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功療傷

【陰陽三煞半系列小說】《金瓶麗人》   

《前文提要》 

東門士長帶著小丁、安姬他們一路來到喜鵲巷，坐在一棵樹下，專等大黃來找他們。

而備下套索與羅網的東廠、錦衣衛人馬，一一掩護在樹後，專等大黃的出現。

大黃果然出現了，兩三下就將那些羅網套索擺平了！

牠將大家帶到喜鵲巷的另一端出口，那是個幾條巷子的輻輳中心，相當寬闊的地方，有好幾棵大樹，他們終於見到了東門浪子，他在樹下揮起竹桿，將地上的顆顆鵝卵石，打飛出去，不遠處就有那些東廠、錦衣衛人馬，額頭中的被敲昏。

劉把總立即上前向東門浪子說明來意，說有數十張通緝令，要他往巡捕廳約談。

【第三十八章】      五毒娘子烏蛇針  [ 二 ] 

「劉把總，」安姬插嘴﹕「您看，事情不是很明顯了嗎！對咱二哥有這麼多的起訴，絕對有人──」

「絕對有人栽贓！」小丁搶著說。

「在搞鬼。」安姬完整地表達了她的意思。

劉把總想了想說﹕「可是有誰會吃飽飯沒事做，尋咱們吃公飯的開心呢？」

這時外圍的人馬似乎有了動靜，劉把總轉頭查看，原來蕭千戶到了，帶著兩名侍衛，自對街口的屋頂飄身而下。

蕭千戶發話﹕「呔！東門浪子！今日你可逃不了了吧！」

正說著，另一個身影飛快趕來，同時喊道﹕「且慢！這筆帳先讓我來算！」

眾人看去，原來是馮志，他的雌音聽上去像個吵嚷的孩子。見主子來了，東廠的人手也縮緊了包圍。

安姬神情緊張地向東門士長看著，東門士長報以微笑，並輕輕搖了搖頭，暗示她不用擔心。

馮志人還未到，掌已先發，掌風透著一股怪異無可捉摸的氣味，直奔浪子──

那是一種辛辣的氣味，大凡毒掌，帶的氣味不是腐臭便是腥羶，而辛辣味道的藥材卻多半有解毒的作用。如今小太監馮志掌風裏，明知一定是一種極其惡毒的掌法，卻相反地透出辛辣味，著實使人摸不清底細而不知如何防備了！

東門浪子若無其事地穩立當地。那掌風到他身前竟不攻自破地無形消失！兩人武功強弱立時分明！

安姬鬆了一口氣，轉向馮志看去，差一點沒笑出聲來。

馮志剛才在屋頂被鵝卵石敲中額頭，如今腫起一個大包。他多半還昏過去一段時間，直到現在才轉醒趕來。

對馮志這怪異的掌風，東門士長卻並沒有生出輕視的心理，因為自這掌風上，他認不出馮志的師承。

只聽東門浪子說道﹕「馮志沒想到你竟是如此不濟事，難怪只能暗中計算別人，不敢當面與我對質。」

「東門浪子！你這卑鄙、下流、不要臉的狗東西！哈！哈！哈！」馮志似乎被鵝卵石敲出毛病來了，一下子切齒罵人，一下子又巔狂亂笑﹕「哈哈！要不是我把所有的案子都歸到你頭上，你！你這縮頭烏龜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出面呢！」

這時大黃跳上前，齜牙裂嘴的怒視馮志，喉裏更低吼著。原來這也是大黃施展的功夫，這一個姿勢有三招，分別叫做『怒目金剛式』、『齜牙金剛式』、和『吼哏金剛式』。而這一勢三招多半在遇上真正厲害的殺手之前施展，以便先佔上風。

