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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異女人與恩典丨張佳南
2022/12/24 14:31:50瀏覽887|回應0|推薦5

一個年輕女人甘願到養老院照顧一個失憶的老婦人。她為何這麼做?她得到了什麼呢?

01

轉眼之間,那個名叫青梅的女人已經來這裡做義工一個半月了。

再過一個多月,恩寧老人院又將進入一年寒冬臘月時。

老人院的人們都說,青梅當真是個美人。柳葉眉,丹鳳眼,朱紅唇。左眼角一顆淺褐色的淚痣若隱若現,當她眼角彎起時,那顆淚痣幾乎揉碎在眼角的細紋裡。平日也不見她化妝,亦不見她身穿華服。

倒是大多數護工都記著,她剛來的那天,穿著一身米黃色的綴花旗袍,妝容精緻嫵媚,還以為是哪家的貴夫人來為父母打聽晚年之路。

管吃管住,沒有薪資,不限制她自由安排時間,這便是那日她在院長辦公室逗留一個小時之久,談妥的條件。

自那個炎熱的午後,恩寧老人院便多了一道婀娜沉靜的身影。

不過,很快大家就發現,青梅有些反常。明眼人誰瞧不出來,青梅好像只為了一個老婦人而來。

那個老婦人,在恩寧老人院也是個奇怪的人兒。

不到六十歲的年紀,頭髮花白成雪,阿茲海默病患者,來這裡已經四年了。四年前,她被外甥送到這裡時,已經「六親不認」。這四年,除了那個外甥每隔一兩個月來一次,沒有任何親人來看過她。

床頭上那本翻破皮的聖經,眾所周知,是她的心肝寶貝。她忘記了丈夫,忘記了故鄉,忘記了親人的名字和面容,卻仍然忘不了每天早晚坐在床上禱告,每天早晚戴著花鏡,按頁碼順序讀幾頁經書。

除了失智症,她還患有嚴重的腿關節病,平時只能依靠雙拐和輪椅。

在恩寧老人院工作過一年以上的護工都知道,萱姨,就是那位老婦人,有一個正在監獄裡服刑的兒子,她記得他的名字——榮兒。至於其他,無人知道。

大家還知道,萱姨餘生最大的盼望,就是兒子出獄之後把她接出老人院,後半生和兒子生活在一起。

這一個多月,青梅日日圍繞在萱姨身邊,寡言少語,多半是眉目溫婉地笑著,與萱姨同進同出,同吃同住。且不說其他,青梅的存在減少了護工相當多勞力。要知道,平日照顧萱姨這樣一位行動不便且患精神疾病的老人,著實磨人得很。

青梅的存在並不惹人討厭,這也是其中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

一老一少,倒是相處融洽。萱姨雖然不再記事、記憶退化,卻是個善談而熱情的老人。與青梅的寡漠相得益彰。大多時候,萱姨在講,青梅則坐在小板凳上,手裡是近來新學的十字繡布和繡針,邊聽邊凝望老人,彷彿她聽到的並不是聒噪單調、迴圈往複的絮語,而是平生難聞的真理。出了奇的好耐心。

來來回回,叨叨擾擾,陳芝麻爛穀子,萱姨如數家珍,不厭其煩地講述著兒子幼年和少年時的趣事。然而每隔幾天,萱姨就會忘記自己已經講過同樣的情節,一切從頭再來。講的時候仍然神采飛揚。

萱姨日常都在服藥,晚上往往早睡。青梅便在她睡前為她讀上一段經文,儘管青梅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有時候讀到其中一兩句,心底竟也平白生出感動,不曉得感從何來。

讀完一兩章,萱姨便躺在床上合目禱告,嘴唇翕動,卻不發出聲音,雙手自然平放在身側。青梅就想,原來祈禱也可以不在乎形式?

