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科技的進步，人類迎來歷史上迄今為止最大的突破——實現永生。男主角在他的永生世界經歷了什麼呢？一起來讀。

01

當今，人類終於迎來歷史上迄今為止最大最成功的突破——實現永生。透過意識提取與上傳技術，將「靈魂」儲存在網路中，使人死後以純意識的形式迎來第二次、無限期、不會衰老的新生。

隨著技術的徹底成熟，無數在網路中迎來第二次新生的使用者紛紛表示，擺脫肉體後，思維更加清晰；在網路中得到了比現實中更多的自由。他們隨心所欲，無拘無束，甚至有人提出諸如「肉體是囚籠，唯虛擬純意識才是真正的自我」、「純意識體才是人類的最終形態」的口號。

此技術誕生至今，已經成為人類社會中最龐大的共通產業，因這項技術克服了人類乃至自然界最根本的難題——對死亡的畏懼。有了這項技術之後，醫生不再需要擔心因無法挽回病人生命而被問責；再沒有人為死亡悲傷，有關死亡的一切都可透過上傳意識解決。社會因解決了死亡難題而變得更加繁榮、樂觀。

「我們達成了連造物主都無法做到的偉業，抹去人類的眼淚，透過科學為人類帶來永生；不是宗教，也不是所謂的思想血脈傳承，而是實實在在透過人類自身的手。」這是克洛斯科技總裁，同時也是意識提取與存儲發明人——迪倫·威爾的名言。

迪倫·威爾被譽為人類史上最偉大的科學家，真正意義上的救世主，他不少發言被視作名言，收錄進教材。「像迪倫·威爾一樣偉大」成了經久不衰的流行名句。

還有一句是「一份簡單的協定，永生不需再懷疑。」

02

這一天，外貿公司主管吳明德迎來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他在上班途中開車與一輛逆行的卡車相撞，被送到醫院時已嚴重失血、意識模糊。彌留間，腦中的記憶如同一部四倍速播放的電影快速閃過，幾十年的經歷只用幾十秒便播完一次，他最後所見的，是他最愛的未婚妻——小蓮。

「傷者情況如何？」一個男聲問。

旁邊的女聲答道：「大量失血，高壓已降到60，必須馬上輸血！」

「這個男人是克洛斯科技的客戶，根據協定，顧客在瀕死情況下，要將提取意識作為優先項。」

「但同時必須以客戶本人的意願為優先，由他們來選擇是否上傳。」

「那傷者現在是否能自主決定是否上傳？」

「不能。」女聲說，「傷者意識模糊，無法表達。」

「他是克洛斯科技的客戶。」男聲再次強調，「根據合約第四款第五條，如果客戶處於瀕死並失去自主表達的狀態下，那麼提取意識作為優先選項。這些條款他們都確認過，我們醫院也是克洛斯科技的合作單位，客戶第一是我們的宗旨。」

「明白。」女聲用軍人般的語氣回答，同時拿起對講機呼叫，「資料室同事準備，十分鐘內上傳023號病床傷者吳明德的意識。」

同一時間，吳明德眼前一片漆黑，意識遠去。

03

吳明德緩緩睜睛，眼前是潔白的天花板、嶄新的衣櫃，旁邊放著剛買不久的小金魚，上方是他與未婚妻的婚紗照，手裡握著的是嶄新的藍白相間的床單。吳明德摸著額頭，最初只覺得腦中空白，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

但很快便重獲認知，自己叫吳明德，今年28歲，是外貿公司的部門主管，這裡是他與未婚妻的新房，現在他正躺在新房的床上。他知道自己是誰，身處何方，所有一切都沒有變化，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門旁邊有一塊凹進去的大螢幕。

