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在雨中，在造虹的雨中，蟬聲沉落，蛙聲昇起，一池的紅蓮如紅焰，在雨中。……永恆，剎那，剎那，永恆，等你，在時間之外，在時間之內，等你，在剎那，在永恆。……一顆星懸在科學館的飛簷，耳墜子一般地懸著，瑞士錶都說七點了。忽然你走來。」

余光中《余光中詩選》之 ＜等你在雨中＞

海風鹹鹹，撲面。

雖然仍是一人上路，心靈卻堅強許多。

風和日麗的甘美，狂風驟雨的癲狂，這有情世間磨練著鐵般的勇氣！

不再膽怯，真心誠意用心眼紀錄著一切。

不管甜美，或是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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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枚弦月高掛，電話裡的秘密好像墨黑的夜色，傾倒在等待月光的潮汐海面。

「蝶……」月的聲音憔悴至極。

「月！怎麼了？你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我的焦急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我……」

「告訴我怎麼了？好嗎？」此刻才明白對他是多麼在意。

「爸……爸爸今天對我的微笑，竟然是最後一次。」從沉甸甸的的憂傷裡吐出這串秘密。

「你說什麼？我不懂，月，說清楚點。」

「爸爸……被砂石車……」幽幽聲音像一縷幽魂似的空洞冰冷，絕望般的死寂包圍而來。

剎那，大腦區轟然雷動，好像有幾千顆原子彈爆炸開來，「轟！轟！轟！轟！轟！……」此起彼落的絕情彈灑落在意識田裡，知覺被炸的體無完膚。

「怎麼，怎麼回事？」心頭打顫，拿著電話的手發抖的厲害。

「爸爸他走了，他走了……」悲傷的月，令人心疼的月。

「月，月……」只能輕輕叫喚他的名，什麼也不能做。發覺自己真的是無能為力，連安慰都好像是多餘的。

「蝶……我先靜一靜，我會再跟妳聯絡的，自己要保重，不要擔心。」

「月……，我……，對不起，什麼都幫不上忙，你，好好照顧自己，好嗎？」

「蝶……再見了。」

「月，再見。」捨不得卻必須掛電話。兩個人的聲音都陷入一種真空狀態，渺渺茫茫的游移著感官知能。

說不出的痛楚就像剛撕裂的傷口，來不及痛只見血液汩汩流出。清醒之後的傷口想必更是疼痛萬分，那破碎的心是不是更加難受呢？試圖感同身受月的煎熬，不禁悲從中來。

小船決定靠岸的夏末時分，擺渡的女子卻被海上颶風橫掃飄蕩著。一波又一波的浪無情打在臉上、身上還有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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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小可，嗚，嗚……」深夜，失眠，狠狠哭著。按捺不住滿腦子的慌張與不安，終於撥電話給住在宿舍的小可。

「蝶，是蝶嗎？」小可猜測著。

「對不起，我只能撥電話給妳，很抱歉這麼晚了吵醒妳……，我現在好難過，嗚……」啜泣的聲音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難受。

「妳怎麼了？作惡夢嗎？」小可緊張起來，出車禍前我就是做了一個極度恐怖的惡夢。

「我……今天……接到月的電話……」斷斷續續的抽噎，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

「月？應該高興啊？怎麼會哭呢？」

「因為，月的爸爸今天下午發生車禍意外過世了。小可，我什麼都幫不了月，只能看著他傷心難過。嗚！妳知道嗎？他在我面前假裝堅強令我更難過，小可，我好笨，什麼都不會。」心神不寧的訴苦。

「天啊！怎麼會這樣？好不容易你們就快在一起了，怎麼老天爺又開這種玩笑？」小可懊惱著。

「我不在乎是不是會在一起，我只在乎他現在好不好，一直都是他在呵護著我，如今他需要幫助的時候，我卻只能躺在這裡哭，什麼都不能為他做。小可妳知道嗎？連他家的地址和電話都不知道，擁有的只是他的一個名字而已。」一股腦兒倒出所有的酸澀情緒，我是真的在乎著月。