那天晚上,萱姨沒有如常祈禱著入睡,半路睜開眼睛,微眯著望著天花板出神。

青梅本準備回房間休息,見她反常,便俯身觀察她的模樣:「萱姨,你哪裡不舒服?」

萱姨的瞳孔是棕黃色的,眼周紋路縱橫。她的眼眶中忽然流下了兩行熱淚,填滿眼角的皺紋溝壑,滲進了枕頭裡面。

「榮兒怎麼還不回來?我已經等了他很多年。」

青梅愣了片時,顫巍巍摸到萱姨乾枯溫暖的手指,輕聲安慰她:「快了,快了。您不是說,他被判了七年,現在已經四年過去,還有三年您就見到他了!」

萱姨仍然眼目發直地望著天花板,像是那一瞬間,她記起了所有忘卻的時間。

可是第二天清晨,陽光明朗,萱姨依然是昨日那個萱姨。

笑起來像孩童,人間萬般悲苦不落入她眼眸。

與秋日漸濃的涼意一樣,藏不住的還有青梅的肚子。

如果說之前偶爾幾次,有護工撞到青梅在廁所裡嘔吐只是巧合。那麼八月過去,九月金黃又微涼,只要眼不瞎,都可以看出來青梅腹部隆起的弧度已經無法用謊言遮掩。

善意和尊重讓老人院的護工們閉口不言,唯獨免不了的是私下裡囉嗦交談。有人說她被負心男拋棄,也有人說她和丈夫鬧了彆扭,青梅來到遠離喧嚷的老人院,為了獨自療傷。眾說紛紜,人言不盡。

青梅不是沒有聽到過流言蜚語。這世上有人的地方便有是非虛謊,青梅懂。好在大家都保持良善,不明著問起心中狐疑,但是明著照顧她。類似一些搬運重物和攙扶老人的體力活,總有其他護工代勞,且不出一句讓人難堪的話。

青梅不太習慣這種區別對待和擋不了的善意,她以前生活的世界裡,這樣的愛與溫柔,罕見如奇珍異寶。

02

那天去醫院做了唐篩,各項指標正常,除了血壓有些低。青梅回老人院的路上,經過一家板栗餅小店,特意買了幾盒。因為萱姨愛吃。萱姨愛吃是因為童年時期的兒子愛吃。

返回老人院的半路上涼風乍起,陰雲來襲,原本出門時還是艷陽高懸。

前腳進屋,後腳便落下了豆大的雨點。青梅將沾了幾滴雨水的塑膠袋放到桌上,用手掌心撫乾頭髮上的幾點濕意。還好沒有淋到雨。她下意識地將手掌移動至小腹,他已經四個月了啊。

真是奇妙無比。她活了三十三年,初次懷孕,初次感受到一個小小生命和自己共承一脈。她們息息相關,雖從未見面,卻親密勝過世上萬種情感。

正獨自感慨著,門被敲響。

護工春燕進來,先是朝她笑笑,露出兩個好看的梨渦:「青梅姐,院長找你!」

這是她來到這裡近兩個月以來,院長第一次主動找她。

她換了件乾淨外套,不到十分鐘,便來到了喬院長的辦公室裡。

喬院長一生獨身,如今已經是六十歲有餘的年紀。青梅來這裡之前在網路上查閱過恩寧老人院的資料,它十年前由喬院長一手創辦,這些年來通過募款和社會捐贈運營至今。收費低廉,服務卻是實打實的周到妥帖。

在這裡久了,青梅也曉得,有些老人是免費入住的,待遇和服務毫無差別,一模一樣。

至於喬院長十年之前的人生,則沒有任何人知道。連老人院工齡最久的工作人員都不知道。只知道她不是本地人,直到現在,喬院長的南方腔調和咬字特點仍然沒有改變。但偶爾有人聽到她用熟練的英語和不知名的語言打國際電話。

