抱問安,彬彬有禮,互相謙讓。他們大聲唱歌,同心合意地禱告,當他們唱歌的時候,臉上都閃著光。上台講道的女牧師在當地很有名,她剪齊耳的短髮,她站著不出聲的時候,好像善良的鄰家阿姨;可等她開口證道時,儼然大學教授。 瑪麗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許聽進去,自己是來工作的。神奇的是,她居然完全管不住自己,牧師在講信心之父亞伯拉罕,瑪麗心有所動。這人的事她曾經聽過,隱隱約約,記不清是誰講的,在哪裡講過,亞伯拉罕就是瑪麗所屬族人們口中的易卜拉欣。這個小小的發現,讓瑪麗的心怦怦直跳,好像有一片隱藏的大陸,正漸漸浮出水面。 牧師講道的聲音遠了,模糊了。瑪麗眼前是祖先的曠野,亞伯拉罕或易卜拉欣,穿著粗麻織的長袍,正在曠野跋涉。耐旱的小草貼著地面生長,駱駝刺在風中不由自主地滾動,遠處鑽天的旋風在荒漠遊走。他們趕著羊群刺啦啦地走過,羊群的腳印十分零亂,間或有新鮮的羊屎球,在虛土上,好像一串黑珠子,掉下來,散落了。 瑪麗聞見了熟悉的味道,奶奶身上的氣味兒,炒雞蛋的香味兒,還有來自墓穴的那種無法形容的氣味兒。那是先祖以實瑪利或伊斯瑪儀的氣味兒,一頭捲曲的黑髮,濃密得好像氈子。以實瑪利真是個好名字,意思是「神聽見了」。「神聽見了」和母親夏甲被主母撒拉逐出,在曠野裡無助地相擁哭泣的情形,瑪麗也看見了,畫面清晰,夏甲袍子上的皺褶伸手可觸。神愛撒拉,也愛夏甲。這些畫面並不來自瑪麗的知識層面和經驗層面,也就是說,瑪麗生命中一直背著一個錦囊,她自己並不知道,只不過今天在這個特定的場域,憑空飛來一把鑰匙,錦囊被打開了。 瑪麗看見和感受到的遠遠超過她所能描述的,先祖們的面貌鮮活起來,他們身邊的風物是她與生俱來就熟悉的,排列有序,原本就在那裡,不管瑪麗知不知道。 歌聲突然響起,把瑪麗的思緒挽了一個結。 驟然響起的歌聲把瑪麗拽回了現場,邵言也示意她集中注意力。聽到詩班唱詩,瑪麗又覺得全城會唱歌的人都在這裡了。他們的聲音猶如流水,時而分叉,時而合攏,時而高揚,時而低回。指揮的女孩子,馬尾辮朝天翹著,隨著歌曲的旋律,活像一隻在音符上跳舞的小松鼠。 瑪麗努力克制自己,害怕再一次沉陷。她環顧四維,看見在教堂左側有一群人也在唱歌,奇怪的是,他們不是用嘴唱,不是用聲音,他們用手在唱,用他們臉上的肌肉和每一個表情在唱。他們的眼睛望向半空,像在對愛人傳情。瑪麗思忖片刻,驚覺到這是一群失聰的人,他們用雙手祈禱讚美。手語翻譯是一位漂亮的女子,她一雙明眸,好像銀屏,有絕世的美景一幀幀閃過,她雙手翻花,指尖懸河,辭藻華麗,滔滔不絕。有口的都要唱,凡有氣息的都要讚美。神真是神一樣的存在啊! 看著這一切,瑪麗心中湧起一股陌生的感情,之前從未經歷過。一個熟透的甜石榴在心間炸開,奶奶說:心裡有石榴的甜就是愛情來了。清甜的空氣撲面而來,眼前的世界光線漸次改變,肅殺的,柔和了;冷峻的,暖了。瑪麗發現有眼淚流出來,一直流到頸窩。邵言起身遮擋她,從背後遞給她一沓紙巾。 那一天,瑪麗和邵言站在教堂出口,目送每一個信徒離開,他倆的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都有片時的停頓,以確保接下來在此後的某個場合也能精準地認出他們來。這一天,邵言和瑪麗除了眼神,沒有言語交流,邵言早兩年工作,比瑪麗有經驗。倆人在這種特殊工作中的沉默並不簡單,或許,你可以說,她很專業,或者說,他很有經驗。