吳明德對著陽台深呼吸，伸了個懶腰，再次提醒自己一切正常，今天要繼續努力工作。正當他走到門前準備開門時，卻發現門根本打不開。

「鎖了？」吳明德叫道，「不對，門鎖在外面，為什麼擰不開？」

「喝！」吳明德用盡全身力氣，可門把還是紋絲不動。這時旁邊的螢幕突然亮起來，畫面中出現的正是他最愛的小蓮。

「明德，你感覺還好嗎？ 」

「小蓮。」吳明德雙手緊緊抓住螢幕邊緣，驚喜萬分。「你人在哪？麻煩找開鎖師傅，房間門鎖壞了，我出不去。我還要上班，已經要遲到了。」

「明德！」小蓮垂下眼瞼，緩緩說道，「聽著，你已經死了，啊，不不不......我是說，你遇到交通意外，肉體已經死了。不過你記得嗎？」小蓮此時看上去相當愉快，「我們之前跟克洛斯科技簽了上傳意識協定，死後可以將意識上傳到他們的伺服器，人就可以繼續活下去。你應該歡呼，你永生了，加上保險公司的賠償金，在網路裡我可以給你最好的生活，你可以隨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成為首富都不是夢。」

「哈！」吳明德張大口愣在那裡，用了好一會兒才理解自己與克洛斯科技簽下協定和自己已死的事實。

「啊，是的。」他對著螢幕低下頭，「對不起，我竟然拋下你先走了。」

「不不不親愛的，你不需要失落。你沒有走，你還在我身邊，我還是你老婆。你依然活著，只是換了一種形式。我愛你，我依然愛著你。」

「是啊，我依然活著，你依然在我身邊。」吳明德終於徹底接受自己變成永生意識體的事實，但他又立即說道，「不！小蓮，就算我變成了意識體，也不能就這樣被你養著，我是男人，不能......」

「我知道」，小蓮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我果然沒嫁錯人。你忘了，你們公司是業內數一數二的人性化企業，只要是在職員工，即使變成意識體，一樣會保留崗位，繼續提供相關待遇。所以放心，你不會變成軟飯男的。」

「太好了，我寧死都不能靠你養。」

「不過......」吳明德再次轉動門把，「這門壞了，我怎樣上班？」

「不用擔心，公司知道你的情況，給了你十天假。這門把也不是壞了，而是外面的場景還沒搭建好，暫時不開。」

這時螢幕右下角突然彈出「支付成功，已開放公共區域與相關設施使用許可權」的電子音，同時陽台門口處出現了一扇門。

「明德，你先休息，去外面放鬆一下，順便認識新朋友。我去辦完剩下的手續，再來看你，祝你在這裡過得開心。」說完，小蓮對著螢幕親吻了未婚夫的臉，就下線了。屏幕上開始播報今天的新聞。

04

吳明德打開身後的門，來到公共區域。這裡看上去像某些商業中心的大堂，又像是醫院的大廳。眼前人來人往，更有不少人突然憑空出現與消失。

「這......」吳明德揉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眼花。那些人的確是憑空出現與消失，消失的人還會留有白光殘影。

「先生請問您是我們的新客戶嗎？」

吳明德面前突然出現一個身穿紅色制服，頭戴禮儀帽，看上去二十出頭的短髮女孩。對方再次重複問道：「您是第一次來公共區域的新客戶嗎？」

吳明德見對方比自己稍矮一點兒，臉上有些嬰兒肥，聲音笑容更是甜美，他不自覺地緊張臉紅。

「是的，請問你是......」

「我是克洛斯科技公司客戶事業部的服務專員，工號8719。」女孩將手放在胸前的金色工牌上，粗黑字體的8719異常醒目。

「我是吳明德。」

女孩立即用手指快速滑動手中平板，點了點頭說：「吳先生是我們的新註冊會員，我會為您提供導航服務；但我建議您升級為超級會員，這樣我可以成為您的個人服務專員。除了提供導航外，還可以在生活各方面提供協助，現階段最流行的服務是專屬陪聊陪玩。」