馮志一見大黃，不由得惡向膽邊生，一揚手便要打出毒針，東門浪子立即喝止。

「慢！大黃先退下！」

大黃戀戀不捨地收了金剛三式。

「東門浪子！你！你好不要臉！答應了人家第二天到鑄鐘廠小石橋邊的林子裏，親自向咱磕頭賠禮！卻不見人影！你以為可以躲得一時，還能躲得一世不成！」

「你自己來了最好，省得我找！」東門浪子定定地說﹕「今天可以將這筆賬仔細算算──」

「正是！今天要叫你看看不自量力多管閑事的下場！」

「我很想看看你的心是用什麼東西做的！竟對一個小孩下如此重手！」

「我打了他兩個耳光又關到你什麼事了！」

「我送那孩子回家兩個時辰不到，那孩子竟然全身發紫昏迷不醒！」

「哈！哈！哈！」馮志瘋狂的笑著﹕「如今你可知道這烏風攝魂掌的厲害了吧！」

聽到這個名稱，不少人聳然動容。東門士長亦心中一驚，「烏風攝魂掌」據他所知，是一個極厲害女魔頭的獨門功夫。

「哼！哼！沒有本門的解藥，你休想解毒！」

「你錯了！那孩子不但沒死，還因禍得福！」

馮志睜大眼一付不相信的樣子。

「這且不去說他！我問你，他只不過是個不滿十歲的孩子，你竟狠下毒手！」

其實這小太監馮志看上去也不過是十多歲的大孩子！

「哼！你才錯了！對付小孩子咱還用得著這個掌法嗎！老實告訴你，烏風攝魂掌掌風過處十尺之內，凡聞到那烏桂辛香之人，便會中毒！不信你們大家運氣試試──哈！哈！哈！」

眾人聞言連忙運氣，一試之下，功力較高者一無感覺，功力差的果然覺得心口反上來一陣肉桂的辛香。安姬沒有異樣，小丁居然感到有點頭暈。

可是，其實，聞到烏風攝魂掌不運氣反而沒事，過一天半天毒性沒有發作便自然慢慢排出體外。但一運真氣，那烏桂裏摻合著的五毒斷魂香就會被勾引出來而一發不可收拾。這便是小太監特意要眾人運氣的緣故。只可惜眾人對這極厲害但並不常在武林走動女魔頭的功夫，雖有所聽聞，卻從未真正經歷過，所以都不知道這一點，才著了小太監的道。

浪子說﹕「拿出解藥來，這筆帳就勾銷！」

馮志狂妄地笑道﹕「哈！哈！你真會做美夢！今天你若肯站在那兒任我打你而不還手，讓咱好好出了這口氣！咱不但願意給解藥，還可以連這些告你的案子都一筆勾銷！」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事後不能抵賴！」

「難道還要人家跟你勾勾小指頭才算數！？這樣好了誰賴皮誰就是婊子養的！」

「那你就動手吧！」

小丁趕緊出聲阻止﹕「慢點！這些案子公文全在劉把總手上，如今一筆勾銷，還得劉把總說一句話才成啊！」

劉把總向馮志看了看終於說﹕「既然如此，咱就報告上去全部注銷得了！」

馮志等不及說﹕「你預備好了！不准還手，也不許運功！」他揚起手

小丁又喊停﹕「慢！你的解藥還沒拿出來！」

馮志從懷裏取出一個小皮囊，伸手抓了一把白色粉末，朝空中一灑，眾人聞著竟帶有花粉的清香。

「你們再運氣看看。」馮志說。

眾人一試之下果然不再有任何異狀，小丁卻突然狠狠的連打了三個噴嚏，八成他對花粉過敏！

於是馮志再次揚手，不料又被小丁喊住﹕「不成！你怎麼可以連別人運功都不准！」

馮志柳眉倒豎，將腳連跺，手叉腰指著小丁大罵﹕「你這臭小子！再囉嗦連你也算上一份！」

小丁不敢再作聲。

馮志狂笑揚手﹕「哈！哈！我要用烏蛇針打你的璇璣穴！」

這下連東門士長都變了臉色！方才他初見到浪子之時，感到浪子功力似乎精進不少，因此猜想這十多天不見，可能浪子有了什麼奇遇，受到高人指點；但這璇璣穴乃心口的大穴！就是一根繡花針刺了進去，都可能致人死命，別說什麼烏蛇針了，聽名字就知有劇毒！