還有一個人正站在教堂門口向會眾送別祝福,她是女牧師,眼神溫煦,禮節性地向瑪麗和邵言致意,雖有戒備,但全無敵意。 下班回家途中,瑪麗和邵言並肩走著,依舊沒說話,職業病吧。奇怪的是,瑪麗覺得自己和邵言之間的話說和不說,都已經心知肚明。此刻,兩人並肩前行的距離已經很近了。 由於工作需要,邵言給了瑪麗一本《聖經》,樸素的裝幀,近似於簡單,黑色的封皮,燙著銀字,開口翻頁的一側,刷著紅色。瑪麗想問邵言,為什麼是紅色?想到聖餐禮時的葡萄汁,耶穌的寶血,瑪麗自然噤聲。 瑪麗開始讀《聖經》,她甚至可以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毫不掩飾地讀,因為——工作需要。邵言看她讀得起勁,也不打攪,例行的工作週報也是邵言自己完成後報上去的。很多人讀《聖經》人經分離,人是人,經是經,瑪麗天然地不同,瑪麗覺得自己就是一隻小蜜蜂,一頭扎進書中,不是用眼睛看,用嘴唇讀,她用周身的每一個毛孔汲取,碰觸到的每一個字都至親至愛,「比蜜甘甜,且比蜂房下滴的蜜甘甜」。這個容顏俏麗,鴿子一樣的西域美人,穿著制服,坐在她的工位上,但是,顯而易見,真正的她並不在這裡,她跟著摩西出了埃及,正在曠野兜兜轉轉,即將進入迦南美地。 很快瑪麗工作後的第一個耶誕節來了,教堂一天有三場活動,聖劇表演、佈道等等,對信徒來講,教堂好比第二個家庭,平常不帶出來的孩子和老人們也都來參加聚會,人員大量聚集,不安全,容易出事。 天空飄起雪花,邵言買了新鮮的熱饢,沖了兩杯奶茶,一杯給瑪麗,饢一掰兩半,遞給瑪麗一半。正要開口吃喝之前,有一剎那的停頓,兩人的眼睛都不易覺察地微閉了一下,似有些尷尬,到底是邵言有經驗,先聲奪人,說:「挺燙的。」瑪麗接過:「感謝!」 瑪麗忽然意識到,身邊這個一同工作的男孩子,已經這樣照顧自己多時了,大家為什麼會在這裡,沒有磨合,天然契合,未曾邀約,卻剛剛好在這裡。這一切是誰在安排?瑪麗想起了奶奶,繼而,奶奶炒雞蛋的氣息在身邊縈繞。 「忙完了請你吃炒雞蛋。」 邵言長吸一口奶茶,笑著點頭應承。 雪花飄下來,橘色的路燈把雪花放得碩大,世界安靜了。 典型的平安夜夜景。 教堂門大開,光亮瀉出來,好像會發光的河水。等待入場的會眾把隊伍排到了大街上,長龍一樣,還拐著彎。幾個路口都有警車停在那裡,警燈閃爍,瑪麗的心情有點複雜,有一半在恐懼,還有一半是興奮。 教會的同工團隊在維持入場秩序,大家井然有序,互相禮讓。需要重點關注的是那些非信徒,平安夜來教會感受氣氛的年輕人,盲目狂熱的慕道友,還有極個別的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他們是瑪麗和邵言的工作物件。身份特殊,瑪麗和邵言不能公開做什麼,大多數時間他們就是選擇有利地形,站著,看著。普通人會以為他們是平信徒,熱心事奉,侍立一側,隨時準備跑腿幫忙。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大家已經習慣了他們這種人的存在。 教堂裡人頭攢動,平安夜的各種演出和牧師的簡短講道即將開始,場地所限,還有許多人不能入場,他們只能在風雪中排隊等下一場開始。邵言自己留在外面,讓瑪麗入場,瑪麗看了邵言一眼,拍拍肩頭的積雪,徑直進入會堂。 「在伯利恆之野地裡有牧羊的人,夜間按著更次看守羊群。有主的使者站在他們旁邊,主的榮光四面照著他們。牧羊的人就甚懼怕。那天使對他們說:『不要懼怕,我報給你們大喜的資訊,是關乎萬民的。