「啊，這不就等於以前的......」吳明德有點頭皮發麻，他並不想背叛愛人。

「我的確想交朋友，但不需要這種專屬......」

女孩立即插話道：「根據您提供的資料，吳先生您雖一直從事外貿工作，但平日並沒有多少與人相處的機會，您曾表示想鍛煉自己的交際能力。」

「是的。」吳明德點頭，「這是我的缺點，能交上女朋友純屬走運。」

「那我更推薦您升級為超級會員，我們可以根據您的需求私人訂製，助您提升交際技巧。我們也可以為您提供一個專屬的朋友。」

「那小姐你可以嗎？」吳明德有點難為情。

「當然可以。」女孩露出更燦爛的笑容，「只要您的監護人同意，我可以立即成為您的個人服務專員。」

「監護人？什麼監護人？

「就是您的合約擔保人。」

「那就是要先得到小蓮同意......」吳明德有點遲疑，但自己是為了提升交際能力才選擇這項服務。

「只是為了提升自己，決不是花心劈腿。」吳明德再次對自己說，相信小蓮一定會理解。

05

告別8719專員後，吳明德按導航指示來到交會大廳，這是一個被許多拱門合圍的區域。每個拱門都被一道強烈白光包圍，上方各掛著一塊表示對應功能的電子指示牌，從左往右分別是：

至福樂土——專屬兒童的天堂

維嘉聖城——都市精英好去處

伊甸庭院——獻給熱愛與大自然融為一體的你

......

吳明德本想選擇維嘉聖城，但仔細一想，自己平日就是城市中的一份子，早就對燈紅酒綠感到厭煩，他更想趁著機會體驗何謂與大自然融為一體。他穿過拱門，來到伊甸庭院，裡面原來是一個鬱鬱蔥蔥的大花園，眼前是花海、藍天，還有在天空中飛翔的鳥群。

「這裡簡直是仙境。」吳明德不斷深呼吸，品嘗著大自然帶給他的氣味，雖然氣味時濃時淡，但對於飽受壓力的年輕人來說，這裡無疑是樂園。他順著這片花海遊蕩，發現來這裡的基本都是老人家，有摘花的、照相的、釣魚的，還有種田的、摘芒果葡萄的，他再次感歎：「這就是我理想的退休生活。」

「小夥子，你第一次來這裡啊？」吳明德轉過身，看見一位戴草帽的老人。

「過來坐。」老人指著旁邊的空位，「我跟你說些事實。」

老人脫下草帽，表情陰沉壓抑，與眼前的風景格格不入，吳明德先開口問：「您老是不是遇到不開心的事？」

「是啊，」老人家聲音嘶啞，似乎每說一句話都要耗盡他全部力氣。「我一生中最後悔的，就是上傳意識到這裡。」

「為什麼？」吳明德苦笑，「這裡很好啊，我曾經想過退休就去過田園生活，這裡就是我的天堂。」

「噢，原來你和那些人一樣都喜歡虛偽的幻象。」

「幻象？」

「是啊，由科技拼湊成的幻象。這個伊甸庭院和這個網路裡的一切，包括我和你在內，都是虛假的幻象，但為了我們依然在世的親友，你就努力把這些都當成真實吧。」

「哈？您的意思是......」

「哼！」老人冷笑一聲，「我不該打破別人的夢，不過算了，既然說了就不賣關子了。」

老人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金色哨子放進口吹響，一隻博美犬飛快地跑到老人跟前坐下，不停搖動尾巴。

「這是您的寵物？好乖。」

「是啊，好乖。」

老人撿起小石子往博美犬身上扔過去，嚇得吳明德大叫：「喂，你幹什麼！」

「看來你沒看清楚。」老人說道，再次撿起小石子。

吳明德立馬按住對方手臂，「雖然狗是你的，但我決不允許你虐待動物。」

「這次給我看清楚——」老人甩開吳明德，再次朝狗扔石頭。這次吳明德終於看清楚，石子直接穿過狗的身體落到地面，這條博美一直在搖尾巴，沒有其他動作。

「難道這條狗是幽靈？」

「說得好。」老人又一聲冷笑，「就是幽靈，一個由純數據組成的幽靈，這裡的一切，包括你我，都是幽靈。」

「唉！」老人家站起身來，「早知道我就乖乖學那個經常去教堂的老馮，接受自己原本的結局。我到底為什麼把自己的一切賣給這家公司，來實現所謂的永生......」

老人將手搭在吳明德肩膀上，語重心長地說道：「年輕人，我衷心希望你的資料會一直有人保管，永遠都不會被刪除。」

老人的發言讓吳明德莫名心寒，他站起來結結巴巴地說道：「您能不能說清楚。」

「我說得夠清楚了。」老人家戴回草帽，「只要資料有人保管就可永生。」他快步離開，同時自言自語罵道：「天殺的克洛斯，就是不給一個自主刪除按鈕。顧客至上，滿足一切需要，講得噹噹響，我他媽也是你們的客戶啊，曾經！」

