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03.14 回到愛的序位

下午完形小團體CHECK─IN的時候，常常第一發言的M沒說話，

剛好我在隱喻工作坊中有許多情緒釋放的過程，就先開頭分享，

提到在工作坊中對於自己存在與連結的問題有被打到，

和去年G協助我處理存在感的無解的問題又進了一層。

H提醒我黃老師說過，而我自己遺漏的一句「我是值得被愛的」，

大家都覺得我跳過去的這句話，其實是有意義的。

另外月曾給我一個提醒：問我是否是難產出生的，

或是媽媽在懷我的時候有什麼困難，她的心情會影響我的自我價值感。

G說這是一個可以工作的點，問我願不願意試試看去深入。 

我知道這是幼年時對父母的誤解造成的關鍵問題，

父母相差22歲，各方面的差距甚大，又是在我兩歲多才行婚禮，

父親對弟弟非常嚴厲，而母親則是跟我自小不合，

讓我總認為自己可能是被託孤到這個家的孩子，隨時可能面對分離。

這恐懼讓我很小就做了關鍵的決定，即使三十歲以後發現這是自己的誤解，

可是，這天大的誤會卻是我自己解讀成的，我連埋怨的對象都沒有。

雖然我確認自己是家裡的孩子，可是心裡的連結感並不充實，

只能接受，這就是我的命運，這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G給我兩個工作方向：一個是直接進行排列﹔

另一個是針對這句話，建議我對在座每位成員說這句話，

或是說「我不值得被愛」、「我不相信我是被愛的」，

看看會有些什麼東西會被帶出來，當然這兩個方式可能最後都會合在一起，

我決定從繞圈子向大家說「我是值得被愛的」開始。

我從臨座的F開始，當我對她說出「我是值得被愛的」這句話，

她意味深長的笑著看我，激起我的憤怒、不信任和委屈。

「即使你們都這樣說，可是我不相信我是值得被愛的。」

「這是真的，你很可愛，你是值得被愛的！」

「聽起來毛毛的，假假的，我才不信！」

「我不可能不愛你啊！你怎麼會不值得人家愛呢？」

「每次我聽到別人這樣對我這樣說，都覺得很憤怒！」 

「嗯，嗯，感覺那個憤怒想說什麼？」G鼓勵我。

「騙人！騙人！你們都說愛我，是因為你們需要我！

因為我符合你們的期望，所以你們才愛我！

如果你來找我，我都不回應你，

打擊你，我也像某人一樣踩你痛腳，你還會愛我嗎？騙人！」

「你生命中有哪些人你想對他說這些話？他們說愛你的。」G問。

「我爸爸、媽媽、弟弟、所有的人，連上帝也是，全部都是混蛋！」

我才不相信什麼真愛！

我只相信一旦我沒有符合你的期待，你就不會愛我！」 

「你說的這些人，先選一個，你最想跟他說這句話的。」G提示我。 

「媽媽，就因為我不是男生，沒有辦法滿足你傳宗接代的想法，

沒有辦法滿足你的安全感，沒有辦法解除你的愧疚感，

所以無論我做什麼都比不上弟弟，只因為他是男生。」

之後我並沒有轉向其他人，就由F直接代表我媽媽跟我對話。 

「你說生我的時候吃了很多苦，我不知道你受了什麼苦，你可以對我說……」

「你說這句話真正想說的是什麼？」G要我再多說一些。

「她生我的時候吃了很多苦，可是我卻不是男生，很多事她都不告訴我。

很多小地方你跟我算得很清楚，有時候又很大方，我搞不清楚你的想法？

如果你從頭到尾都算得很清楚，那樣我就知道你跟我的距離。

過去我對爸爸很好，一直敵視你，對你很不好，

我想知道你生命中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我很想靠近你！」

「我很愛你，可是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

「我生氣是因為我靠不近你，你把好多心事放在心裡，讓我好心疼，

就是這些秘密讓我靠不近你，如果你說出來，我們都會比較輕鬆。」

「小時候我真的對你沒有印象，所有的記憶都是爸爸，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母親？是那些相片提醒我，我是有媽媽的。