因今天在大衛的城裡,為你們生了救主,就是主基督。你們要看見一個嬰孩,包著布,卧在馬槽裡,那就是記號了。』」(路2:8-12) 瑪麗看見天使,看見牧羊人,也看見了瑪麗亞和約瑟,當然更看見了剛出生的救主,包著布,卧在馬槽裡。晨星閃亮,那熟悉的來自曠野的清冽甘甜的空氣又拂面而來。有聲音從天邊傳來,由遠而近,是呼喊的聲音,瑪麗熟悉這個聲音,在她年幼的時候,每天清晨都聽見這個聲音,人們聞聲而起,爺爺會去大寺,奶奶則在家裡,面向聖城麥加的方向朝拜。瑪麗很習慣,這就是自己的生活,只是那個聲音聽上去有些蒼涼,隨著年歲增長,瑪麗聽出來在悠長的呼喊聲裡隱含著一種無望。 奶奶去世以後,她回到父母身邊,不光吃不到奶奶的炒雞蛋了,更可怕的是她初嘗了人世焦渴,那是靈裡的饑渴。從瑪麗家門口,可以看見終年積雪的天山,春天積雪融化,山洪暴發,想必山下溝渠縱橫,河水清甜,無論流向哪裡都可以澆灌出一片綠洲。 現實的殘酷在哪裡呢?這些水都走不遠,從山上砰砰訇訇下來,流不久遠,就被沙漠和戈壁吞沒了,這些不能流向大海的河流就是季節性的斷流河;瑪麗覺得自己的族人就是這些斷流的河水,流著流著就不見了。沙漠依舊乾涸,曠野如鐵,至今還在和人糾纏。那日漸孤絕的呼喊聲,絲縷沁入骨髓,嵌入基因,成了磨滅不掉的生命印記。在雪山和自己的站立之地中間,是大而可怖的曠野。 平安夜,聽牧師講耶穌,瑪麗恍然大悟,其實謎底早已揭曉,答案就在馬槽裡,那就是記號。瑪麗在心裡阿們,聽見就信的人有福了。神用以實瑪利的名字告訴我們,「神聽見了」,神已經聽見了。神聽見了,所以差派自己的獨生愛子道成肉身來到人間,在十字架上受死,三日後復活升天,現正坐在父神右邊,用說不出的歎息為我們禱告。神是不斷流的河,神的故事必然有完美的結局。 馬槽裡的小小嬰孩,是一把鑰匙,打開了天地之間的門鎖。之前被生吞活剝吃進肚子裡的聖言,此刻在瑪麗的身心血脈裡翻江倒海。 牧師正在為美好的聚會做結束禱告,瑪麗穿過人群,徑直走到台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垂下頭,跪在了禱告的台階上。這一幕,被剛走進教堂的邵言看見,邵言有些慌亂,他警惕地四顧周圍,假裝沒有看見,只是安靜地低下了頭。 當晚的活動,午夜時分才結束。 邵言回辦公室值班,他們約好明天早上辦公室見。 雪還在下,街道上空空蕩蕩,只有瑪麗雙腳踏雪的聲音在耳邊迴響,讓瑪麗覺得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在行走。突然,兩個黑衣人從牆角躥出來,他們緊緊地抱住瑪麗,一隻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其中有個人貼著瑪麗的耳根,用低啞的聲音說:「這是叛教者應得的。」他們說著瑪麗從小就會說的語言。說話間,手起刀落,瑪麗只覺得一陣尖銳的疼痛,好像閃電劃過臉頰,她捂著臉倒在雪地上,疼痛、寒冷和驚恐讓瑪麗神志不清,她努力睜大眼睛,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按住了邵言的名字,昏黃的路燈下,瑪麗看見紅色的血在白雪中奔跑。 幾分鐘以後,警車趕到,邵言跳下車,緊緊抱住正在流血的瑪麗。 這是一起不能公開的案件,出於個人安全和工作需要,瑪麗被調回機關做內勤,每天翻閱整理各種案卷。她不能再去教堂上班。裝案卷的櫃子上有一面鏡子,瑪麗每天都可以看見自己臉上的刀疤,紅得耀眼,像聖經書口那一側的紅。 