06

老人的話一度讓吳明德寢食難安，但隨著小蓮為他開通的服務越來越多，他的工作也重新回到正軌，加上沒有肉體的限制，他創造了連續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工作的新紀錄，業績、效率、收入都比以前大幅提升。

除了能在經濟上與愛人平起平坐，還可以在網路裡周遊世界，體會從前只停留在想像中的生活，還有個人服務專員8719陪伴，金錢、尊嚴、女人，這就是吳明德夢寐以求的人生巔峰。無論是生是死，是真是假，只要擁有當下已足夠，又何必介懷一個瘋老頭所說的話呢？

他以為這種滿足的日子會一直下去，然而......

「您好，您所持有的超級會員服務已終止，請聯繫監護人續費......」、「根據記錄，您已經在一個月前辦理離職手續，合約期限到昨天為止。」

「我都說了，我從未辦理離職手續......」

怒不可遏的吳明德用力將手機扔到牆角，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在昨天，原本屬於他的各種服務，包括對自己百依百順的8719專員，以及自己的工作、名下的各種奢侈品通通莫名消失。僅一天，他從人生贏家變回普通人，不，連普通人都不如。僅存的理性告訴他，是自己最愛的未婚妻背叛了自己，只有她是一切問題的關鍵。

「明德。」

「小蓮——」

朝思暮想的未婚妻終於出現在螢幕裡。吳明德衝過去，死死抓住螢幕邊緣，焦急地問：「小蓮，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沒有幫我續費？還有，公司說我離職了，我知道也是你幹的，你是不是嫉妒我賺錢比你多？我，我是你老公啊，你怎麼可以，還有我的車跟手錶......」

他的語速很快，幾乎沒有換氣，他迫切要得到合理的解釋......

「你給我閉嘴！」小蓮突然沖他大喊，這是吳明德第一次見小蓮衝自己發火。

「好，小蓮，是我太心急了。」吳明德退後幾步，「我可以聽你慢慢解釋。」

「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吳明德看著眼前人緩緩抬頭，她正流著眼淚，一身喜慶的紅色和臉上哀傷憤怒的表情完全不搭，這樣的表情在吳明德記憶裡從未有過。

「我從沒有背叛你，反而是你背叛我。」

「我愛你始終如一。」吳明德吼道，「這點你最清楚。」

「是啊，你的一切我都清楚。」小蓮咧開嘴，臉開始扭曲，「畢竟是我創建了你的帳號，你所做的一切都逃不過我的眼睛。你所有的虛擬財產，包括那個和你打得火熱的8719都是先經我授權才會到你手，畢竟你只是吳明德的虛擬人格。」

「你在說......什麼啊？」愛人這番話讓吳明德反胃，他想吐卻沒有任何嘔吐感。

07

「你在說什麼瘋話啊小蓮，我是真實活著的，你說我並沒有死。我沒有死，我還能工作，生活。至於8719，我，我承認越線了，但我知錯了，原諒我好嗎？我跟她沒有任何感情，我保證。」

