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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5/07 00:49:46瀏覽1717|回應16|推薦154 | |
《童年時我就在這個大宅院裡住了五年半》 我是小學四年級時入教養院,國中畢業後退院,前後在"大鍋飯"住了五年半。相較於許多其他院童,我算是比較幸運的了,因為據我所知,有些院童還在襁褓中便被送進院裡,學齡前入院的更比比皆是。我甚至聽說,有些院童在襁褓中還喝過院長的奶水,不知傳言是否屬實。果真如此,就更叫人心疼了!因此,與那些院童們比較起來,我在大鍋飯的日子不算太長。 然而,這短短五年半的時光,卻承載著我滿滿的童年回憶。如今回想起來,常覺得難以置信,怎麼那五年半的日子就有著那麼多可資回味的往事?成年後三十年光陰加起來,值得一提的回憶都沒那五年半來得多。 西諺有云:如果你盡守規矩,你也盡失樂趣(If you follow all the rules, you miss all the fun.)。基本上,我就是屬於那種”盡失樂趣”的人。膽子既小,反應又慢,要論起調皮倒蛋翻牆摘瓜,只會凸顯自己的笨拙。所以那幾年大鍋飯的日子,雖然心中留存著許多回憶,但都不是什麼轟轟烈烈足以”驚天地泣鬼神”的英勇事跡,只是一些成年後仍不時回到腦海中的,印記著我童年足跡的淡淡往事。 大鍋飯的回憶真是太多,不消翻攪枯腸,信手拈來便可細數。不久前看到北美地區院友會的活動照片和錦鈺的花絮報導,喚起我對貴珠姊的些許記憶。大概是我們讀國中的時候,院裡高中以上的哥哥姊姊們都退院了,只有當時正讀大學(如果沒記錯,應是政大)的貴珠姊還住在院裡。有一陣子,院方安排貴珠姊在夜間輔導我們這些正讀國中的弟妹們做功課。印象中,貴珠姊戴著副眼鏡,聰慧而端莊的氣質極為出眾,令我們這些半大不小的蘿蔔頭們既羨又畏,無論平常多麼調皮頑劣,來到貴珠姊面前,總會自動稍事收斂,不敢太過造次。 我對民忠哥的印象也非常深刻。記得民忠哥是籃球健將。就打籃球來說,民忠哥不算很高,但他的基本動作極佳,投籃也很準,屬於洪濬哲型的球員。印象中,民忠哥還曾擔任過烈光籃球隊的隊長。 民忠哥溜冰也很棒。教養院大門左側是籃球場,右側有個小溜冰場。記得在院裡時,經常看到民忠哥悠哉游哉地獨自溜冰。他不只會往前溜,還可以倒著溜。特別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民忠哥溜冰的姿勢極美,只見他時而兩手垂握於背後,時而雙臂交抱於胸前,全身上下除了雙腳微微擺動外,幾乎沒有任何動作,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非常令人欣羨。我經常站得遠遠地欣賞民忠哥溜冰。民忠哥優雅的溜冰英姿,至今仍清晰地留在我腦海中。 更猛的是,民忠哥還有硬邦邦的六塊肌。我是怎麼知道的呢?事情是這樣的:民忠哥雖然比我們大好幾屆,但可能是因為其弟民孝跟我們同屆又同寢室,民忠哥偶爾會來我們寢室串門子。有一天不知是誰起的哄,民忠哥一高興,說要秀他的六塊肌給我們看,我們個個拍手叫好。只見民忠哥躺在床上,微仰上半身,掀起襯衫…..「一…二…三…四…五…六!」我們齊聲數著,民忠哥腹部果然有兩排各三塊像豆乾一樣的肌塊,民忠哥還大方地讓我們摸摸,真的好硬啊! 「拿鼓棒來!」我們還在吱吱喳渣地興奮著,民忠哥忽然說要拿鼓棒。這時拿鼓棒幹嘛呢?我心裡納悶。不管!先拿來再說。當時我們鼓樂隊正在集訓,我是打小鼓的,立刻轉身從衣櫥裡拿出我的鼓棒遞給民忠哥。只見民忠哥雙手各握一支鼓棒,在他硬邦邦的六塊肌上打將起來… 得兒…嗒…嗒…嗒……得兒…嗒…嗒…嗒…… 得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敲在六塊肌上的“鼓聲”,雖然不如敲在鼓皮那般響亮,但仍不失清脆利落,井然有致。我們看得個個驚呼連連,欽佩不已! 如今事隔多年,我們都垂垂老矣!不知民忠哥的六塊肌還剩幾塊?可還硬否? 文/ 見素 2013/04/28 《後排右五穿四號球衣的就是民忠哥》 《我總是站得遠遠地欣賞民忠哥的溜冰英姿》 後記:教養院的全名是「國軍先烈子弟教養院」,簡稱"烈教",不過我們院童們都自稱"大鍋飯",因為我們吃的飯都是用很大的鍋子煮的,與一般家庭的小炉小灶煮的飯非常不一樣。 大鍋飯收容的院童除了少數特例,均為三軍國軍官士兵遺屬子女。記得我在院裡時,同學中還有大陳義胞遺族、泰北孤軍遺族、和八二三砲戰陣亡官士兵遺族子女。 我們這些當年的苦命兒們,如今多已成家立業,兒孫盈室,在世界各個角落安身立命,各自擁有或大或小屬於自己的天空。據我所知,院友們長大後所從事行業的涵蓋面極廣,有開飛機的,有開公車的,也有開小黃的;有著白袍的醫生,也有執教鞭的大學教授和中小學教師;有高階將軍,有中階軍官,也有基層士官,有電影製片,有屢獲金馬獎的攝影師,更有在美國執業的基金經理人... 一年多前(民國100年),由於一個偶然的機會,在院友素華、魯豫、德芳等人的熱心奔走下,大夥分離四十年後,再度相聚了。我們在國軍英雄館的凱旋廳舉行了四十年來第一次大型院友會,參加人數剛好破百。大夥見了面恍如隔世,一個個像上了老粧參加化裝舞會一般,還得靠胸前的名牌,才得以逐漸想起彼此小時的模樣,令人不勝唏噓。當天回到家裡,心情起伏特大,還為此一際會謅了首不甚高明的小詩。那首小詩正是我在《盲詩人》詩話中所預告的,處女作發表20年後的第二篇詩作。最近有點忙,等這陣子忙完,我打算加些舊照片,再PO上來與格友們分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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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