馮志恨不得將浪子立斃針下，因此話聲未了便已發針，他沒有發出兩針，也沒有發出三針，因為如此近距離，對方又不得還手，不能躲，那便絕無生理！無需多廢一針！

馮志揚手電光石火間，烏芒疾射浪子胸前，眾人無從搶救，眼看浪子甫一出場便要命喪當場！

那烏蛇針一寸來長，兩頭尖銳，針身如蛇行般彎了兩彎，通體黝黑呈三角錐形。

烏蛇針疾射浪子心口璇璣大穴，只聽得「叮」一聲，烏蛇針以同樣疾速倒射回去。那金石相撞發出的聲音雖不大卻震攝心神，就在那令人錯愕的一剎那間，飛回的烏蛇針沒入馮志左肩！

「啊喲！」馮志慘叫，出指封點自己左肩的大穴，又立即入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倒出解藥送進口裏。摔下玉瓶，馮志扶著肩頭，怨毒地向浪子說﹕「我跟你沒完沒了！」然後轉身要走──

「且住！」

出人意料浪子叫住了他。

「你的針不先取出來，你的左臂就得廢了！」

「用不著你擔心！」

「你先盤膝坐下──」

東門浪子的聲音中沒有命令的口氣，卻有權威性的魔力，馮志不自覺的盤膝坐下。

浪子走到他背後也盤膝坐下，右掌抵在馮志後心助他運氣推針。

眾人屏息圍觀，當兩人正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時，從眾人圍成的圈子外傳來人聲。

「對不住借光，借光。」

站在外圈的人回頭看去，卻沒見到什麼人，低下頭來，才發現原來是七個侏儒，除一人外，其餘每人挑著兩個罈子，竟是金不換等七醜找了來。

他們從眾人的腰腿旁鑽入，探頭查看，只見浪子頭上白氣蒸騰，馮志則滿臉大汗。

突然「箏」一聲，烏蛇針從馮志肩頭彈了出來。

「你帶有金瘡藥嗎？」緩緩舒口氣，浪子起身問。

馮志也站起身，用一種幽怨、怪異、無可捉摸的眼神看著浪子卻沒答話。

浪子伸手入懷，取出一個玉瓶遞過去。

「這是緣木求魚的『有緣必應萬緣丹』，嚼爛了塗在傷處。」

「我的針是打在這玉瓶上了嗎？」馮志接過瓶子檢視。

「不是。」

「難道你穿了緣木求魚的『木魚寶褙』？」

「也不是。」

浪子解開衣領，自頸間拉出一塊由一根紅索扣住，青白色奇形怪狀的玉牌。

馮志大驚失色﹕「啊！這件寶貝竟在你身上！」

「就是這塊！就是這塊！」失聲喊叫的是金沒換。

「難道你知道這玉牌的來歷？」浪子問馮志。

「我只知道那可能是抱甕老人的遺物，可能有八塊，如果能找到其餘的，『八音逢，現玉甕』，我我就知道這麼多了！」他說話很小聲，所以其他人只見他們交談，並沒聽清他說些什麼。

小太監馮志彎身從地上撿起那枚烏蛇針。

東門浪子突然問他﹕「這烏蛇針和五毒書生可有關連？」

「烏蛇針是我師父的暗器，五毒書生的暗器是烏雲針。」

「你師父是？──我知道了，是和五毒書生合稱『十毒』的五毒娘子！」

馮志幽怨的看了東門浪子一眼﹕「這件事情給我師父知道了，她是一定不會放過你的。這根針你拿著，」他將針遞給浪子，然後繼續說﹕「我還有四位師兄師姐，每個人都要比我厲害，他們見到這根針，或許就不會與你為難，不過請你千萬記住！不能讓我師父見到這根針！不然她不但不會放過你，恐怕連我都會沒命了！」

浪子低頭惋嘆﹕「其實這件事情得怪你自己，那孩子斷了腿，是個身有殘疾的人，你還對他下重手！」

不料馮志突然淒厲地慘笑﹕「哈！哈！身有殘疾！殘疾！還有誰比我更殘疾！哈！哈！」

跌跌撞撞他往回走。東門浪子悵惘的望著他的身影。東廠的人也跟著他全部撤走。那淒厲的慘笑聲在空中回蕩──

（下週續 ─ 【第三十九章】  大黃挖到一顆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