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影蝶舞 》【二十二】御守        作者：于桑

「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祂讓我們結一段塵緣……」《席慕蓉   七里香》之＜一棵開花的樹＞

「在遇見你之後，我的人生就像被銀河包圍，到處閃閃發光！」重病的女主角微笑著對深情的男主角說著，一字一句都是那樣誠懇而動人。

遇見一個人，一個對的人！多麼不容易。

如果可以，希望能遇見那個人，並在他的眼眸中，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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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I  can't  forget  tomorrow.  When  I  think  of  al l my  sorrow.  When  I had  you  there,  but  then  I  let  you  go. And  now  it's  only  fair  that  I  should  let  you  know.  What  you  should  know……

車內傳來英文老歌，瑪麗亞凱莉的「without  you」，駐唱時聽友很愛點的一首英文老歌，巧的是這段歌詞的翻譯：

「我無法忘記明日，當我想到自己的哀愁，我擁有了你，卻又讓你溜走，現在我只想讓你知道，一些你該知道的事……」此時的月剛好要讓我知道該知道的事情。

「嗯……既然是秘密，就不要揭曉好了。」倉皇的心猜著剛剛看見的那個女孩的身份，會不會就是秘密的謎題？會不會和我的答案吻合？若是膽小只好逃避吧。

「那，先喝奶茶吧！妳最喜歡的立頓。」月準備路邊停車。

「現在喝不下！」意興闌珊有些失望和矛盾，秘密的背後是什麼？想知道又不敢知道的徬徨，今天和月見面的感覺只有「不安」二字可以形容。

「等我一下！小蝶。」月跑向服務處。

「小蝶！」忽然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轉頭一看原來是護士小莉。

「小莉！妳怎麼在這兒？」我向她揮手。

「今天家裡有點事所以請假二小時，現在剛到呢，妳呢？來複診對吧？」

「嗯！是啊。來讓蔡醫師『修理』一下。」我又說啟冷笑話點點頭。

「今天沒有親友團啊？誰陪妳來呢？」小莉興沖沖的問著，她跟我的親友團已經是好朋友了。

「我已經漸漸康復啦！所以，大家要好好回歸正常生活做自己的事情，總不能一堆人每天都等著為我東奔西跑吧？這樣我會過意不去的。」

「說的也是！」小莉看著遠方推著輪椅走向我們的月，忽然揶揄說道：「哎呀呀，原來是男朋友陪來的，難怪不用親友團陪呢！呵呵不必臉紅啦！我們早知道他是你男友啦！好幾次大家不在的時候都是他深情款款的陪著妳呢！緊緊守護著熟睡的妳，哇！那個場面說有多感人就有多感人，真是令我們這些護士好羨慕呢！」小莉完全不讓我解釋，自顧自的說起她們的推論結果。

面對她們這些愛作夢的小女生的錯誤結論，我只能瞠目結舌的發呆與臉紅。

「什麼好幾次守護啊？不太懂？」好不容易回神，緩緩吐出一串問號。

實在很想知道，她們是從哪裡看出我和月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住院這段時間，出入醫院的親友團裡有許多男性朋友，為什麼就選擇月與我配對？令人實在好奇，難不成如小可平日的玩笑說辭，她要我和月在一起的理由竟然以「有夫妻臉」為緣由，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哎喲，難怪妳忘記了啦，每次都嘛是在妳昏睡的時候啊。那一次妳又回診住院！他待到凌晨才走，我去巡房的時候，看見他握妳的手唸故事給妳聽呢！還撫著妳的臉呢！好心疼妳的，真令我們羨慕啊！」小莉眨著大眼睛一副陶醉的樣子，我則猛搖頭表示不清楚。

「另外一次就是開刀完在恢復室啊！他一個人進去看妳呀……，哎他來了，不說了啦。」小莉吐著舌頭，標準的說八卦被抓包的表情。

「您好！」月向小莉吐打招呼。

「您好！慢走啊，我先趕去上班了喔！小蝶！再寫E聯絡。拜拜！」小莉離開前還做了一個羨慕的表情，真是一個鬼靈精，跟小可一個樣。

可她說的真是我的八卦嗎？時間點那麼剛好！跟夢中天使握著我的手的夢境吻合。

我迷惑了，從剛剛的不安到現在的不解，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月扶我坐上輪椅，現在的我還是沒辦法長距離行走，他推著我往整形美容大樓走去，我的大腦則是陷入深深的迷思，難道守護天使真的是月？還是我的幻覺？心海漣漪陣陣，激起我解開謎題的鬥志，握著KITTY包包，決定回家後要打開錐形瓶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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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小姐，昨天左手練習的怎麼樣？」蔡醫師的招牌笑容還是沒變。