瑪麗還是瑪麗,臉上帶著刀疤也還是瑪麗,但是,瑪麗也的確不是從前的瑪麗了,她似乎只能有一個身份,她再不能夠忍受其他人用任何名義來使用自己的名字,一天,一分鐘都不可以。瑪麗辭職了,理由顯而易見,瑪麗被毀容了,瑪麗抑鬱了,瑪麗精神受刺激,瘋了——沒有人不理解,但沒有人不惋惜。 星期天的早上,瑪麗穿了新裙子去教堂,邵言和他的新同事,一個年輕的漢族女孩兒,站在門口,他們攔住了瑪麗。 瑪麗說:「我已經辭職了。」 邵言看著瑪麗,眼神裡流露靈魂的痛苦。 邵言說:「瑪麗,神知道你!」 女牧師走過來,拉瑪麗走到一邊,輕聲說:「他們又來威脅,你真的不能來這裡,否則會連累整個教會。你不會想讓他們放火燒了這裡吧?你知道,他們會死纏爛打下去。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牧師拉起瑪麗的手,順勢把一張紙條塞進她手中。瑪麗快速地看了一眼,是牧師的電話號碼。 瑪麗的手機響了,是爸爸打來的,一定是極大的事,瑪麗接聽電話,瞬間淚奔。 瑪麗失聲痛哭:「爸媽也不要我了嗎?」情急之下,她用了自己的母語。 作為叛教者,瑪麗再也回不到埋葬奶奶的墓穴了;作為信徒,又不能進教堂;連家人都要棄絕她了,家鄉人說:瑪麗不光是叛教,瑪麗還要嫁給吃豬肉的男人。傳說中的那個男人就是邵言,瑪麗看教堂門口,邵言不見了,他應該在教堂裡,那裡有他固定的座位。 瑪麗一邊痛痛地哭,一邊漫無目的地走。這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禮拜天,長得和自己一樣的人在去大寺的路上,那些看上去似曾相識的人正在趕去教堂。人們成群結隊地走過,看似各從其類,都有歸宿,只有瑪麗一人逆人流而去。她穿過大街小巷,經過鬧市,大片的城鄉結合地,凌亂的車行,快要消失不見的五金店、包子鋪,妓女貼牆站立,臉上還留著針孔,昨晚剛打過瘦臉針。穿過城鄉結合地,瑪麗一頭撲向無垠的曠野,像小女兒撲向父親的寬闊。 天山山脈橫亙西域,綿延2500千米,一路逶迤西去,斷後的東天山好像一群幼象,憨態可掬。山與城之間是一片鋼藍色的曠野,瑪麗認得,這是先祖們跋涉過的曠野,是白天雲柱,夜晚火柱有神引領的曠野。從今以後,這裡是瑪麗一個人的教堂,瑪麗的神在這裡,瑪麗要用餘生在這裡敬拜讚美。 瑪麗撲倒在早春的曠野,酣暢淋漓地禱告,肆無忌憚地哀哭,她刀痕的臉貼著地,被沙礫粗狂地親吻著,瑪麗清楚地知道,救主耶穌已經把這一片曠野許給了自己。 從今以後,這裡是瑪麗的曠野。 天色向晚,遠處傳來陌生又熟悉的晚禱的呼喊聲。 不,是邵言,他正向著曠野深處呼喊:「瑪麗——!」 -END- 作者簡介 飛白 神學碩士。詩人,作家,影視編劇及製作人。早年曾任職期刊編輯,電視台節目編導。出版詩集,長篇小說、中短篇小說集和散文集多部。參與編劇拍攝製作影視劇和舞台劇多部。各類作品曾多次獲獎。現居加拿大。 圖書推薦 《恩典不留白,下筆如有神》 -莫非 蘇文安 劉小臨著- 恩典故事前, 人人皆可 自許為作者, 書桌乃朝聖祭壇, 生活如展頁稿紙, 捕捉心中悸動, 描述看不見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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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