在她的辦公室裡,有人不小心看到過,她的抽屜裡珍藏著一個裱了框的照片。

那是年輕時的喬院長,頭上包著頭巾,身著豔麗的長裙,蹲在地上,身邊圍攏著一群小孩子。體型乾瘦的孩子們皆是異國膚色,黑得如同他們身後的大山。 笑容明媚而熾烈。

「院長,您找我?」青梅心有惴惴地看著眼前坐在舊辦公桌後面的女人,眸子透得發亮,像是外面被大雨洗過的綠葉。

窗外的雨正急。噼噼啪啪,淹沒了最後幾聲蟬鳴,成為天地間唯一的交響。

喬院長抬手扶了下褐色花鏡邊框,左手邊是一份白紙黑字的文檔。青梅無心去看上面的字句,坦蕩而誠實地與喬院長隔著辦公桌對視。

喬院長向來是個乾脆的女人,沒有鋪墊,沒有碎語,她穩穩地開了口:「萱姐的外甥陳先生留下了一筆遺產,他生前委託的律師今天上午來過。」

青梅聽到前半句,心裡便有了底,同時緊繃的神經也舒展鬆懈開來。雙肩微微耷拉下去,眸子卻更加灼亮。

她未吱聲,靜等喬院長繼續。

「據陳先生的遺囑交代,他的遺產將全部捐贈給恩寧老人院,用於基礎建設、設施升級。另外有一個附加條件,委託老人院為萱姐養老送終。陳先生沒有給萱姐留下任何私人財產。」

言下之意,接近和取悅萱姨是無用之功。萱姨手中並沒有可支配資產,任何人也無法從她手裡騙取一分錢。

說罷,喬院長沉默凝望面前的年輕女人,眼中浮起一二分的疑惑。

青梅是從什麼世界中摸爬滾打過的?會看不出喬院長的心思?

沒有生厭,沒有自尊受損,她依然笑得恭良婉約:「我知道。我有錢。他捐贈的資金您放心使用,這一筆都是清清白白的錢。」

驚異轉作了震撼,喬院長當下揚起眉毛:「你認識陳先生?」

青梅微微垂下眼眸,兩隻手輕柔搭在自己鼓起的小腹上,半晌,才仰起一張宛若皓月的臉龐:「老朋友。」

「是他委託你來照顧她?」

青梅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對喬院長承諾道:「我無所求。只請您讓我繼續留在這裡,我來照顧萱姨。我給她養老送終。」

喬院長愕然,竟半天說不出話。忽然間,她又似乎明白了什麼,目光所到之處,正是青梅雙手所在的地方。那裡孕育著一個還未見到日光的小小生命。

「陳先生他......」喬院長欲言又止,看向始終平靜的青梅。

青梅的笑容裡終於摻雜了幾分孤獨與悲涼,到頭來也是笑著的:「雖然萱姨忘記他,但他一直很愛他的母親。」

從院長辦公室出來,青梅的雙腳幾乎踏空。胸腔內的空氣擠作一團,橫衝直撞,沒有出口。巨大的隱匿已久的哀傷將她徹底吞沒。她急切切回到自己的房間,緩了好大一會兒才使自己得以平復。