「蔡醫師，它……完全不聽我的，哎。」沮喪說著，勉強苦笑。MISS黃走過來幫我將繃帶拆下。

護士將我的左手安放桌上，月一直沉默站在我身邊。

「一定是方法錯誤，來，男朋友，你握住右手，我來示範復建動作，以後這個動作就交給你囉！從你不定時跑來詢問關於藍小姐病情的處理，我相信你可以勝任。我就將她交給你了，願意照顧她一生一世嗎？」蔡醫師一改正經開著玩笑。

「醫生，你好像牧師在證婚唷！」MISS黃輕按我的肩膀說，門診室內一陣歡笑聲，唯獨我目瞪口呆陷入迷惘，怎麼連蔡醫師都和月這麼熟？稱呼他為男朋友！今天是愚人節嗎？

「啊！好痛……」正想對所有的謎題解惑時，瞬間一陣撕裂像電流似的劃過左手食指！蔓延到全身，前所未有的痛覺奪去所有疑惑、思考。

一顆淚珠應聲而落，身體的直覺反應，右手緊握住月的手，發現他也正回應著我。

這，這感覺竟然就像夢中出現的那種溫暖的感覺，好似將我從黑暗拉回現實的那一雙的手，幫助我脫離日影夢境的那一雙手，那是……是守護天使的手啊！

醫師謹慎的教導月幫助我復建的方式，痛得天旋地轉的我噤聲不語，只是虛弱的咬著嘴唇。蜷曲的手指要經過一根一根扳開動作，之後再一根一根的按照關節處折回，如此反覆練習一直到手指柔軟、關節靈活才算大功告成。

「小蝶，痛就叫出來，我知道這很痛，因為組織、肌腱等已經太久沒有活動，簡單的說就像石頭一樣硬化，得靠時間、耐心才能軟化。如果妳不勤勞復建，或者妳的手指復建效果不好，到時候我們會再進手術房一次，進行鬆懈手術，幫助左手復原喔，所以妳要加油。」蔡醫師再一次叮嚀，語氣除了溫柔也有嚴格，接著又對月說：「還有，男朋友，你要像我剛剛一樣說些笑話給她聽，再狠狠的幫她復建，不可以偷懶或心軟，不然她左手就完蛋了唷！」

「是，謝謝醫生，我一定會好好的照您的吩咐做的。」月仍然握著我的手和醫生對話。

「這是藥膏，外用的，復健後的腫脹腫是正常情況，要經常泡熱水熱敷，還有果酸是給她擦臉的，可以還給你原來那個皮膚漂漂亮亮的女朋友……。」

蔡醫師口口聲聲說著「女朋友」三個字，月沒有否認，我也沒有機會解釋，面對這一切場面的混亂，只能聽著他們對話，不做聲的忍住巨痛和眼淚，一直到月向醫生再次道謝，我才跟著開口說了「謝謝」二字。

左手的灼熱感和撕裂痛一直包圍著不肯散去，從離開門診室到坐上車回家，月的手一直沒有放鬆，他輕輕的握著包紮繃帶的左手，用拇指輕輕的安撫著，同時也安撫了內心和身體的脆弱與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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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今天陪我去醫院，還有，不好意思，今天蔡醫師搞錯了我們的關係，下一次我去的時候會跟他解釋的。」回到家裡，我站在客廳對越說，吃力的從包包拿出錐形瓶說：「還有，謝謝你要送我奶茶和這個，快點回去吧。拜拜唷！」

月只是看著我，不發一語的看著我，沒有要走的念頭。眼神盡是千言萬語，像是一池清潭悠悠閃著波光，好像要對我說些什麼，我只好藉故坐在沙發上躱開他的眼眸，唉，到底自己現在這樣的不美麗，無法在他的眼眸發亮，還有那個皮夾裡的女孩，我的禁忌。

「我可以坐下來嗎？我想要跟妳聊聊。」他幽幽說著。

不等我說好，他逕自在我對面的沙發坐下，遞給我一封正面印有藍色KITTY騎著獨角獸飛向天際的信件。「打開，就會有秘密的答案。」溫柔而霸道的要求著我。

字跡印入眼簾的同時，我聽見他彷彿已經演練過千百遍的獨白，精準的跟著我眼睛的速度一字一字毫無偏差的烙在心版。

月，深深淺淺的心語說著：

「蝶，抱歉，我騙了妳。我並沒有女朋友！我的心裡一直住著一隻蝴蝶，我想要守護她，直到世界的末了。蝶，讓我當妳的守護天使，為妳抹去不該出現的淚水，可以嗎？蝶，妳生來就該微笑，就該飛翔的。讓我守護妳，好嗎？」

月說完的剎那，想哭的衝動像一個浪頭淹沒了我僅有的理性。

信件附上的是一個來自東京明治神宮的紅色「結緣御守」。

月拿出另一個金色的御守，微笑說：「拜託表妹買的，我們一人一個！」

「請妳答應和我交往，好嗎？」月伸出他的右手等待我的右手。

待續……