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類接觸(下)

●藍色山谷行軍夜

「深山裡甚麼怪事都有，同袍們更須注意互相照顧。」這是山訓開始後，第一堂課中教官的特別叮嚀。後來訓練中果然遇到過幾次怪異狀況，但最怪的狀況莫過於；在台灣中部山區遇到的「藍火滿山谷」。

山訓最後一個月最艱苦，首先要進行的艱苦課程就是「耐力行軍」，自屏東牡丹鄉出發後，從大武山沿著中央山脈南北縱走，要長途行軍到新竹才下山。全程皆循人煙極為稀少的路徑前行，有時還須兩名部隊前導持開山刀‧一路砍枝劈荊才能通過。不紮營，每天大約只有四個小時睡眠時間，在深山裡日夜不斷前行。

1970年代的越野單兵裝備很陽春，每個人身上都斜掛一條草綠色米袋，中午只有一個鐘頭時間，各人自行炊飯，挑一個有山溪的岸邊，鋼盔卸除內盔，倒過來盛入米和水就可煮飯了，如果附近正巧有竹林，砍一節竹筒燒竹筒飯更有味，用醬菜佐餐。早餐和午餐；就利用小休20分鐘時間吃隨身乾糧。

行進到花蓮和南投交界的一個山區裡，時值九月下旬的一個夜裡約23︰00時，全連在一處半山腰的崖下休息，這是我們一天中最重要的睡眠時間。我在芒草堆裡側臥不到三分鐘就睡著了，剛睡著不多久，耳邊傳來傳令兵的耳語聲︰「輔吔，有狀況！」，我立刻醒過來。一睜眼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向下看去整片山谷都是明亮的湛藍色。

我們的隊伍是以單列拉開，前後距離約六百多公尺。最前方陣列是連長打頭陣，中段是副連長帶領，我是連輔導長；要照顧受傷或體力不濟落隊的官兵，所以我和我的傳令兵、通信兵是在整個隊伍的最後端，也是最先看到這番奇景的人。我首先令通信兵向先頭的連長報告特別狀況，連長立刻透過通信下達正確指令「值班衛兵警戒，在未受攻擊情況下，保持安靜，不做任何動作」。

當時我們正處身於某個山頭；約三分之一高度的山腰叢林邊。首先我看到左手邊山谷下方，有十幾朵分散的藍色火焰飄浮在空中，逐漸向我們的位置緩緩接近。再往下望去，後面是一大片數不清的密集藍焰，塞滿谷底三分之一的通道。

前端那十幾朵藍焰，移動飛舞的方式是我們從沒見過的，時而上下左右前行，飄動的速度不快，大約像是蝴蝶飛行般。但有時也會有幾株藍焰忽然從山谷這頭，一下子就高速竄到那頭去，又忽然頓住，再迅速折返原來位置，繼續保持慢飛。快接近到面前時，傳令兵立刻跪倒在地，口裡喃喃唸著我聽不懂的詞語，然後他對我說︰「祖靈顯靈了！」傳令兵是泰雅族的原住民，這個動作與他的信仰有關。

通信兵說︰「哇！怎麼會跑出這麼多滿坑滿谷的"鬼火"？」我立刻回應他︰「這應該不是"鬼火"。」因為所謂的"鬼火"，在我兒時是再熟悉不過的東西。好奇心凌駕了安全顧慮和恐懼，為了不讓面前的灌木叢遮住部分視線，我又往後方的高處挪過去，才一站定，有兩朵藍焰忽然就從十幾公尺遠；以極快的速度一左一右；立刻飆到我面前一公尺距離的空中定住。

我心知這時最好不要做出任何大動作，只兩手翻掌面向前方，保持靜默。這時我才看清楚根本不是甚麼鬼火，而是如棒球般大的金屬圓球，球體浮在空中似高速震動著，中心點太亮無法端視其詳，但可見球體週身圍繞著一層深湛藍色，是很多非常細密的毛絲狀藍色發光層，藍光就是由這一層發射出來，外層火焰像是一種偽裝形態。

亮光並不是固定的照亮，而是以很短促的間歇方式；逐段向外散放出閃爍的藍光。由於震動作用，在外圍就顯示出如同被火焰包裹著。大概它們很快就判斷出我沒有危害性，只頓住幾秒後，又立刻飛回它的先頭陣列中去。

更令人吃驚的景象還在後頭，距離我左手邊大約二百多碼的遠方山谷下，從谷底到半空已經出現整片絢麗的亮藍色，谷底半空中間還有一大團飄浮行進的物體，是由許多數不清的發光球體，以較密集的方式組成，飛行物的組成密度自內而外，由密而疏，全都是由數不清的光球組成。遠看就如一朵很大的圓盤，磐頂是由很多藍色光點綴成。最外層的少數光球，就像我們部隊行進時會在外圍派出斥堠，只有這些斥堠光球會忽前忽後跑，有時也會短暫出現幾下紅色閃光。

大圓盤經過我們面前時，整個山谷亮如白晝！只不過泛著湛藍色。光球大軍對我們的觀視並無特別反應，就在醒來幾人的議論中，逐漸向遠方兩山谷間的塧口集合，形成更聚攏的一大團光亮，把天幕都照得透亮，我們還來不及目送，就唿地一下子飛到很高的天空雲層裡去，在黑夜遠方的雲層裡閃動幾下，然後剎時消失了！我相信那應該就是真的UFO了。

在花蓮和南投呈三角交接的這處高山裡，我心中始終存在著一個神祕的懸疑？此處的深山裡，往往同一處山坡，卻有著分明截然不同的地貌，腳下踩過去，可能右腳下面是紅色岩石，左腳下面卻是黑土。一邊看不見一顆大樹，只有零星小草點綴，另一邊就是巨木參天。有時從一處山谷走過，右肩覺得有點涼，左肩卻是暖呼呼的？我相信即使像台灣這樣幅地不算很廣大的海島，仍有著不少地理上還未完全解謎的事物。

註︰

所謂的"鬼火"就是"磷火"，在人或動物的骨頭中都有一種磷物質存在，當這種物質和水汽相容的時候就會產生氧化磷，氧化磷達到一個燃燒的頂點之後，就會產生我們看到的所謂"鬼火"。磷火的燃點大約在40攝氏度上下，在人跡甚少的山谷溪畔或附近有水塘的墳地較易產生。根據骨頭含有的各種元素不同，通常所見的"鬼火"也分為綠，藍，紅三種顏色。

初中時，家村不遠處還有很大一片墳地，每到暑假的夜裡，我常會跑到墳地去抓蟋蟀。由於不少墳堆被野狗刨開露出骨骸，我見過多次飄浮在空中的"鬼火"，記憶中似乎都是綠色。人一跑動，由於空氣流動，它就會追著人後飛。看多就不稀奇了，有時候我還會故意跑來跑去讓它追，挺有趣的。

全文完結～

導讀︰
我的第一類接觸(上)
https://blog.udn.com/PAESI15/177191091
我的第一類接觸(中)
https://blog.udn.com/PAESI15/177211259
我的第一類接觸(下)
https://blog.udn.com/PAESI15/177230404

月亮代表我的心--自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