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羅曼史1] 機艙內的小電影

在我的印象中，「機場」在電視電影裡常常被賦予浪漫的色彩，雖然不時有淚灑分離的畫面，但大多都是久別重逢、比翼雙飛或像 1994 年的電影 "Only You" 「我心屬於你」中攔截飛機追逐真愛、有情人終成眷屬的 happy ending。可是自從在飛機上目擊過真人上演的小電影後，對飛行旅途中的羅曼史又有了另一番體會。

每次搭飛機我都會要求走道的座位，因為我是屬於那種膀胱弱 "gotta go" 的人，很怕被夾在中間或困在窗邊不能隨意走動。後來發現，坐在 middle seats 的人其實也很會自得其樂。

某次自己從台北回紐約，我坐在中間排四人座的走道位子，隔鄰被夾在中間的是兩個像大學生的 ABC 男女。他們應是互相認識但好像不熟，坐定位後只是客氣地寒暄。我心裡還在想：「不熟的朋友要一起擠在 middle seats，是多麼地痛苦啊！」

我忙著看自己手中的書，只是偶爾聽到笑聲，看起來兩人是越聊越起勁。我依稀可以聽到兩人抱怨自己的父母，訴說著人生理想。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想：「不知人間疾苦的小鬼！」

就這樣過了幾個小時，當我起身上洗手間時，赫然瞄到他們的手已經牽在一起了！哇，難道愛苗在空中滋長得更快嗎？我的八卦細胞頓時全醒了過來。這時兩個人已經側身面對面坐著，男孩子屈在狹小空間裡的腳，讓我想起盤繞的蛇身。他們就這樣含情脈脈、牽手相視、互訴衷曲，我有點因為聽不到他們的輕聲細語而懊惱，更因為男孩子弓起的背一直撞到我的手肘而厭煩。

過了一陣子，我用眼睛的餘光發現旁邊又有大動作，原來是女生嫌太熱，男孩先用紙為她搧風，因為效果不彰，後來乾脆「建議」女生把黑色的長袖洞洞毛衣脫掉。女生先是不好意思，但大概真的「酷熱」難耐，就把毛衣脫了，只剩下一件小可愛。做為一個觀眾，我似乎可以預期接下來的劇情，但又怕自己心臟不強，所以趕快催眠自己睡上一覺，眼不「瞄」為淨。

等我睡了一覺醒過來，發現兩個人已經抱在一起，上演羅丹 Kiss 雕像的真人版。我是沒有探頭過去仔細看，但可以瞄到這機艙小電影的男女主角，就如同羅丹手下忘情擁吻的男女雕像一樣，糾成一團難分難解。驚訝之餘，我也不禁讚嘆兩個小小的 middle seats，竟然有這麼大的發揮空間。

為了怕自己長針眼，我也一直刻意避免往左看，但長時間不動的結果是我自己的脖子也僵硬起來。我遙望坐在同排另一端走道的男人，發現他也是一副正襟危坐的不自在狀。哎！真沒想到坐走道的竟比中間的還痛苦！我還真的想過要不要跟空中小姐投訴ㄋㄟ！

"I've got to do something!" 我告訴自己。我按了閱讀燈，打開餐盤用力把書放在上面，男孩子發現我醒過來，也可能注意到我充滿不悅的眼神，就索性攤開毛毯一舉把春光全遮了起來。Great! 多謝自動進行噴霧和馬賽克處理！

最爆笑的是就在抵達前一小時，女生開始哎哎叫腰椎痛。我很想插嘴說：「坐沒坐相，歪著身子十幾個小時搞怪，不腰酸背痛才怪！」男生當然是義不容辭地為她按摩，我不管他是真體貼還是趁機再名正言順地上下其手，反正我已經雞皮疙瘩掉滿地，只想趕快下機。

其實這並不是我第一次在機艙裡看真人上演的小電影。學生時代有一年暑假從巴黎飛回台北，我坐在靠窗一排三人的走道座位，旁邊是一對法國男女被擠在裡面。這對的專業之處，在於他們一登機就馬上蓋棉被聊起天來，培養情緒進行相關前置作業。接下來十幾個小時的航程，雖然連頭也遮住的毛毯下偶有怪聲和激烈動作，但可能因為經驗老道，倒是都沒撞到我的手肘，所以實在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糟糕的是當天我人不太舒服，在飛機強烈搖晃「砰！」一聲抵達中正機場的那刻，忽然感到胃一陣翻攪，我趕快伸手往前摸到個紙袋，就「嘔 ~ ~」吐了出來。我聽到旁邊的女人發出嫌惡的聲音，我也轉頭看了她一眼，再做一次嘔吐狀。ㄟ，是誰比較噁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