你知道那種有父母，卻有孤兒的感覺，很不好受嗎？」 

「為什麼你不愛我？只因為我不是男生，所以你沒辦法對我說心裡話？」

我很氣你，既然你要把我送給舅舅，連名字都起了，你為什麼又要把我抱回來？

你為什麼做事情都只做一半？我很氣你們兩個，我到底要靠那一邊？

我兩邊也靠不到！所以我誤會得理直氣壯，我有道理！」

「我認為是被人家託孤在這個家的，我從來不想要別的爸媽，

可是我擔心親生的父母有一天會來把我帶走，所以我決定要離你們遠遠的，

遠遠地關心你們就好。你知不知道？很痛，很痛耶！」

G讓我換坐到媽媽的位子去感受媽媽的感覺，H代替我這女兒的位子。

我覺得當年媽媽懷我的時候心情好複雜喔！

當年未婚懷孕會受到很多冷眼，如果不是考慮娘家，也許她不會生下我，

她不是為了與父親的關係而生我，我原本只是個要被送走的工具。

「你說愛我，可是你卻不看我！」媽媽顯得很沒有力量。 

媽媽感覺我是父親的孩子，並不是她的孩子，我和父親站在一起，

弟弟因為早產，又是男生，自然得到母親較多的關注，他才是她的孩子。

她覺得我跟父親同一個眼光來看她，看不起她和她的娘家。

這點我不否認，童年時我只看到父親的寂寞，

書寫寄情於那永遠難忘的倩影，而那倩影不是母親，

心疼父親的寂寞讓我選邊站，而敵視母親。 

當我坐回自己的位子時，很氣她把我當作工具，

可是，我又看到她對原生家庭的忠誠，娘家無後是她一輩子的遺憾，

當結婚多年的弟弟也決定不生孩子時，更是她心頭的痛。

看到母親一輩子把這件事情當作自己的責任和遺憾，真的很心疼她！

「死丫頭，眼比天高，你是我女兒，還幫你老爸來欺負我。

好像我是你敵人一樣，我是你娘耶！死丫頭，臭丫頭，氣死我了！」

媽媽說罵我罵得很爽，可是我反而不生氣。

「你聽到你娘這樣說，你想說什麼？」

「如果我娘能這樣講話，也許我反而會比較輕鬆！」

「雖然被她罵，可是感覺有跟她在一起。」

「我現在比較能看到女兒了！」媽媽也覺得比較好。

又排出J代表我爸爸，媽媽的眼光始終在父親身上。

「你們兩個都把我踩在地上，都看不到我。你是我老公耶！」

「我知道，如果我不愛你早就跟你分了。」

「我覺得他們心裡沒有這麼親近，只是生活上的伴侶，

可是我爸兇歸兇，可是對媽媽不會怎麼不好。」 

G又讓我去坐在已經過世父親的位子，感受他對媽媽的感覺。

「她跟著我辛苦了！她跟著我辛苦了！」父親是知道的。

（馬路外面很吵雜，好像有抗議遊行似的。）

「她把我照顧的很好，我很清楚。我本來沒想要結婚的，

以前女兒問過我，因為她生兒育女的條件最好。」

「她覺得你瞧不起她？」G問。

「嗯！會有這樣的狀況。因為我喜歡的沒辦法跟她談，

我只能跟女兒聊，女兒各方面都跟我很像。」

「我好嫉妒，我好嫉妒！」媽媽酸酸的。

母親覺得父親高高在上，崇拜他，攀不上他，只能不斷地照顧他。

「對不起你！我心裡一直有個懷念的人。」

G排出父親心裡的女人M，父親只想看著M，覺得女兒只是她的替身。

母親知道父親即使心裡想著別人，還是只想看著他。

父親覺得這兩個女人就像是他兩個不同層面，

M是父親回憶中的女人，像是他的理想，妻子更像是他的母親，

父親說當M出現之後，就只想看妻子和M，不會想看女兒了，

H說當她坐在女兒位子時，M出現時，很不高興父親被搶走了；

父親感覺M其實是他夢想的寄託，女兒同時也不想介入其中了，

從這裡清楚看到我站錯了母親的位子，兩人才有這麼多競爭衝突。

G認為女兒的部份ㄧ沒問題了，應該回到排列中。

「這是我太太，這是我女兒。這是我回憶中一直想著的那個女人。」

父親的為他們介紹彼此，之後終於可以好好的看著妻子，

他現在既不會想看M，也不會想再看女兒，只想看妻子。

G認為最重要是在我心裡父母是否回到了他們該有的位子。

「我希望她們好好過日子，她嫁給我很辛苦，尤其是跟娘家幾乎都斷了.......」

父親對妻子是很抱歉的，M聽到父親這樣說也覺得輕鬆了。 

G希望我先代替父親坐回妻子旁，讓我清楚感覺父親回到妻子身邊，

我在父親的位子時，感覺貼近妻子的心情，妻子是很高興的﹔

之後再由代表去代替父親的位子，讓我回到女兒的位子，

看到父母親密偎依的感覺時候，心裡是很充實滿足的。

「我一輩子最想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可是從來沒有.......」 

「你當這個女兒真的很辛苦，又心疼爸爸，要站在爸爸那裡排斥媽媽，

可是又想跟媽媽靠近，這個女兒很辛苦的。」G很能夠體會我的辛苦。

「你現在對於媽媽的感覺呢？」G問。

「她現在不只像個媽媽，也像個女人了。其實我媽對於她當女人的部份，

也是陌生的，她對當女人很陌生，她也不會教我怎麼當個女人。」

我的歷程就在看著父母甜蜜依偎，這笑中有淚的談話中結束。

「你還停格在爸媽的恩愛畫面嗎？就算是你送給爸媽的情人節禮物吧！」

在父親過世五年後，我們，終於回到愛的序位了！

後記：

過程結束後，剛好外叫的披薩送來了，就休息吃東西。

J很疑問怎麼我從「我不相信我是值得被愛的」就可以做到這麼深？

其實，我的沒有價值感，是跟我媽媽一樣的，她也覺得自己沒有價值。

M的家庭跟我家很接近，因此她覺得在當我媽媽代表的時候，

也順便療癒了她的同樣議題，她算是搭了便車。

「從你上次處理，已經過了一年了呢！」

G突然提起，才想到我去年三月也才處理了存在的無解的問題。

「好可怕！去年做你過程的時候，剛好也是叫披薩來吃耶！」

「對耶！去年那天也是碰到廟會，外面很吵雜！」

怎麼這樣巧？！那天也是吃披薩，外面還碰到集會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