03

雨聲驚擾了萱姨的午睡。青梅提著板栗餅躡手躡腳推開萱姨的房門時,竟見萱姨坐在床上望著窗外發呆,神色愣怔,眼神亦有些空洞。

「萱姨,雨太大了,把您吵醒了吧!」

青梅走過去將板栗餅放到桌子上,轉身走到窗前,將一扇被風吹開的窗戶關上。

「給您買了幾盒點心,您嘗嘗。」

「我想出去透透氣。」萱姨說。

青梅回頭望了一眼身後漸漸變小的雨幕,推過一旁的輪椅來:「好,我陪您。」

萱姨的房間就在一樓,方便她的腿腳。坐上了輪椅,青梅順手拿起衣架上的一件暗紅色厚外套,搭在胳膊上,推著萱姨走出了房間。

老人院的門廳外,架設著四米來寬的圓弧形玻璃頂棚,避免四季雨雪衝擊。

大雨已經轉作小雨,風聲也止息。空氣中盡是梧桐樹葉和泥土、雨水交織的自然芬芳。

萱姨的神色還沒有緩過來,癡癡注視著雨幕中的老人院,目光停留在半空中摸不著的位置。

青梅展開外套,自背後幫萱姨披在身上,細心地為她掖好衣領和衣擺,和往常一樣,每一個照顧的動作都流暢且專注,不容自己懈怠一絲一毫。

她扭身拿起一把套了棉墊兒的小木椅,放置在萱姨左邊腳前,坐了下來。取出從屋裡帶出來的點心盒子,掀開盒蓋,雙手捧著遞給萱姨:「還有些熱乎,嘗一嘗吧!涼了便不香了。」

萱姨動作遲鈍地扭過臉來,盯著盒子裡的板栗餅,眼睫毛忽地扇動幾次,她探手拿出一個表面金黃的圓圓小餅,絮絮道:「榮兒最喜歡吃了。」

青梅眼裡一酸,迅速眨了幾下眼睛,將盒子放到一邊的空椅子上,轉過頭來時笑得甘美。

青梅安撫她:「那家店離這裡很近,等榮兒出獄,我們給他買。」

萱姨一口沒動,復又抬起頭,仰望著灰色天空中逐漸凋零的雨幕:「榮兒被警察帶走那一天,也是這樣天氣。」

原來是這樣。

青梅情不自禁地望向面前的雨幕,腦海中勾勒出一幕場景,淅淅瀝瀝中,那個十幾歲稚氣未脫的少年,那個比死時年輕了將近二十歲的少年,便是在母親含淚的目光中遠走的嗎?

「從小我就教導他,要循著正路去走,壞事做不得。否則,我將來到了天上,豈不是再也見不到他?等他出獄以後,我一定要好好說他罵他,莫要再作惡,莫把錢權看得那麼重。他一直嚷嚷著要讓我過好日子,我不在乎窮一點兒。這世界上,當真有哪些不是虛空?人不能為了會長翅膀飛走的財物,撇棄自己的靈魂啊!」

老人眼中有水霧泛起,聲音近乎發抖地講述著。青梅伸手按在她腿上,雙唇緊緊抿起,竭力壓制著自己心中狂濤般湧起的波瀾。

蒼老的聲音繼續在耳邊縈繞:「我沒有別的渴求。每天都祈禱著榮兒出來之後做個好人,娶妻生子,和普通人一樣。 什麼出人頭地,什麼好日子,我不需要......我真的不需要啊......」

「我就盼著,他堂堂正正做人。數年之後,我能在天上迎接他。他會來嗎?那時候,我能等到他嗎?」

青梅輕輕嘆出一口氣,她仰著臉,伸手觸摸萱姨留下的熱淚,但見老人眼裡滿是祈求與盼望。

青梅知道,萱姨的記憶是五年前開始慢慢倒退的。

由最初的忘記關煤氣、忘記回家的路,到慢慢忘記周遭和經歷過的一切。那時候,她的榮兒早已經出獄十年。那時候,她的榮兒已經憑一己之力混到了組織二把手的位置,車馬酒色,應有盡有。日日醉生夢死,挑戰法律,摒棄道德,滿世界唯我獨尊。

萱姨雖不知道他幹的具體勾當,卻也知道是見不得光的事。他說,母親試圖把他帶到教堂,但他只去了一次,還睡了半場。他說,母親日夜痛哭流涕為他祈禱,他曾覺得母親可笑,會對一個虛無的神明那般崇拜。

先是忘記近期的事件,接著忘記一年前、兩年前......

