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難與救贖——薩爾加多的雙面攝影人生丨溪君 - 莫非可以如此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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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難與救贖——薩爾加多的雙面攝影人生丨溪君

2025/01/09 10:30:44瀏覽69｜回應0｜推薦1

當代紀實攝影大師薩爾加多長期關注受難之人和地球受罪玷污前的樣子。讓我們一起跟隨文字和圖片，體會薩爾加多鏡頭下的震撼吧！

露天金礦的反思

幾年前，無意間我看到了一張極為震撼的照片，密密麻麻的人群在山石間的長梯上攀爬，在刺鼻的塵埃中緩行，艱難而雜亂地勞動。擁擠的遠景使得這些人看起來如同螻蟻一般卑賤，彷彿一所巨大的人間地獄蘊藏在其中，像極了舊約出埃及記裡希伯來人在埃及做苦工的恐怖場景。

這張照片拍攝的是1986年的巴西帕拉州的塞拉·佩拉達露天金礦。1979年，人們在塞拉·佩拉達的一條河流中首次發現了金礦，於是世界上最大的露天金礦誕生了。在金礦運作的高峰期，有超過五萬名淘金者千辛萬苦地反覆舉起重達50公斤的泥沙袋子，幻想著這些袋子中的某一個會奇蹟般出現金子。這群淘金者中不乏原本光鮮亮麗的知識份子、手握大學文憑的人；但在礦坑裡，他們只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奴隸。人性的貪婪和醜惡在此地，一覽無餘。

據說當那些反映塞拉·佩拉達露天金礦的照片傳回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雜誌編輯部的時候，整個編輯部鴉雀無聲。對於新聞經驗豐富的編輯們來說，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人間噩夢般的奇觀，看完紛紛震驚不已。

這張照片的攝影師薩爾加多真摯地說道：「被攝者雖然衣衫襤褸，甚至赤身裸體，但他們仍然具有人的尊嚴。我感到在我們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太多的不公平。良心驅使我把他們拍攝下來，借以引起人們的關注。」

人的尊嚴，多麼發人深省的話題，可是在我們所處的資本逐利的社會裡，它似乎早已成了明日黃花。你若去考察，會發現在聖經的真理裡，創造主告訴過我們，因為人是按照祂的形象和樣式造的，人的確是有尊嚴的。

和苦難者呼吸同一口空氣的人

塞巴斯提奧·薩爾加多（Sebastiao Salgado），當代偉大的紀實攝影大師。他出生於1944年的巴西艾摩裡斯，從小居住在雨林遍佈的農莊，和各種珍禽走獸朝夕相處，過著如同伊甸園的自然生活。童年與自然相伴的生活也為他日後創作《創世紀》（攝影作品）奠定了基礎。

薩爾加多學經濟出身，在25歲之前，他的人生字典裡沒有「攝影」兩個字。後來因政治原因被迫流亡歐洲，無意間接觸了攝影，跟這門瞬間藝術一見鍾情，不久後便辭去了非洲咖啡貿易組織的本職工作，一門心思鑽研起攝影來，先後成為世界基督教協進會的專職記者、法國瑪格南圖片社攝影記者等。在成為攝影記者之後，薩爾加多幾乎用大半生的年月，在世界各地進行攝影採訪，足跡遍佈衣索比亞、盧安達、科威特、烏克蘭、印度等地，甚至還在上世紀80年代末來到過中國。

薩爾加多的鏡頭長期關注受苦受難的人們。他討厭走馬觀花地拍攝，鍾情於真實而有深度的拍攝。在拍攝期間，他往往還與當地的人們生活在一起，由於做到了「與哀哭的人同哭」，因此他還被譽為「和苦難者呼吸同一口空氣的人」。除了在自己的祖國巴西拍攝礦工，他也曾到過非洲拍攝饑民餓殍。

之所以會有下面這張圖片，是由於災民援助中心要根據體重為饑民補給食品，所以給這個瘦骨嶙峋的兒童稱重。諷刺的是，這張照片傳遞給我們的感受卻是，本該給予人道幫助的災民援助中心，對待災民的方式卻顯得粗暴、缺少人性，把深陷痛苦的非洲兒童當作牲畜一般，掛在秤上稱重，完全無視兒童身心靈的痛苦。薩爾加多因此獲得了1985年世界新聞大賽人道主義攝影獎。

1994年，盧安達爆發了慘絕人寰的種族滅絕事件。這場人間浩劫共造成80到100萬人死亡，死亡人數占當時盧安達總人口的八分之一。而薩爾加多置身其中，親眼目睹了全部的殘暴行徑。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在他面前，這令他對人性徹底失去了信心，他不再相信人類的未來。與此同時，因為見證了太多太多的苦難，他自己的身體隨之出了問題，身上每一處都被細菌感染，導致他和妻子在進行性生活的時候，沒有精子產生，而是痛苦地流血。

薩爾加多去看醫生，醫生告訴他，他的身體和精神已經崩潰了，必須停下來，不然就會沒命。薩爾加多聽了醫生的勸告，停下了腳步。不過放下了熱愛的攝影之後，他變得失魂落魄，便打算回故鄉隱居。可當他真的回到故鄉，卻發現故鄉在經濟高速發展之下，過度的工業化導致童年的雨林已經消失殆盡。薩爾加多的妻子便鼓勵丈夫：「不然我們恢復這裡的雨林吧。你說你出生的地方像伊甸園，那我們重新再造一個伊甸園。」夫妻倆開始大量種植樹木，慢慢地，曾經的伊甸園真的奇蹟般復活了。

薩爾加多與他的《創世紀》

不僅薩爾加多童年的伊甸園經歷了重生，長期沐浴在大自然的美好之中，隨之而來的，他自己的生命也經歷了重生。站立起來後的薩爾加多決定重新拾起攝影，不過這一次，他不再拍攝人間地獄中的邪惡，而是轉向人間天堂中的美善。他著迷於拍大自然，拍峽谷叢林，拍野生動物；當然也拍人類，但是是最原始未開化的人類，與自然和平相處的人類。

從2004年初開始，到2011年年底結束，薩爾加多拍攝的這一系列的照片專案，稱為《創世紀》。在《創世紀》中，回歸後的薩爾加多最想探討的是：未受罪惡破壞的星球原本是什麼樣子的。此時不同彼時，薩爾加多鏡頭前的人類，彷彿經歷了深刻的救贖，不再是苦難深重的面貌，而是健壯自然的模樣，如同亞當夏娃初造時的神態。

下面這張照片氣勢磅礴，如同舊約創世記的開篇，創造主原初創造天地的那幅威嚴景象的影像註腳。盯著照片看，仿彿真的能夠聽到創造主發出隆隆巨響的宣告：「要有光！」、「眾水之間要有穹蒼，把水和水分開！」、「天下的水要聚在一處，使旱地露出來！」……於是，光暗被劈開，天空布滿雲層，地下爬滿水流，崇山峻嶺，沃野千里，飛禽走獸快活地歡呼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