「蝶！聽我說，冷靜一點，妳這個樣子哪都不能去，能做的就是去睡一覺。健康就是幫他減輕負擔。懂嗎？」小可正色的叮嚀我。

「可是，可是我……」不放心、不安心的惶恐充斥全身。

「蝶，妳到底是怎麼了？」

「我，我想去豐原找月。」停止哭泣鎮定的拜託小可。「小可，妳騎摩托車載我去好不好？」多麼希望她可以答應我，多麼希望可以馬上飛奔到月的身邊。

心海澎湃、洶湧著。

潛藏在心底深處的感情熱絡，瞬間融化那矗立已久的冰山。

對月的感情宛如從坍塌的海堤奔流出的潮汐，滿溢竄流著。

原來，月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住進我的心中，就月亮影響著潮水那樣，我的心緒隨著他的起起落落。

「蝶，妳等一下，我打電話給阿丁問他可不可以載我們去。」

「好，我等妳。小可，謝謝妳。」

掛上趴趴熊電話，又忍不住淚流，真是愛哭。

想起大三上小說時討論各種面貌的愛情，對絳珠仙草幻化而成的林黛玉頗感興趣，她的一生多愁善感，對賈寶玉的癡心不移令人動容，她說自己愛哭是因為要還淚，還給賈寶玉這份澆水的恩情。

我呢？我沒有顰兒喜愛葬花的靈性絕美，月也不是那風流倜儻的賈寶玉，此刻亦不是來還淚的，只是想要回應守護天使對我的百般憐愛。

三分鐘後電話響起，快速接起連忙說道：「小可，怎麼樣，阿丁可以載我們去嗎？」

「蝶，妳要去哪裡？」回應的聲音不是小可，而是掛念的月。

「我要去找你，可以嗎？可以嗎？」第一次這樣坦白緒，在月的面前。

「不可以，妳要乖乖待在家裡，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之前妳出車禍時，心就碎了一半，而今爸爸突然離開，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心了。」月聽起來好虛弱，好想看看他。

「月……」

「不要哭，蝶蝶，我會心疼。明天再打給妳，要好好睡，好嗎？我打來就是要你好好睡一覺的。」

「好，我會乖的。」難得，我這樣柔順，在月面前。

「乖唷！晚安。」

「月！你也要好好的，好嗎？晚安。」

「嗶……」公共電話的時間限制響起，月的聲音倏然消失在電話的那一頭，淚水又不聽話的佔有蒼白臉龐。

溫馴的告訴小可不去豐原的決定，乖乖的拉攏藍色海豚被單準備聽話的睡一覺，腦中回盪著詩人「還寢夢佳期」的句子，許願在夢裡遇見月。

時間帶來一束溫柔月光，讓不良於行的夜間蝴蝶還能自信的飛舞。在月疼惜的眼神中，盡情翩翩。縱使，不再是當年美麗的，水蝶！

夢裡，撐一把透明雨傘，在風中癲狂搖擺的厲害，月穿著灰色大衣出現在身邊，那是個有著冬雨濛濛的早晨，看見夢中的我們相視微笑，穿過愛情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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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蝕］

月的父親，像一顆殞星，墜地。月的守護星，消失！

想起，大學時期！那無憂的黃金歲月，在擁有父親這座強壯的靠山之下，愈發金光閃閃！幸運如我擁有這一份人間至情。

而年輕的他，霍然黯淡，像是進行著月蝕天文。

月不再是溫柔的白月光，而是殷紅的月蝕影像！

我知道父親驟逝的巨變帶給他的傷痕，不是我這份微小的愛情可以填補的，想像他的落寞身影，月的表情應該就像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有著難以下嚥的苦澀。

事發至今每次通話，彷彿可以聽見他內心深處的碎裂聲。

他的心就像冬日結冰的湖水，發出冷冷寒光。

                                                       1999.８月　舞蝶

從寫完日記的那一天起，開始著手在電腦高手Tender為我架設的網站上寫著「月影蝶舞」這個故事，和網路上的有緣人分享著我和月之間歷盡風霜的真愛歷程。

網頁的背景音樂是很喜愛的歌手黃鶯鶯演唱的「哭砂」，字字句句都是等待。

你是我最苦澀的等待，讓我歡喜又害怕未來，……風吹來的沙落在悲傷的眼裡，誰都看出我在等你，風吹來的沙堆積在心裡，是誰也擦不去的痕跡；風吹來的沙，穿過所有的記憶，誰都知道我在想你……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