不到一年時間,萱姨的記憶退行到了榮兒少年時期入獄的那一天。榮兒因為故意傷人被判七年牢獄。那一年,他只有十七歲。萱姨的記憶奇妙地停留在了那一年,就再也沒有後退了。醫生都說這不合理。

從那之後,她只記得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她從出生便尊崇上帝。她記得如何祈禱,如何吟唱,記得從小背誦過的經文、學過的詩歌,記得關於上帝的一切。

第二件事,她的獨生子榮兒還在獄中改造,她相信他會洗心革面、全新歸來。因她一直在為他的靈魂祈禱。

因為她一直都信,她的上帝是大有能力、使無變有的主。

青梅拉著她滿是老繭的手,手裡還握著那枚一口都沒動的板栗餅。

她回答了萱姨:「會的。你們會再見......日後某年某月,他會在雲上之國迎接您......」

萱姨笑了。抬起手,將帶著最後一絲餘溫的板栗餅放到了口中。

這板栗餅,甚是軟糯酥鬆,香甜可口。她心滿意足地眼角彎起來,溫順的目光落在青梅肚子上,她今天去醫院之前,告訴了萱姨她的去向。

「孩子可好?」萱姨問。

青梅輕緩地摸著自己的小腹,點點頭:「都好。」

「孩子爸爸呢?」這是老人院裡第一次有人問青梅這個問題。

青梅想都不想,說出了答案:「過世了。」

萱姨忽然間就愣住,唇角沾著板栗餅金黃的碎渣。青梅霎時間笑得美好,純淨的眼眸盯緊了萱姨:「我會好好把他養大,教他做一個好人。」

青梅懂萱姨此時的情緒。三十七年前,萱姨也是懷著她的榮兒,成為了寡婦。

但青梅不是寡婦,因為青梅沒有結過婚。青梅做過很多男人的情人。但只為一個男人懷過孩子。

「一個人帶孩子很難。」萱姨終是沒有說太多,只說了這七個字,夾雜著一聲微弱湧進雨幕中的歎息。

青梅一隻手撫摸自己的小腹,另一隻手握著老人的手掌,從今以後,這就是她的全世界了呢。

「我不怕。萱姨,您有空了,教我祈禱好不好?」

04

幾日後的晚間,法治新聞播放了一條案件通告。

經過兩年多的偵查,警方於兩月前徹底摧毀了一個特大違禁品走私團夥。團夥主犯鄭某某及數位同夥落網。主犯之一陳某某由於內部爭鬥當場死亡。此次行動繳獲違禁品257.45公斤。案件正在進一步審理之中。

青梅給餐桌旁的萱姨盛好雞蛋湯,順便拿起遙控器,不動聲色地換了台。

交易那日,她亦在現場。

一名臥底在交易前幾分鐘暴露,鄭某某欲要引爆炸彈。陳恩榮在危急時刻推開了身邊的臥底,撲向裝在紅酒盒中的定時彈。

警力突圍,所有嫌疑人落網。陳恩榮當場不治身亡,那名臥底因為他的保護,而毫髮無傷。

一年前,陳恩榮慘遭合作夥伴和最好的朋友背叛算計,堪堪撿回一條命,健康和財產損失慘重。從醫院醒來之後,他開始質疑過去所作所為,忽覺人生虛空,繁華如夢。

半年前,陳恩榮計劃退出組織,帶病重母親隱居鄉下。

三個月前,他主動自首,並答應以線人身份和警方合作。

交易前一天晚上,他微醉,抱著青梅嚎啕大哭。說這次去看望母親,母親還是沒有認出他,只記得二十年前的他了。

他說:「青梅,我是有罪之人。」

「我最近夜夜祈禱認罪,上帝是否願意開恩憐憫我?」

「枯乾的靈魂是否可以復原得力?」

「失喪之人可否仍被尋回?」

「我願拋棄我所有一切,換取靈魂之潔淨。」

「我願拋棄我所有一切,換取靈魂之安寧。」

-END-

作者簡介

張佳南

居於河北保定。特殊教育從業者,有空了就寫點兒小故事。

圖書推薦

《恩典不留白,下筆如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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