「我不在意。」小蓮擦乾眼淚，臉上沒有任何情感起伏，如同看一個陌生人。「你不過是透過大數據和克洛斯技術呈現的虛擬人格，真正的吳明德已經死了，是我親眼看著他下葬。」

「我就是吳明德，我還活著！」男人在房間裡嘶叫，「我真的知錯了。」

他撲通一下跪在螢幕前，「我不要什麼超級會員和專屬服務了，我只要你原諒我。

小蓮露出一絲寂寞的笑容，「如果你是真正的明德，我可以當無事發生，但你不過是一堆數據，是我對明德思念的殘留。」

此刻，吳明德終於開始理解那老人家所說的話了，但他仍然堅持。

「我是活的，不然我又怎會和你說話......」

小蓮不斷搖頭，眼角再度流出淚水，「那你記不記得前年我們去度假時，住幾號房？」

「幾號房？不，我和你去度過假嗎？」吳明德抱著頭不斷回憶，卻始終無法記起，「兩年前，如果跟你去度假，怎麼會......」

「你不會想起的。」小蓮的聲音越發哀傷，「我們和克洛斯科技簽訂合約時，你並沒有將自己的一切全盤托出，克洛斯公司沒有相關數據，自然無法重現對應的記憶。」

「我們當時住202房。記起來了嗎？」

「202房。」吳明德繼續撓頭，雖然有線索卻還是想不起來，對和小蓮去度假這件事他仍毫無印象。

「我再問你一件事，你喜歡穿什麼顏色的衣服？」

「藍色。」吳明德脫口而出，「我穿的衣服都是藍色。」

「不是，你最喜歡穿黑色衣服。」

小蓮拿出一張照片，是穿黑色運動服的他與小蓮的合照。他同樣對這張照片毫無印象。

「你喜歡穿藍色，是因為我喜歡你穿藍色，在網络裡我可以隨意更改你的一切，包括你喜歡上8719也是我的願望。」她低聲說了句抱歉，「我不想你太寂寞。」

「你玩弄我的人生？」吳明德由哀傷轉為憤怒，「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對待你的未婚夫！」

小蓮的表情平穩、冷靜，「我可以向你道歉，但這也是合約賦予我的權利。還有，你早就不是我的未婚夫，我已經結婚，婚禮在下星期舉行。」

男人繼續怒吼：「你在外面有了其他男人，要結婚才來拋棄我嗎？」

小蓮還是平靜如水，「你沒有能力愛我，你是意識體，無法碰我抱我保護我；即使我有生命危險，你也無法救我。」

「的確。」男人深呼吸平復情緒，「所以小蓮，不如你也上傳過來這邊，在這邊我們可以永遠雙宿雙棲。」

「我不會用命換一個虛擬的自己。我承認沒有對你說出真相，但我也不過採用了克洛斯科技顧客的共通做法。」小蓮拿出平板，吳明德手機上多了一則資訊。那是合約中的注意事項與附加條款，當初簽合約時，他並沒有看到這部分內容。

內容如下：

甲方技術為乙方提供一個根據大數據與本人提供資料合成的虛擬人格，其形態與死者生前相似度可達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但亦取決於本人提供資訊真實度及與大數據的關聯度），不保證完全重現。

若重現人格與死者生前相差過大（必須由乙方提供證據證明），甲方可無條件為乙方建造新的虛擬人格。虛擬人格成功創建後，甲方為乙方提供關聯帳號與相關消費功能。當乙方決定不再使用其帳號時，可申請註銷，甲方保留產品最終解釋權與使用權。

吳明德整個人向後癱在地上。

08

「我是......大數據所構成的虛擬人格？一件產品？」他再次大喊，「那永生技術到底算什麼？」

「一個美好的謊言。可以將死去親人永遠留在自己身邊的謊言。」

「迪倫·威爾根本不是這樣說的，他說人類已經戰勝了死亡，透過網路技術實現永生。如果我和這個空間裡的所有人，都只是大數據弄出來的產品，那為什麼沒有人揭穿他撒謊，沒有人說他是人類史上最大的騙子。」

「不知道。可能所有人都覺得，只要死去的親人還能陪在身邊，即使明知是假，都可以當真；哪怕是虛擬數據，也可以視為活著。」

「那你想對我怎麼樣？」知曉一切真相的男人緩緩退後。

小蓮拿出手機，向他展示了關聯的帳號。「我要將你刪除，我不能再抱著幻想過日子。」

「那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請說。」

「麻煩你到他墳前替我轉告，我在網絡裡幫他實現了夢想，只可惜一切都是假的，願他在真正的天堂過得好。」

「好，我會轉達。」

說完，小蓮按下註銷帳號確認鍵，重複三次「確認刪除」後，吳明德的虛擬人格化作一道白光，徹底消失。

-END-

作者簡介

葉健生

自小喜歡寫作，經主內家人介紹認識創文，自此踏上文字事奉道路，渴望能用筆彰顯上主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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